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江道:“老大……”
朱琳她爸道:“你给我闭嘴!”楼下客厅里,再次陷入一片沉寂。
李天阳为了打破尴尬,道:“你爸他……”
朱琳最害怕别人知道她爸是混的而对她敬而远之。从小就有太多的经历,一旦别的小朋友知道她爸是混的,因为害怕或者别的什么原因,便不再跟她玩。她脸色一变,道:“没错,我爸以前是混的,怎么,你怕了?”
李天阳道:“我怎么会怕呢?”
“真的不怕?”朱琳斜睨道,“那你为什么说我爸他……”
李天阳道:“我是说你爸他好厉害,教训起人来威势十足。”
朱琳一笑,道:“真的?”
“真的!”李天阳点了点头,“你们女孩子是不了解男孩子的心思。男孩子们在血气方刚的年纪,最崇拜的便是那些讲义气,为了兄弟肯豁出命来的英雄,而谁最符合这些特质?便是那些出来混的!所以,每个男孩心中都有一个成为混子的梦想。”
朱琳咯咯而笑,道:“听你这么一解释,还真是这么一回事。班里的男生们吹牛,常说自己认识社会上的那个大哥,而听的人都会羡慕不已,希望自己也认识那个大哥。其实什么大哥啊,不过是一些混子。”
李天阳道:“所以,我怎么会害怕呢?景仰还来不及呢!”
朱琳莞尔一笑。想起一件事来,脸色再次一变,道:“还有一种人,知道我爸曾经是混子后,便瞧不起我们家。他们当面不说,背后也会指指点点,完全不顾我爸已经十来年不混的事实,难道混的人都是坏人?你知道我爸是混子后,有没有瞧不起我?”
李天阳道:“我怎么会瞧不起你呢?”顿了一下,他准备告诉对方他爸曾是修皮鞋的这个事实。如果放在以前,他绝不会对别人说他爸是修皮鞋的,更何况对自己喜欢的女孩说。可是今天不同,当他得知他爸是个大科学家而不是修皮鞋的,一切都变了。这就好像一个人穷图末路时,绝不会给旁人讲他的悲惨遭遇,可当有一天这人功成名就时,又会把这些东西拿出来跟人分享。他道,“我还怕你瞧不起我呢。你不知道,我爸是个修皮鞋的,为此我十分自卑,在学校里都抬不起头,时常觉得同学们都在背后戳脊梁笑我呢。”
朱琳道:“什么,你爸是修皮鞋的?”
“嗯!”李天阳点了点头,苦着脸道:“你不会因此看不起我吧!”
“不会!”朱琳道:“那你也不会因为我爸是混子而瞧不起我吧!”
李天阳道:“不会!”
朱琳道:“那好,我们把父亲是干什么的当成彼此的秘密。”
李天阳‘嗯’了一声,道:“好的,当成彼此的秘密,对谁也不说。”
朱琳伸出自己的小拇指,道:“那咱们拉勾上吊,一百年不变。”说完一笑。她的笑像阳光一样,李天阳只觉眼前一亮,整个房间似乎都因为这一笑而明亮许多,不由的看痴了。
朱琳嗔道:“怎么,不愿跟我拉勾上吊?”
李天阳连忙回过神来,也伸出自己的小拇指。两根拇指一碰,李天阳又有一种触电的感觉,浑身一麻,整个人发起了痴,愣愣的看着朱琳。
朱琳察觉到眼神不对,赶快收了手,脸色一红,道:“想什么呢?”
李天阳道:“没想什么。”两人又没什么话可说,屋里再次尴尬起来。楼下客厅传来苗江的声音:“老大,我当然知道你为什么不拆房,你是在等小杰回来。可,事情已经过了十年,如果能回来的话早就回来了,他只怕再也回不来了。”话音未落,客厅里传来朱琳妈妈的哭声,朱琳的眼圈也不由的红了。
李天阳道:“小杰是谁?”
朱琳声音哽咽,道:“小杰是我的弟弟,十年前让人贩子给拐跑了。也是在那年,我爹不再混了,满世界的找弟弟。”
李天阳道:“对不起,我不该勾起你的伤心事。”
朱琳道:“没关系。”又道:“十年了,我都快把我弟弟忘了,他长什么样子都想不起来了。”
楼下又传来苗江的声音:“老大,人要及时行乐。既然小杰根本没有回来的可能,我们又何必委屈自己呢。不管怎么说,生活还得继续过。”
朱琳他爸突然咆哮起来:“滚,你给我滚!”接着传来摔杯子砸板凳的声音。
楼下乱成了一锅粥,而且天也这么黑了。李天阳感觉自己该走了,毕竟谁也不想让外人看到家里的吵闹。起身告辞,道:“我先走了!”
朱琳完全不把楼下的吵闹放在心上,似乎早已习惯这种事情,道:“你来就是来告诉我你爹是修皮鞋的?没其它的事?”
李天阳道:“就是来看看你,没有其它的事!”
朱琳狡黠的一笑,道:“真的没有了?”
李天阳想了想,道:“真的没有。”
朱琳道:“不会吧!”说罢,拉过一个双肩包,从里边抽出几本书来,“当当当当,你看看这是什么?”
李天阳接过一看,喜道:“寒假作业?我正愁没办法写寒假作业呢,怎么在你这。”
朱琳道:“学校放学,我见你还没回来,就把你的作业捎回来了。本想明天给你送去,没想到你今天夜里便来了。”她脸上显露出关心的神色,又道:“对了,杨彪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李天阳道:“没怎么样,我们只是出去聊聊。”
朱琳本来还想问:“我听杨彪他们说,打断你几根肋骨还在你头上撒了尿。”不过又想,李天阳的自尊心应该不想听她问这些,再说李天阳的肋骨看起来也没断,便没有问,而是道:“没怎样就好!”
李天阳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九点半了,离十二点只剩二个半小时了,而朱琳的话也提醒他还得找杨彪报仇呢!他告辞下楼,客厅里只剩朱琳爸妈两个人,朱琳的妈妈正伏在爸爸腿上哭,见他下来,用手擦了擦眼角的泪,道:“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