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江湖奇侠林平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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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福兮威兮

“朕好渴。”弘治皇帝虚弱的声音响起。

朱厚照一时激动起来。弘治皇帝这些天睡得时候多,醒的时候少。平时就算是醒了,也是满口含糊的说些胡话。此时听到自己的父皇虽然虚弱,但却清清楚楚的说出了一句话,眼中一酸,几乎要流下泪来。他转过身,偷偷抹抹眼睛,浑然没注意到非非正盯着他看。

蓝凤凰从腰间摘下一个小葫芦,回头冲着太子道:“给我拿一个酒杯来。”太子赶紧颠颠得去找酒杯,看的旁边伺候的宫女眼角直抽抽。

接过酒杯,蓝凤凰将葫芦的塞子咚得拔开,倒了一小杯酒。仅此一杯,竟然满屋全是花香酒香。

蓝凤凰将酒杯放在皇帝的唇边,皇帝渴得正狠,感觉到嘴边的杯子,嘴唇微张,将杯中的酒全都喝了。蓝凤凰回手将杯子递给旁边的一个宫女,笑道:“好了,万事大吉。”

朱厚照上前查看一番,发现自己父皇暗淡的脸色此时已微微有了血色。他终于安下了心,感激的看了林平之一眼。

林平之朝他一笑,把头转向了蓝凤凰:“蓝丫头,你刚刚是给皇上喝的是酒么?”

蓝凤凰吧塞子塞回到葫芦上,随口答道:“五宝花蜜酒。”

林平之知道蓝凤凰所谓的五宝是什么东西,咧咧嘴不再问了。朱厚照却不知死活的接话道:“闻起来好香。”

蓝凤凰朝他甩甩酒葫芦,“你要喝么?”

朱厚照这才想起眼前是什么人,打了一个寒噤,忙不迭的摇头。

蓝凤凰有些索然,又问林平之道:“你不是喜欢喝酒么?要不要来一点?”

林平之的表情瞬间和朱厚照一样精彩,头摇得比他还快。

几人在一旁聊着,服了五宝酒的皇帝终于悠悠醒转。他睁眼看了看身边的众人,笑道:“看来朕又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

众人都吃了一惊,急忙朝床上看去。只见弘治皇帝的脸色已经明显有了好转,只是看起来还很是虚弱。朱厚照几步抢到床边,拉住父皇的手,一时情难自已。

皇帝拍着他的手,轻轻的安慰他。

蓝凤凰大喇喇的看着皇帝道:“皇上,我虽然给你补了气血,但你也不能太过操劳。否则,我们五仙教的‘五宝酒’可就被你给浪费了。”

皇帝微微苦笑,自己即位这么多年,头一次有人怕自己浪费了他的东西。不过,看着一脸关切的朱厚照和林平之,皇帝还是笑笑道:“小蓝姑娘,朕可要多谢你了。”

蓝凤凰依旧是一副大咧咧的模样,她摇摇头道:“没什么好谢的,无非是一杯酒和几条虫而已。”

皇帝脸上的神色很是古怪,有些不适的问道:“蓝姑娘,你、竟然给朕吃了虫么?”

朱厚照没由来想起刚刚蓝凤凰给父皇喝的酒,他看了看蓝凤凰,不知说什么好。

蓝凤凰道:“没有给你吃虫,”皇帝的脸色刚刚一松,蓝凤凰就做了一个“干杯”的姿势道:“是喝的。”

我就知道!林平之心中暗道。他一把将蓝凤凰拉回来,小声道:“快别胡说八道了。”

蓝凤凰不解道:“我怎么胡说八道了?本来就是喝的!”

皇帝笑道:“平之,无妨。若不是小蓝姑娘,朕可能就活不转了。”他饶有兴味的看着蓝凤凰,“你给朕喝了什么?能让朕看看么?”

蓝凤凰笑道:“那有什么打紧?”她又把腰间的酒葫芦解开,朝宫女手要了两只碗,将葫芦里的酒都倒了出来。倒到一半时,里面扑通扑通的掉出来几件物事,全落在碗里。然后把碗递到皇帝的眼前。林平之和朱厚照忍不住好奇,都凑到跟前看去。

那碗酒清澈晶亮,透明见底,酒色极好。只是碗底沉着的青蛇、蜈蚣、蜘蛛、蝎子和蟾蜍五种毒虫,让人大倒胃口。弘治皇帝一想刚才自己喝的就是这东西,胸口一阵烦闷,直欲作呕。可每次自己要吐时,口中总是泛起一股花香,将这要吐的感觉生生压下,让他更是难受之极。

皇帝虚弱的道:“蓝姑娘,快把这酒拿走吧,朕看不得了。”

蓝凤凰咯咯娇笑,将手中的一碗酒一饮而尽,就连碗中的毒虫都一股脑倒入口中。在众人复杂的眼神中,全都吞下了肚。

林平之无力道:“蓝丫头,不要再玩了,皇上现在怎么样了?”

