书城现言兰芳一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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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比一年还要长的一天(2)

一来到城隍庙,许兰秋一下车并不是向着路旁的小摊小吃奔去,而是先去了城隍古庙。许兰秋先拜了正殿,又去拜了生辰殿和父母殿。

每到一处,文从义和文风只是一前一后跟在许兰秋身旁,却并不如许兰秋一般参拜。许兰秋自小长于佛道文化昌盛的广东,对于庙宇的感情自比文从义文风要亲切的多,是否一定信奉倒不一定,或许只是习惯的亲近。而文从义和文风一来不信什么神仙佛佗的,二来也觉得麻烦无必要,然,也不反对他人信奉,甚至若要二人捐钱惠及,二人出于道义,也会慷慨解囊,毫不犹豫的予以支持。

许兰秋拜完起身之际,发现身旁随自己前后而起的人似乎将一本佛经拉下,随即又有另一人毫不察觉的跪在先前拉下的佛经之上,许兰秋正想出声喊回前面拉下佛经的人,身后的文从义却一把将许兰秋拉回面前,低低道:“不要多管闲事。”许兰秋正想着这怎么算是多管闲事呢,却见文风也如文从义一般的神色,围到许兰秋另一边,直挡住许兰秋身后,轻轻道:“咱们走吧。”就这样,许兰秋莫名其妙,不知所谓的,被二人一左一右,近乎是连拉带架的给送出了父母殿。

直到穿过长长的走廊走了好长一段,二人才停下脚步,向前后看了看相视不语。

“怎么了?刚才。”许兰秋依旧不明所以。

文从义:“没什么,只是有些事情不该我们看到的还是不看到的好。”

文风:“老板,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出去吧。”

文从义点了点头,忽然又向着文风,朝文风身后努了努嘴,许兰秋和文风几乎同时回头张望,许兰秋只看到亭台楼阁四处稀稀落落的游人,文风却似发现什么紧要人物似的,回头对文从义道:“几时粘上的尾巴?”文从义道:“看来不光是误打误撞,还有专程尾随而至的。”文风道:“老板和夫人先走,我去割尾巴。”文从义点了点头道:“好,自己小心。”文风:“放心,万一不行我会向近处堂口的兄弟求助。”

文从义点了点头,向许兰秋道:“走吧。”右手臂抚在许兰秋肩头,拉着许兰秋快步向前走,许兰秋不及说什么,只好跟着二人继续向前走,拐了一个弯,许兰秋再回头之际却惊奇的发现抚在自己肩头的居然是文风,更奇的是,二人不知道何时已互换了衣裳,文风穿上了文从义深灰色的大衣,文从义则穿上了文风的浅色风衣,连带二人头上的帽子也交换了。许兰秋正想出声询问,文风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许兰秋只好又跟着走了一段。文风停下脚步,许兰秋才发现不知何时已不见文从义身影,问道:“大哥呢?”

文风:“老板会在前面的春分得意楼等夫人,我先走了,不要回头看我。”文风说完,压低帽沿一闪身隐到人群中。许兰秋想回头张望又想着文风的嘱咐,只好目不斜视的往前走了一段,果然看到一处扁上写着“春分得意楼”的饭馆。

许兰秋一进店,跑堂的伙计就似认识许兰秋似的:“少奶奶,请上二楼。”许兰秋随着伙计的引领上到二楼,果然见到靠墙而坐的文从义正端着一杯茶冲自己点头示意。

许兰秋落座后便迫不及待问道:“大哥,你们这是?”

文从义笑了笑道:“怎么样,好玩吧。”

许兰秋不知可否,想了想又道:“你们是在对付什么人么?”想是经文从义一干人熏染得久了,言辞中竟也破天荒有一丝老辣的成分。

文从义一笑道:“不是我们要对付人,而是有人想跟我们玩躲猫猫的小儿游戏,我们只是配合配合人家。”见许兰秋似乎是明白了,又道:“这里的素菜包很有名,味道也还不错,你要不要先尝尝,各种口味都有。”

许兰秋定了定神:“有些什么口味。”

文从义向远处的跑堂一招手,跑堂随即而至:“您有何吩咐?”

