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灵狐外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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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明珠照夜路 风月烟波阁(7)

“什么?”画心一脸迷茫的看着萧晓山。

萧晓山眉头紧锁,又问:“姊姊你肩头的花绣可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画心听萧晓山自己肩头的花绣,顿时羞赧,把头一低,轻轻道:“这个……我也不知道,我还不记事的时候就已经有了!”

“那‘烟波阁’中可还有其他人有如这般的花绣?”萧晓山心事重重的追问道。

“据我所知,这‘烟波阁’内似是单单只我一人绣成这样,萧公子你问这些干什么?”画心不解其意,反问起来。

“哦……没什么!可能是我想多了,对了!我刚才听花阁主说,似乎你们是在这里练一门极难的功夫,可有此事?”萧晓山不愿意过多泄露“飞燕”一族的事情,所以故意岔开了话题。

本来各门派的密传武功是不会轻易对外人提及的,但画心从未涉足江湖,对于这些事情无太多体会,加之她此刻认定自己与萧晓山是必死无疑,所以也就不加隐瞒,随口答道:“不错,我自小便随着花姨在这里练功。”

“什么功夫?”萧晓山此刻也觉得将不久于人世,所以自然也无所顾及的发问。

“这个我却不知道,武功心法都刻在屋子的墙上,但却没有名字,我问过花姨,她也说不清楚。”画心缓缓的说着,对萧晓山并无半点戒心。

“哈哈……不瞒姊姊,我这点打架的本事也都是从墙上学来的,想不到临死之前,还能遇到这种巧事,再见识上一门绝学,真是死而无憾了!”萧晓山重伤之下已经用不出“无上心法”,而“镜花水月”虽然精妙却实是逃命之术,他现在与人对敌全靠在清风观学的武功,是以才这样说。

“你见到了又能怎样,练不成也是白搭!”画心依旧缓缓而言。

“画心姊姊也忒小瞧人了,凭什么我就练不成?”萧晓山心中不服。

“我没有瞧不起你啊!只是你真的练不成,不信你随我来!”说完画心转身引着萧晓山来东侧的石墙前,用手一指,轻轻道:“你自己看吧!”

萧晓山一脸不服气的样子,举着手中的“明月珠”看了起来。一看之前,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耷拉着脑袋没了刚才的精神。

原来墙上开篇就刻着,“此功法天下至阴,故唯女子方可修习,若有男子强行修练,轻则阴阳颠倒,神志迷失,重则经脉逆行,顷刻殒命。”

“唉,看来我是真练不成啊!”萧晓山叹了口气,转过头却发现画心正呆呆的看着石壁出神,似是没有听到自己说的话。

“画心姊姊?”萧晓山叫了一声。

“啊,你说什么?”画心回过神来。

“你在想什么呢?”萧晓山好奇的问道。

“我自小修习这门功夫,现在已经练到了第五重,本来这两天或许可以达到第六重的,可惜……”画心边说边摇头,语气中充满了无奈。

萧晓山见画心神情沮丧,心中不免暗暗自责:“这事终是因我而起,害死了自己不说还连累于她。”忽然灵机一动,提议道:“左右现在无事,不如你练练看,或许可以成功呢?”

“练会了又能如何?我们还不是都要死在这里吗?不练也罢!”画心毫无兴趣的说道。

“也对!可惜在我死之前是不能领略这神功的奥秘了!唉……”萧晓山故作遗憾之状,长叹一声。

“真拿你没办法,我练就是了!只是这第六层功法有几处我还没想明白……”说完画心眉头紧锁起来。

“哪里不懂?我来帮你琢磨一下!”其实萧晓山对能否练成并不关心,他只是一心想让画心分散注意,不要过于感伤,是以才这般积极。

“就是这几处。”画心边说边随手往墙上一指。

萧晓山当即凑了过去,仔细一看,那几处果然写的深奥晦涩,一时间确实难以理解。

“萧公子可是想明白了吗?”画心见萧晓山半天不说话,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便问了起来。

萧晓山看见画心一脸的期盼,实在是不忍心说自己想不明白,只好推脱道:“这功夫果然精深,我虽然有些想法,可总觉得还未得要领,想是断章取义的原故,画心姊姊你再稍等一会,待我从头看一遍。”

画心点了点头,轻轻道:“萧公子,我知你是一片好心,不过也不必太勉强了。”

“姊姊放心就是了。”说完萧晓山举起“明月珠”去寻第一重的法门所在。

这墙上的功夫共分九重,自右至左先刻了总诀,而后由上至下分别刻了一至九重的心法要领。可“明月珠”毕竟光亮有限,那第一重心法刻的又高,是以萧晓山虽然寻见了却是看不清楚,正在焦急间无意中瞧见石壁上有一块石头突了出来,大小正好可以放下“明月珠”,高度与第一重心法所刻的位置也差不多少。

萧晓山心中一喜,也不多想,纵身一跃,便将“明月珠”放到了突石之上,哪成想手刚一离开,突石便突然向内一倾,随即石壁上露出一个小洞,大小恰与“明月珠”一般,“明月珠”顺势而动滚入洞中,石室内顿时漆黑一片,紧接着一阵机关声响,面前石壁向右移动,露出一个洞口,里面隐约透出一丝光亮。

