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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危机重重(一)

密林树影,刀光火石。

南沙派的铁拳,青云派的飞剑,东侠帮的长钩,华剑派的挑剑,个个都是较为棘手的招数。司徒安情凭借多年对战经验,勉强还算应付得过来。

见那边长钩正要出手,司徒安情一步滑到华剑派长老胡湖面前,嬉笑一声:“胡长老,好久不见,上次一别,甚是想念,这次没什么礼带在身上,请你吃一钩。”

说完便即刻闪开,胡湖险险地用剑挑过长钩,怒道:“钩子给老夫长点眼睛!”

司徒安情顺势移到边上青云派长老身边,许是刚刚对招吃过苦头,对方第一反应是格挡,而不是反攻。他微微一笑,立刻手指一伸,点了对方的肩胛穴,旋身躲开南沙派的铁拳,再次对上了长钩。

众人的攻速远远不及司徒安情的躲闪速度,长时间奈其不何,眼见己方处于弱势,心生歹意,直逼一边脸色担忧的白衣人。

“莫东流,快闪开!”

司徒安情心中一急,顾不得身后袭来的长剑,赶忙将人揽过,闭眼正打算受那一剑,只闻一道劲风掠过,敌人惨叫一声,便飞了回去。

转头的那一瞬间,只见一抹紫色衣袖,缓缓垂落。

青丝张狂地乱舞,紫黑色的瞳孔聚集杀意,斜视之间,万片树叶被抖落,嘴角残忍地一笑。

“聂无双!”

众人神色一凌,退后一步,转头一看,那被打飞出去的青云派长老已然断了气。竟是一掌毙命!

“你们……”聂无双手指轻轻往前一指,转而向一旁划了一圈,“很有胆色!”

最后一个字刚出口,一道月牙状的内劲直逼而出,赫然是其最常用的招式——半月剑气。

震惊的众人瞬间被剑气震飞,其中站在最中央的南沙派长老直接被剑气截成了两半,血肉横飞。肠子一半挂在了外面,一半还在腹中,流淌出来,肾脏露出一个圆,看上去像极了了肉铺卖的带血的猪肝。这种景象,实在令人作呕。然而更可怕的是,南沙派长老似乎还未完全死透,眼睛瞪得圆鼓鼓的,嘴巴还发出一阵沙沙声。

胡湖看着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吓得差点站不住,退了几步,险些绊倒。然而这时候,他的肩膀被人一托,身子稳定了下来。

转头一看,他竟是激动得声音微抖。

“盟主!”

这一声盟主,叫得可真谓感情真挚,毫无作伪。

聂无双与秦纭瞪视一眼,轻蔑地哼了一声,却并未开战,而是一下子不见了踪影。秦纭一看,司徒安情人也不见,却独留吓得跌坐在一边,捂着嘴巴,一脸惨白的莫东流。

“呃……”秦纭淡淡地叹了口气。

……

“停下!”司徒安情大吼的声音。

丝毫不为所动的聂无双,拉着司徒安情,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发丝被风吹起,脚下绝不停步。

“我特么叫你停下!”

司徒安情手掌一推,心中的怒气在掌中聚集,意在让聂无双放手,岂料对方不闪不避,直接用心口对上司徒安情的运气一掌,闷哼了一声,顷刻间滴落几滴血色。

“你!”司徒安情呆愣了一下,立即撤掌,大喝道,“你傻呀!你特么干嘛不躲!”

“很好,就是这个力道。”聂无双淡淡地一抹嘴角,“反正都是痛的,躲不躲,没区别。”

“……你!”司徒安情心下焦急,不愿与聂无双多废口舌,只好“嘁”了一声,怒道,“你……把他留下了!”

“对,那又如何?”冷漠的紫黑色瞳孔,死灰一般的眼神。

“我们回去救人。”司徒安情想要拉动聂无双往回走,却丝毫拉不动。

“不去。”聂无双阴沉的声音,仿佛要将周围的空气都冷冻起来,“我是来救你的,我管他死活!”

“聂无双!”司徒安情一拳揍在了对方的脸上。

聂无双对方偏过头,脸上的神情依然没有变化。

“把一个毫无武功的人,丢给一群人渣,你特么真干得出来!”司徒安情简直要气晕,一手插进头发往后一梳,重重地呼了一口气,“我特么为了救他在牢里吃了上百鞭子,你特么这一搞,老子全白挨了!你行!你赢了!”

司徒安情慌张得无以复加,来回踱了几步,看着默不作声的聂无双,深深吸了一口,别过头:“行!你留这,我回去!”

