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白袍国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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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酒楼搭手

陈观鱼在楼上吃着茶,楼下几个粗汉因为一张空桌吵闹了起来。

有个庄稼汉模样的男子坐着一条长凳,四个后来的行脚货商想让他换个桌位,他们好拼凑一起。那庄稼汉子却不起身也不搭理几个人径自喝着酒水。

面目上有个烂疤痕的行脚商人脾气火爆,伸手就要去那这庄稼汉子。这庄稼汉子也不慌乱,左手一捏烂疤痕伸手的虎口发力一掰,烂疤痕顿时手臂扭结,面目鼻嘴直接硬磕在身前桌面上。烂疤痕疼痛哀嚎,那汉子松手向前一推,三个商人同伴硬是没接下烂疤痕商人的身子。

四个人用燕北口音骂骂咧咧说了一通,但却不再敢上前了,这些行脚商人见风使舵嗅觉敏锐,遇到硬茬子就不吃眼前亏忍气吞声了,几个人把另一桌的两个闲汉赶走,时不时瞟几眼这庄稼汉最终没有上前再来讨苦吃。

庄稼汉提着斗笠上了楼,脚步轻快瞬时就到了陈观鱼面前,在陈观鱼错愕之间,庄稼汉已经捻了一块甜糕嚼起来了。

“我是王半农……嗯……这甜糕做的太硬了,后堂捶打面筋的厨子手艺差些火候。”王半农一边说甜糕难吃一边又捻了一块到嘴里。

“金陵城外的河汊在我手里。”王半农顶着额头纹看陈观鱼一眼,“那个薛涛是你的人吧?”

王半农也没有听陈观鱼说话的打算,自顾自的聊了起来。

“月余前薛涛摸进我们水寨被拿下了,本来是要杀掉他的,恰好我们在谋求漕运的拓展,他说卷浪津是你在经营,天花乱坠的吹嘘了一番,我是不信你们这些读书人说的话,他说让我到金陵城到卷浪津逛逛,若是不如我意就送上项上的瓜瓢。我在这里转了旬日,看看你这病秧子也不过如此嘛,唉……读书人啊,就是喜欢说大话,临死前也是。”

王半农捏扁了甜糕又说道:“人挣扎想活下去会骗坑偷拐,你们读书人不用挣扎,不用担心税负租子也不用过道口舔血的生活,可是你们还是要骗人害人,你们总说自己是对的,说家国大事,将别人耍的团团转……”

“你错了。”

陈观鱼打断了王半农。

“你来与我说话不是为了说读书人的事情。”陈观鱼说道,“江湖人做事都如此婆婆妈妈?”

王半农脸上一黑,被一个教书先生嘲笑让他心里一顿拧巴。之前听了薛涛描绘的话他着实心动了,闭塞的水寨庞杂的人口混乱的环境,把船队带到陆河之后,水寨的经营让他有些焦头烂额,天热了可能爆发的疫病让他更是心纠,上次截了谷壑卖命的那个官吏收了一笔银子,但是这样耐不住每日的耗材。他来金陵城的时候做了许多打算,他想和那个被薛涛吹捧的谋断主事见见,在卷浪津转了两天看这些铺子有许多新奇的事物,商铺经营也是生机勃勃,王半农就生了请那人去管理千百人的水寨的心思。当王半农看到这卷浪津的幕后主事是个病秧子读书人,他心就不由生出许多牢骚,这水寨里那么多老老小小要张口吃饭,而自己竟然打算依靠这个病秧子,他觉得这太过荒谬,就没忍住多叨白几句。

“前几****截了崔家的船,官府的人面子上还是要缉拿你的。从海上来到内河也会有很多不方便,而且一个船队吃的喝的都是问题,你来找卷浪津的主事可是为了谋求食粮?我听说海禁让许多黑户无所适从,官军一边边骚扰断门户拘民众,顺路打些银子,小吏都是这个德行。”

陈观鱼眯着眼睛看着王半农说道:“仓仓皇如丧家之犬,周转波折不得安生。”

王半农青筋暴起站起身看着陈观鱼,他的身上没有庄稼汉的平和,从穷山恶水挣扎而出的兽性在陈观鱼面前炸裂开来,带着海风的腥气撕破了伪装毫不收敛的挥洒,压抑的暴戾与凶恶慢慢阔扫充盈到整个隔间。

王半农伸手要拿陈观鱼脖子,陈观面不改色说道:“你暴躁是真的着急了。”

王半农也不答话,一手钳制下陈观鱼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痛苦呻吟。

“兀得那糙汉子怎敢打人!”