蓝凤凰嘴里似乎还在咀嚼着什么,看得满屋子的人一阵阵发麻。她咕噜一声不知咽下了什么东西,疑惑道:“皇上怎么样了?他已经好了呀?”

林平之和朱厚照,甚至连弘治皇帝自己,都惊愕的看着蓝凤凰。

蓝凤凰嗤了一声,不屑道:“不就是气血枯竭么?现在气血充足了,经脉也就不再有枯竭之相。哦,对了。寻常固本培元的药方现下已是无用,这里有几枚我们教中补血的药丸,等吃完了自然会痊愈。”说着掏出一个小瓶,递给了朱厚照。

皇帝笑道:“蓝姑娘,你给的药,朕真的是不大敢吃。要不你给朕开一副方子吧,朕叫太医们煎就好。”

蓝凤凰摇头道:“你现在血中带毒,寻常药方对你无用。”

皇帝无语。太子无语。林平之无语。满屋子宫女太监,无语。

半晌,皇帝才苦笑道:“罢了,朕这一条命都是你救回来的,吃什么药也就你说了算了。”从太子手中接过药瓶,在蓝凤凰的眼神示意下,强忍着不适吞了一颗。

蓝凤凰笑道:“现在你的气血充足,这药只消服上三天,保你活蹦乱跳。”

皇帝自从醒过来,脸上的苦笑就没有褪去过:“蓝姑娘,朕好歹也是一国之君,便是病体痊愈,也不至于‘活蹦乱跳’吧?”

林平之脸上发烧,上前将蓝凤凰拉回到身后,对皇上歉意道:“皇上,凤凰她不谙礼数,请皇上不要见罪。”

弘治呵呵笑:“不会不会,平之多虑了。”

林平之见皇帝还是有些虚弱,拉着蓝凤凰道:“皇上大病初愈,我们就先告辞了。”

皇上点点头,朝着蓝凤凰道:“蓝姑娘,你救朕有功,想要什么赏赐啊?”

蓝凤凰被问得愣住,半晌才道:“赏赐?你直接赏给平之吧!反正给他和给我一样。”

这次发愣的人换成了林平之。

皇帝转过头,笑问:“平之,你想要什么赏赐?”

林平之愣了一会,忽然道:“皇上,我想在京城开一家镖局。”

“镖局?”皇帝显然没有想到林平之会给他这个答案,有些愕然的看着林平之。

朱厚照上前,将林平之和他商量的闇部的事情和他说了一遍。

皇帝听完后,叹了口气道:“平之能有这个心思,朕心甚慰。也罢,既然你们想做,尽管放手去做罢!”

……

十天之后。

京城,正阳门大街。

一座高大的宅院之前,此时热闹非凡。几挂爆竹被人用杆子高高挑起,看那爆竹的长度,怕不是有几万响。

宅院之前,各有两个张牙舞爪的石狮子。狮子当中是一座朱漆的大门,门上的铜钉足有碗口大小,一个一个闪闪发亮。大门正上方,悬挂匾额的地方覆着一块红绸,旁边一条绸带垂下,随着风微微的晃动。

一队舞狮从门前经过。那狮子全身舞动,看起来精神抖擞。舞到精彩处,围观的人们不时喝一声彩,那狮子便舞的越发来劲。

午时一到,大宅之中信步走出两位公子。一位锦衣华服,丰神如玉;一位雍容华贵,气度非凡。两人耳语了几句,那年轻一些的公子上前拉住匾额上红绸的绸带,轻轻一扯,红绸应手而落。

匾额正中间是四个金漆大字:福威镖局。

红绸落时,早有人上前将爆竹点燃。一时,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响彻不惜。舞狮人也停在了大宅的门前,奋力的舞动不休。

围观的百姓见了这等阵势,都不由得心下暗赞。不少人向身边的人问道:“这是什么人家,怎得在京城开家镖局子,能有这么大的声势?”

有知情的便道:“这若是不知,你可很是孤陋寡闻了。这家镖局,乃是锦衣卫指挥使林平之林大人所开。这林大人乃是以前宣府大捷中的大功臣,一战让北疆的鞑子折损了四万人马,端的是威风之极!”

一人叹道:“也不知这位林大人是何等人物。”

刚刚答话的人露出十分鄙夷的表情,“林大人年方弱冠,据说幼时乃是太子的玩伴,文韬武略,俱是高极。现在太子已然成年,林大人日后必是朝中的重臣。”

又有人叹道:“好福气!好福气!”

说话的那人鬼鬼祟祟的左右看看,朝门前的两人偷偷努努嘴,压低了声音道:“门前那两位气度非凡的公子,说不得就是林大人和太子殿下!”

众人吃了一惊,“太子殿下一国储君,轻身来此,不怕遇到什么危险么?”

“要不说你没见识!”那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道:“宣府大捷时,林大人独身一人便斩杀敌将数十人,在鞑子万军丛中全身而退。太子殿下和林大人在一块,怎么能有危险!”

那人听得一愣一愣,不由咋舌道:

“真是好福气!好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