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惊天动地的大事,需从十年前荆轲刺秦王说起”季布接过潇湘奉上的香茶一口喝干,不紧不慢地说起来。
“荆轲受太子丹之托,带着樊於期的人头和督亢地图来到咸阳,目的不是为了刺杀秦始皇,而是挟迫秦始皇放弃征服六国的企图,从燕国退兵。在秦廷劫持秦始皇,断非易事,要达到这一目的,荆轲觉得最少有两个人才能完成。这两人不但要视死如归,还必须性格沉狠坚韧,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这时秦兵已经杀到燕国,荆轲还迟迟不起行,太子丹急了,他把十三岁就杀了人、号称燕国第一勇士的秦舞阳带来见荆轲,请荆轲带着秦舞阳立即入秦。
荆轲凝视了秦舞阳半晌,蓦然一声大吼,秦舞阳脸色一变后退了半步。待秦舞阳离开后,荆轲对太子丹说‘这是个内怯之人,秦廷是虎狼之地,他去了会坏事。我的朋友萧君很快就到,公子再耐心等一等。’
太子丹却等不及了,他怀疑荆轲反悔,以此为借口不入秦,就说‘要不这样,我让秦舞阳打前站,你俩随后再去。’
荆轲勃然大怒‘公子既然不信,我这就入秦。’第二天荆轲带着秦舞阳和礼物,在易水河边与太子丹和朋友们诀别,‘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慷慨激昂歌声在易水河畔回荡,荆轲昂首登车,义无返顾踏上征途。
荆轲和秦舞阳来到咸阳,用重金买通了秦始皇宠臣中庶子蒙嘉,在蒙嘉的摇舌鼓动下,秦始皇视荆轲和秦舞阳为使节,在皇宫大殿接见他们。荆轲捧着樊於期的人头,秦舞阳捧着督亢地图一步步走进大殿,秦舞阳被秦廷威严的阵势震慑,脸色突然大变,双腿发软,双手发抖。殿内的所有目光都集中在秦舞阳身上,秦始皇脸上露出怀疑之色。
荆轲回头向秦舞阳笑了笑,示意他别慌,上前向秦始皇谢罪说‘北方蛮夷之地的粗野山人,没见过大世面,所以心惊胆颤,望大王宽恕。’
秦始皇疑惑顿消,便对荆轲说‘你把他捧的地图呈上来。’
荆轲取过地图献上,秦始皇在案上一点点地展开地图,卷展到尽头处,一把匕首露了出来。荆轲飞跃而前,左手抓住秦王的衣袖,右手拿起匕首就刺。秦始皇反应奇快,跳起来挣断衣袖,慌忙中剑却拔不出来,连忙绕柱逃跑。荆轲紧追不舍,眼看秦始皇就让荆轲抓着,千钧一发之际医官夏无且从旁边冲出来,把手中的药罐全力向荆轲投去。荆轲挥剑一挡,药罐被击破,破罐和药末四溅,秦始皇就利用这一瞬间拔出宝剑,他趁荆轲闪避药末之时,宝剑斜劈而下把荆轲左脚砍断。荆轲惨哼一声,右手一振匕首向秦始皇飞去,秦始皇侧身一闪,匕首钉在铜柱上直没至剑柄。
受了伤的荆轲坐在地上哈哈大笑说‘今天大事没成,是我要活捉你,迫使你订立归还诸侯土地的契约,并不是我不能取你性命!’秦始皇大怒,与侍卫们把荆轲砍成肉酱。”
季布叹了口气说:“秦舞阳临阵怂了,使荆轲功败垂成,令人扼腕。”
田仲不解地说:“这事发生已十多年,与你有什么关系?”
“爹,你别打叉,让季大侠说下去。”潇湘听得津津有味,嘟起嘴怪起了田仲。
“哈哈!”田仲说:“季兄你真行,小女也让你说动了,请继续说。”
“田大哥稍安勿躁,我很快就说到正题。”
“荆轲有两个儿子,大儿子荆伯性情懦弱,是一个农夫。”季布继续说下去“小儿子荆仲却继承了荆轲的禀性,慷慨豪迈心思慎密,两年前他练成武艺后,就与几个师兄弟潜到京城,立志要刺杀秦始皇为父报仇为民除害。荆仲有个师弟叫钟离昧,他认识我弟季心,就请季心和他们一起干。季心在关中有家有业,不愿掺和其中,他知道我早已想杀秦始皇,就把我推荐给他们。”
季布见韩信目光炯炯地望着他,始终一言不发,就调侃说:“韩小弟是哑吧还是不会说话?”
韩信笑了笑轻声说:“季大侠请说。”
田仲连忙说:“我这小徒沉默寡言,不爱说话。你别小看他,说到兵法和行兵布阵,你我拍马也追他不上。”
季布与田仲相识已久,知他从不说废话,感到很惊讶,心里想,韩信小小年纪,能懂什么兵法,就说“兵法是智慧是谋术,韩小弟,我考考你,我们要在京城刺杀秦始皇,你说如何干?”