文从义:“把你们店里的素菜包的种类说来听听。”

那跑堂一甩毛巾搭在肩头,便似做戏一般开唱道:“青菜、面筋、冬菇、冬笋、五香豆腐干,单做馅亦可,混合亦可,您要哪些?”话虽不长,语调却是起落有度,百转千回。

许兰秋被跑堂认真中又带几分滑稽好笑的神情只逗得想笑,顿时忘了适才的局促,只向着文从义一笑道:“我只要青菜冬笋混五香豆腐干,大哥你要哪样?”

文从义显然对先前跑堂已是极为熟悉,只道:“我要混合一起的素菜包。各来一笼。”跑堂应声下楼后,文从义又向许兰秋道:“待会还要吃正餐,所以不必吃的太多,尝尝就行。”

许兰秋看了看天道:“现在不是就吃午饭的么,怎么还要另吃?”

文从义手指了指腕上的手表道:“现在还不到十点半呢,再说还有一下午要忙活呢。”

许兰秋心中又生出好奇:“下午去哪,大哥想好了?”

文从义一笑不答,只道:“先说午餐吧,西餐还是中餐?若是西餐你是愿意到四马路的番菜馆还是南京路的茶餐厅,其实上海正宗的西餐也就四马路的那几家,其他都是挂羊头卖狗肉。”

许兰秋:“若是中餐呢?”

文从义:“中餐的选择可就多了:苏锡的,宁波的,北京的,四川的。我知道你是喜欢吃粤菜的,粤商大酒楼,新雅,大三元,东亚大酒店都是粤菜做的好菜馆。”

许兰秋听文从义如数家珍,只听得兴趣盎然,不过她是对吃有要求却没什么讲究的人:“其实,我也很喜欢吃其他菜系的,并不是一定要粤菜的。有没有既可以吃饭又可以看风景的。”

文从义笑着点头,似乎猜到许兰秋所说的去处:“也好,那就到南京路的餐馆,四大公司你任选一个吧。先施楼顶的塔楼还是永安的绮云阁?若是不喜欢露天的就到新新饭店或大新也行,或者。”

许兰秋不想将一顿饭还吃的这么麻烦,不及文从义说完,就道:“到永安顶楼的露天餐馆吧。”

文从义点头:“好,待会等文风回来一起走。”

许兰秋:“文风去哪了?”见文从义只是微笑不语,道:“他是去对付跟踪我们的人了?”

文从义轻轻一笑道:“你也看出来了?”

许兰秋摇头道:“我只是猜得,你们不是说什么尾巴尾随的,他又说要去割尾巴的。”

文从义有些意外的看着许兰秋:“看来长进不少,已经能听出我们话里的意思。”许兰秋心想,又不是什么深奥难到的道理如何听不懂,嘴上却说:“文风一个人能应付吗?不会有危险吧。”

文从义:“不用担心,文风不会有事,当初在武汉的情势比这凶险不知多少倍,也一样闯过来了。”

许兰秋:“大哥,是谁跟踪我们。”许兰秋知道文从义多半不会说了,今天跟自己说了这么多已经很是破例了。却不想,文从义只是稍有迟疑,随即坦然,轻轻说道:“还记得上次来我们家的潘月林么?”

许兰秋脑海中闪出一张眼神阴郁的长圆脸,点头道:“是他?”

文从义点了点头,声音更低了:“不光是他。今天是你生日,不说这些,以后我会慢慢告诉你的。”许兰秋听文从义这样说就不再多问了,二人又闲聊了一阵,不多一会文风就回来了,穿的却不是先前的衣服,只向着文从义道:“解决了。”文从义点了点头也不多问,三人又坐了一会才转战南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