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对孔子的中心思想——仁义——并没有提出异议。在《墨子》一书中,墨子经常提到仁义和仁人、义人,但是其含义和儒家略有不同。墨子认为,仁义都是“兼爱”的表现。“兼爱”是墨子哲学的中心思想,它是墨子所由出身的游侠们的职业道德的自然延伸。他们的职业道德是:游侠之间,“有福同享,有祸同当”(这是后来侠客们常说的话)。墨子以这种思想为基础,把它扩大推广,主张天下所有的人都应当不分高低,彼此相爱。
在《墨子》书中,有三章都以兼爱为主旨。其中,墨子首先区分他所说的“兼”与“别”。坚持爱有“区分”的人认为,要我把朋友看成如同自己一样,把朋友的父母看成如同自己的父母一样,是荒谬的。结果,这样的人对朋友十分冷漠。主张兼爱的人则恰恰相反,认为:我应当像关心自己那样关心朋友和朋友的父母。结果是,他为朋友竭尽己力。墨子在例举上述两种情况后问道:这两种原则,谁是谁非?
为了衡量“兼”与“别”以及各种原则孰是孰非,墨子提出了衡量是非的“三表”,即三项准则:第一,人做事是否根据天和神灵的意志,与古代圣王的事业一致,这是事物之本;其次,所做的事应当是百姓能够耳闻目睹、加以验证的事,这是事物之原(验证);第三,由政府付诸实施,看是否对国家、百姓有利,即所谓事物之用。(见《墨子·非命》上篇、中篇)三表之中,衡量价值的标准是“对国家和民众有利”。
这也是墨子据以论证“兼爱”的主要原则。在《兼爱》下篇里,墨子论证说:
“仁人之事者,必务求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然当今之时,天下之害孰为大?曰:若大国之攻小国也,大家之乱小家也,强之劫弱,众之暴寡,诈之谋愚,贵之傲贱,此天下之害也。……姑尝本原若众害之所自生,此胡自生?此自爱人、利人生与?即必曰非然也,必曰从恶人、贼人生。分名乎天下恶人而贼人者,兼与?别与?即必曰别也。然即之交别者,果生天下之大害者与?是故别非也。
“非人者,必有以易之。……是故子墨子曰:兼以易别。然即兼之可以易别之故何也?曰:藉为人之国若为其国,夫谁独举其国以攻人之国者哉?为彼者犹为己也。为人之都若为其都,夫谁独举其都以伐人之都者哉?为彼犹为己也。为人之家若为其家,夫谁独举其家以乱人之家者哉?为彼犹为己也。
“然即国都不相攻伐,人家不相乱贼,此天下之害与?天下之利与?即必曰天下之利也。姑尝本原若众利之所自生,此胡自生?此自恶人、贼人生与?即必曰非然也,必曰从爱人、利人生。分名乎天下爱人而利人者,别与?兼与?即必曰兼也。然即之交兼者,果生天下之大利者与?是故子墨子曰:兼是也。”
这样,墨子以功利主义的论辩证明“兼爱”的原则是完全正确的,仁人以利世除害为宗旨,就必须以“兼爱”作为处世为人的标准。如果天下人都能这样做,“以兼为正。是以聪耳明目相为视听乎,是以股肱毕强相为动宰乎,而有道肆相教诲。是以老而无妻子者,有所侍养以终其寿;幼弱孤童之无父母者,有所放依以长其身。今唯毋以兼为正,即若其利也。”(同上)这是墨子的理想世界;他认为,唯有实行兼爱,才能创造出这个理想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