萧晓山和画心都是一惊,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闪了进去。

洞内已经落满尘埃,萧晓山寻着光亮一看,原来发光的正是“明月珠”,此刻它正安静躺在一个木盘之内,而木盘却是飘在一个三尺见方的小池之中。

萧晓山走了过去伸手拾起“明月珠”,珠子刚一离开木盘,只听身后石壁一阵响动,竟然自行复位。萧晓山一愣,便又放回,石壁随即又向右移开。萧晓山玩心大起,收起“明月珠”用手去试,可无论怎么按压,石壁却都纹丝不动。再看那木盘,虽然看着像木头,但用手一碰,却是冰冷异常,轻轻一敲,声音闷沉,非金非石,不知是什么制成。其下连下一根石杆,直通到池壁之上,想是连通机关之用。

萧晓山心中不禁赞叹,不知是何等高人,能设下如此精妙的机关,多一分,少一丝都不得触发。转过身形,却见到画心正看着前面不远处的发呆,似是完全没有留意自己一样,当下走了过去,借着“明月珠”的光亮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原来前面竟然放着两口石棺,同样是布满了灰尘。

“画心姊姊这里是什么地方?”萧晓山好奇的问道。

“我也不确定,不过要是没猜错这里应该是第一任阁主的墓室。”画心淡淡的说道。

萧晓山听完仗着胆子往前走了两步,仔细一看,两口石棺之中左边一口已经盖棺,右边的棺盖却是虚掩,往里一看,空空如也。

“姊姊这口怎么是空的?”萧晓山一边问一边看向画心。

“这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听花姨提到过有这墓室,至于在哪里她也不知道。历代相传,只有将外面石室的武功练到九重才能找到这里。”画心摇着头说道,脸上也呈现出诸多疑惑。

萧晓山挠着脑袋想了半天,突然叫道:“我想明白了,想必是只有把那功夫练到九重才能从外面移开石壁进到这里,对!定是这样!”

画心没有回话,缓缓走到左边的石棺前面,轻轻跪倒,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然后站起身来对萧晓山道:“萧公子我们出去吧!”

“别着急!说不定这里有出去的机关?”萧晓山说完举着“明月珠”四处寻找,结果大失所望,除了两口石棺什么也没有发现,只是一侧石壁上刻着两首词: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栏。难,难,难。人成各,今非昨,病魂长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妆欢。瞒,瞒,瞒。

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春依旧,人空瘦,泪痕红邑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第一首笔画娟秀,似是出自女子之手,第二首却是刻的刚劲有力,一看便是豪气万千。

“姊姊这词是什么来头?”萧晓山于诗词歌赋知之甚少,是以问了起来。

“这其中倒是有个典故,两首词都唤作《钗头凤》,后面的南宋陆公放翁所作,前面的是唐婉所写。他俩本是表兄妹,亦曾是夫妻。只可惜二人太过恩爱,以致影响到了陆放翁的仕途,于是陆母棒打鸳鸯,强迫其休妻,生生拆散了二人。后来,唐婉无奈另嫁他人,一日与夫相偕游赏沈园,不想却碰到了陆放翁,二人相见后,百感交集,却又不能相互倾诉,于是陆放翁等唐婉走远后,在粉壁上题了这首《钗头凤》。次年春时,唐婉再游沈园,于曲径回廊之间看到了陆放翁所题之词,心中难过,便在词后也和了一首《钗头凤》,以寄情肠。”画心娓娓道来。

“那后来呢?”萧晓山追问道。

“唉!这唐婉是一个极重情谊的女子,与陆放翁本是天作之合,却奈何世事难料。后嫁的夫君虽然对她也是很好,但心中又如何放得下那刻骨铭心的情缘,自打看了陆放翁题的词后,心中更如烈火煎熬,日臻憔悴,终是悒郁成疾,香消玉殒,随风而逝了。陆放翁获悉之后,肝肠寸断,泣不成声,一生不能忘怀。后来他数次游赏沈园,留诗三首诗,无不是感怀、伤心之作。”画心继续说道,言语间尽是唏嘘之情。

萧晓山听完之后久久不能平静,不禁想到自己,心中滋味无以言表,呆呆的又看向那两首词。一看之下,隐约感觉第二首的笔体似是在哪见过,想了半天,猛然想起这字竟然和自己困居幽谷时所见石壁上的刻字十分相似,又回想此间的机关设置,似也与幽谷中的有异曲同工之处。心中顿时疑惑丛生,那位“亡国之臣”怎么会跑到这里来题词,莫不是他与此间主人也有一段缠绵悱恻的故事?

正是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却见到画心已经转身往石壁方向走去,当下跑到池边,把“明月珠”放到机关之上,石壁慢慢移动,萧晓山却兀自回想着心中的疑惑,望着池水发呆,突然他眼睛一亮,失声叫道:“姊姊!我……我们能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