韩信想了想说:“如果有能力,我会在皇城附近的要道上开一间酒楼,结识皇宫的卫士和内监,了解和掌握秦始皇的动向,再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季布击掌说:“厉害,田大哥,你这徒弟了不起!我们六个人想了几天才想好的办法,他一转念就说出来,姑布子卿的相术诚不谬也!”季布继续说下去:“我们言归正传。我们用了一年多的时间认识了许多皇宫中的人,对朝廷中的大事也略有了解。”
“秦始皇灭了六国后,收缴了天下武器,铸成十二个铜人放在宫中;把六国二十万贵族和豪强迁入关中,割断了他们与当地千丝万缕的关系。这时候有一个术士向秦始皇进献了一部图录书,书中有‘****’之语,秦始皇就令蒙恬率兵把胡人赶到塞外,把原来秦燕赵的长城连接起来,筑成万里长城。秦始皇为了能世世代代享乐,下令修建阿房宫和骊山墓,用尽了天下的人力物力。”季布喝了一口茶继续说:“秦始皇为了显示强大的军力和弹压各地的反抗,还四处巡游,大军过去就像蝗虫一样,对当地人民伤害极大。春秋无义战,战国七雄连年混战,几百年来老百姓被战争害苦了。天下归一,没有了战争,老百姓以为可以喘一口气,想不到秦始皇这独夫非但不让天下休养生息,还变本加厉地推行秦国的苛政,致使囚徒遍地,民怨沸腾。”
田仲也深有同感,他感慨地说:“老百姓动辄得咎,青壮年不是去戎边筑长城就去修阿房宫,许多田地已经荒芜,失民心者失天下,我倒要看看秦始皇还能撑多久!”
“不久前秦始皇出巡回到咸阳,我们发现这独夫常常微服私访,带的侍卫并不多,一般只有五六人。我们还发现秦始皇许多次微服私访后都到兰池宫歇息,荆仲便与我商量,要在下一次秦始皇微服私访时埋伏在兰池宫附近守株待兔,刺杀秦始皇。”
兰池宫位于现咸阳市正阳镇,秦始皇引渭水为池,在池边建起兰池宫。宫中亭台楼阁依池而建,错落有致,殿堂宏伟华丽,宫中充塞六国佳丽,是秦始皇的别宫之一。
“不久我们收到消息秦始皇又微服私访,我们六人就准备了面具和弩弓埋伏在回兰池宫的必经之路旁,我们从傍晚一直等到天快黑的时候,才看见秦始皇一行七人跚跚而来。他们虽然在路上随意漫行,却把秦始皇保护得很好,两名彪形大汉走在离秦始皇五六步的前面,四名侍卫把秦始皇簇拥在中间。我们立即把面具带上,扣紧弩弓的板机。秦始皇等人来到我们埋伏点十丈左右,走在前面一名彪形大汉可能发现了我们,突然举起左手,七人蓦然止步。这时荆仲一声令下‘放箭!’,我们六把弩弓齐放,一声惨叫,前面一个彪形大汉被射倒,其余的弩箭都被挑飞。”
“我们一声大喊同时跃起起来,向秦始皇扑去,我冲在最前面,冲到离秦始皇还有十多步的时候让一名彪形大汉截着,这人武功不在我之下,双锏使得出神入化,把我死死缠住。荆仲等人这时已冲到秦始皇前面,却被秦始皇的侍卫挡住,只有一个人冲开拦截,向秦始皇扑去。秦始皇宝剑蓦然出鞘,寒光一闪向这人头上劈去,这人挥刀一挡,‘刷!’一声厚背刀像豆腐一样被削断,这人一惊,前冲之势收不住,秦始皇的宝剑顺势而下把他劈成两断。”
季布这时就像回到拼杀的那一刻,双眼精光闪闪,神情专注。“拼杀中我蓦然发现在秦始皇来的方向有十多人向我们冲来,我身后兰池宫也响起了马蹄声,这情况荆仲也发现了,他发出了一声长啸,这是撤退的信号,啸声一出我们就各自逃命。”
“我使出压箱底功夫,一轮急攻把彪形大汉击退,转身就逃。逃到约好相聚的地方,等到大半夜,只有钟离昧回来,我们想荆仲等人一定遇难了,就分头逃出关中。今天中午我与潇湘姑娘分手后把马卖了,要来你庄避难,现在关中搜捕我们正紧,不需多久搜捕就会来到这里。为防万一,我就偷偷翻进庄,就成了梁上君子,哈哈!”
韩信已是第二次看到、听到刺杀秦始皇的事,他还小,对秦始皇没有刻骨的仇恨,但他知道天下为什么有这么多人要置秦始皇于死地。
秦始皇用武力统一了中国,建立了大一统的王朝,但六国民心并没有归附,六国的贵族虽然受到重创,他们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还有巨大的潜力;秦政严酷,律法苛刻,秦始皇又不爱惜民力,穷奢极欲,致使怨声载道;秦始皇的文治武功,他的眼光和控制朝局的能力无人能及,秦始皇一死,大局就会变,六国就有翻盘复国的机会。这些原因集合起来,就使许多人甘冒杀头灭族的危险刺杀秦始皇,这是情势使然,是没法改变的!
“季老弟”田仲说:“我这里虽然不是铜墙铁壁,却十分安全,你就在我这里安心住下。”
“季大侠”潇湘脸露仰慕之色:“您是真豪杰,湘儿敬佩至极!您就在这里长住,教我些本领,讲些江湖奇闻趣事让我知道,让湘儿长点见识。”
季布笑着说:“谁还敢教你?你小小年纪就诡计多端,再学不就成了妖精了!哈哈!”
“哈哈哈!”众人一起笑了。从这天起,季布就住在田家庄,过了几个月官府搜捕停止后,才离开田家庄到江东隐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