那声音在门口刚起,一个大胖和尚三两步就跳上二楼抓住王半农臂膊。

宝相和尚与王半农顿时扭打做一团,和尚的袍袖挥舞猎猎作响,王半农闪躲侧移,直接上前一步抓住和尚僧袍襟领脚下发力硬生生将宝相给扔了出去。宝相身子肥硕直接压塌了撞上的桌椅,他爬起来一阵龇牙咧嘴。

店里的客人不但没有跑,反而纷纷叫好起来,宝相瞪着眼睛叫骂惹起一阵哄笑。

宝相冲向王半农,宽大的袍子鼓胀了空气,身形如同空中飘舞丝毫没有累赘之感。看到和尚近到身前,王半农一拳打向面门势同猛虎,宝相使右臂一横接住拳头,胳膊上白皙的肥肉顿时荡开。宝相冲势不减左手拿住王半农右臂,挡住拳头的右手抓住王半农腰绳,身子一矮缩进王半农腹窝直接把王半农身子顶起空中,两臂一错在空中将王半农一旋直接扔了出去。

这交手的一回合店里的闲汉们都沸腾呼喊起来,而站起身子的王半农心中则是骇然这有一对招风耳的胖和尚真是天生象力。

陈观鱼也是讶然,没想到先前在学苑大比上认识的宝相和尚武艺有这等境界。

“那糙汉子还要继续打吗?”大和尚有点跃跃欲试的样子。

王半农看向陈观鱼说道:“丁雷让我来的。”

先前王半农打诨也好卖凶也好都是不肯先露底子,被捏住喉咙的陈观鱼不说软话,这个糙汉子也没有了太多办法。水寨里一干老小吊在那里,只能承认自己是求着丁雷想搭上卷浪津这艘顺流而行的轻舟。

陈观鱼摸着脖子无话可说,这群武人不会说话上来就打打杀杀的风格真是难以讨人喜欢,如果自己胆子不济,怕是要被这个庄稼汉子给吓死了。

“大耳和尚,还打不打啊?酒都快喝完了。”

店里的闲汉嚷嚷起来闹的紧,见他两人有话要说,宝相就从二楼跳下挥着袖子要赶那群闲汉。这群闲汉也不害怕,嘿笑着与和尚互相耍闹,一会就坐一起说笑了。

宝相时不时看看楼上,至于他们两人说些什么却又无从得知了。

傍晚,从卷浪津回来的丁雷与从书苑回来的陈观鱼在家门口遇见了,两人互望对方满脸倦疲不由轻笑,大约也算是苦中作乐了。

一入门,大难便跳了出来舔陈观鱼的手。陈观鱼亲昵的抱着它往堂里走,丁氏看到了一阵嫌弃。

“不知它吃了多少屎呢。”

陈观鱼登时无语,丁雷则是哈哈大笑。

劳累了一天,陈观鱼和丁雷没有那么大胃口,筷子在手里上下打滑,陈观鱼干脆盛了几碗豆腐羹慢慢喝。

丁汀慢条斯理的吃完饭,放下碗筷,盯着陈观鱼说道:“这菜里有毒?”

陈观鱼丈二和尚小心说道:“应该没有吧。”

丁氏则是明白女儿的意思说道:“今日这饭菜是汀儿经营的,你们不吃她难免有些怨气。”

“我可没有怨气。”

丁汀唤着大难直接离开了桌案。

丁雷向陈观鱼挤眉弄眼说道:“怪不得我觉得有些难吃。”

陈观鱼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