话音刚落,司徒安情转身立刻准备奔走,却被聂无双拉住了手腕。

“你留下,我去把他带回来。”

冷静的话语,沙哑的音色。

司徒安情转头,正要说些什么,对方却先行一步跃走,只留一片紫色衣袖擦过脸颊,再转身,人早已不见。

司徒安情一怔,心更加慌张了,那种几乎要透不过气来的感觉,让他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

远边的初日光影柔和,深蓝色的天空带着一圈橙色。

从山顶俯瞰,眼下是一片漆黑,隔着千里的对山,轮廓鲜明,蜿蜒的曲线,层叠的浅影,天然的水墨画。

尚还暗淡的天色下,一人持剑独舞,看不清颜色的发带,在空中舞出一个优美的弧度,顷刻间,立定。

拨开树叶,蓝衣人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副景象,一瞬间晃了下神。那立着的人似乎察觉到有人走近,转过头,见到来人,也失了神。

蓝衣人柔柔的长发,在风中俏皮地甩了一甩。

“你……”蓝衣人的声音如同舒缓的弦音,抚过那白衣人的心间,“踩了我的药……”

“嗯?”白衣人神色一怔,细细地打量了下对方,才发现他的背后背了一个采药的竹筐。

“兄台是否弄错?我不识药草,怎会采你的药呢?”

“我说的是你的脚……踩到了……”

“……”

白衣人低头一看,脚边确实有一株叫不出名字的草,只是已被自己踩得萎了。他歉意地移开脚步,不好意思道了一声“抱歉”。

蓝衣人走上前来,蹲下检视了一下那株草,放弃地摇摇头,站起时,却对白衣人淡淡一笑。

“刚刚那招削剑,再往下移半寸,便精妙了。”

“喔?这样?”白衣人再次横胸一削,眉间讶然,“确实轻盈很多,与下一招之间更是连贯。不知阁下哪位高人,多谢指点。”

“我不是高人,我只是个大夫。”蓝衣人默默地望了望对方的打扮,“看你的招式,应是儒剑派系。既然是耍剑,为何背后还要背一把弓?”

“啊哈……弓剑双修。”

“我认为你单修弓会比较好。”

白衣人不解,问道:“喔?阁下尚未见在下使弓,为何下此定论?”

蓝衣人指了指对方手中的剑:“这把剑……太难看。”

“……”白衣人沉默数晌,忽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兄台真是妙人也。在下百里孤行,敢问兄台名讳?”

“百里孤行,取这名字,你就不怕日后孤独终老么?”蓝衣人调侃道,“不知你百里之外,可否孤行?”

白衣人顺着对方的话自侃道:“嗯……向来独来独往,一意孤行。”

“哈……”

蓝衣人被逗得一笑,上翘的唇线,将一双漂亮的杏眼拉弯,玉白的齿间,若隐若现红芯如同四处飘飞的千年红,纤柔而飘渺。白衣人久久无法将视线移开那面若桃花的脸。

“我姓韩,单名一个逸字。”

风起,蓝色的发带吹向天际,如同展翅欲飞的候鸟,扬起的羽毛,化为片片回忆,在空中消散。

伸手抓住一片白色的柳絮,百里孤行低头看了一眼,却已经粉碎得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默默地望着远边从紫阳宫垂头丧气地走出来的韩逸和尉迟枫。一种好想帮助对方的冲动一闪而过,百里孤行仰头,后脑勺轻轻撞了撞身后靠着的树干,深吸了一口气,又继续望着那个闷闷不乐的蓝衣人。

韩逸揉了揉太阳穴,连叹气的力气都没有了:“我早该料到会是这样……”

“聂无双不在,说明我们不需要担心司徒叔叔了,不是很好吗?”尉迟枫拍了拍韩逸,安慰道,“不是还有汪连吗,咱再去一趟赤血教试试,也许汪连尚在教内。”

“大战迫在眉睫,白道不会等我们……”紧锁的双眉,浓浓的担忧。

“可是紫阳宫不是风平浪静吗?”

尉迟枫话音刚落,耳边忽闻一声动静,远处似乎有人声喧嚣,听音量,人数不少。二人对视一眼,尉迟枫扑倒仔细听地面震动,韩逸则身子垂直往一颗最高的松木上游走,一口气到达树顶,脚尖落在细如针尖的枝叶上。

举目望去,竟是成群结队的白道大军,手持各色武器,浩浩荡荡地往这边来,为首的,是栖霞山庄的弟子。队伍长若蛟龙,一直延续到阴山才看不见。

韩逸跃回地面,心下有些焦急:“紫阳宫没有聂无双,恐怕是一番苦战了……”

“不管是否苦战,此地依然不宜久留,对方人多势众,就凭我们两个的身手,根本不足以扭转局势,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去赤血教通知汪连教主。他们脚程略快,我们现在马上走,或许能避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