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阳挑了套黑西装,又挑了件黑色的大衣。一件一件穿上后,临走又相中一顶礼帽,毫不犹豫的戴在头上。等到出门,马德已等得不耐烦,朝他打量两眼,道:“门我已经打开,赶快走吧。”
李天阳顺着楼梯来到自己住了八年之久的破屋,心中甚是感慨,昨天睡觉之前绝没想到今天能有这番奇遇。他把凌乱的房间稍微收拾一下。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只是把地上散落的衣服扔到柜子里。又把那副山水画挂回原处,心想:“原来老爹买这幅山水并不是为了卖大钱,而是为了遮掩秘密。”等到一切都收拾妥当,他来到公用卫生间在镜子前照了照。真是佛靠金装马靠鞍,镜子里的他与以前完全不一样,简直是个风度翩翩的小帅哥。他满意的点点头,这才出门而去。
雪仍在下,风也比白天刮的更加猛烈,也不知是不是穿着新衣服的缘故,他并不觉得冷,反而觉得浑身热腾腾,有使不完的劲。
出了城中村顺着马路走二里来路,可以看到道路旁孤零零竖着的一幢三层小楼。那是朱琳家,有几次放学他曾看到朱琳走了进去,所以知道。
李天阳心中一动,觉得应该去拜访一下。
今天下午,他趴在厕所地上时曾想了许多,其中就有他壮士般出门时回头一望的情景。是人都知道杨彪把他叫出去将发生什么,朱琳不可能不知道,可她眼中却没有担心有的却是抱歉。为什么是抱歉而不是担心?
李天阳挨打之前头脑发热想不透其中的道理,挨打之后一个人趴在厕所头脑冷静便想透了其中的道理。朱琳根本不是真的要做他女朋友,而是利用他把他当作挡箭牌,为的是打发掉杨彪这只疯狗。为此他不恨朱琳,正是少年慕艾的年纪,朱琳打动他了,他便愿为这个女人做任何事情,挨顿打受点侮辱又算什么,只要朱琳愿意搭理他,肯跟他说话,那就足够了。他唯一担心的是他的家世——他爹是修皮鞋的,他是全校学习最差的学生,如此不堪的身份会配不上人家。为此,他很自卑很自卑,十分怕朱琳瞧不起他,不愿再搭理他。
现在他不怕了!他不再是以前的他了!他爹是个大科学家而不是修皮鞋的,而他也不是普通人而是个超级战士。如此的身份,如此的家世,完全配得上朱琳。他信心满满意气分发,朝朱琳家走了过去。
走到门口正欲敲门,李天阳又停了下来。现在已经九点左右,外边大风大雪的,人家要睡了怎么办,难道要把人从美梦中叫醒。把人从睡得正香的梦里叫起,那人肯定心情烦燥没有好脾气。他从门缝里往里看,透过不大的院子往里看,屋子里灯火通明,偶而还传出说话的声音。
李天阳暗松一口气,抬手又欲敲门,再次停了下来。心想:“开门的如果是朱琳的父母而不是朱琳怎么办?按常理推测,这么晚了来开门的肯定是大人而不是小孩,那人要是问他找朱琳什么事该怎么回答?对,我就说是来问寒假作业的。杨彪那群王八蛋把我揍晕了过去,根本不知道寒假作业是什么,这样说也不算撒谎。”心中有了主意,他屈指敲了三下门,然后开始模拟门开后的对话:“伯父,我是来找朱琳问作业的。伯母,我是来找朱琳问作业的。不行,笑容太过僵硬不够自然,呵呵,伯父,我是来找朱琳问作业的。伯母,我是来找朱琳问作业的。还是不行,说话油腔没调的不够沉稳。咳咳,伯父……”
李天阳练了几遍,感觉笑容自然表情沉稳之后,再次透过门缝往里瞧。没人来开门,院子里空空荡荡,屋门关得严严实实。他甚是疑惑,暗道:“怎么没人来开门?”猛的发现问题所在,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自言自语:“我他妈真蠢!外边狂风怒吼,我敲得又那么轻,鬼才听得到。”他又伸手拍了两下门,里边仍是没有动静,正欲加大力气再拍,发现门上有门铃,暗骂自己眼瞎了,这么大的门铃都看不到。抬手按了两下。
屋内有了动静。有人打开门穿过院子朝这边走来。门缝太小看不清模样,不过从走路的架势可以看出是个男的。
李天阳心情激动呼吸急促,抓紧时间最后练习:“伯父,我是来找朱琳问作业的。伯父,我是来找朱琳问作业的。”脚步声在大门口停下来,接着传出开门的响动。李天阳整了整衣裤,恭恭敬敬的道:“伯父……”一叫出这两个字他便有些后悔了,开门的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小年轻,怎么看都不像朱琳的父亲,顶多算是哥哥。
小年轻长得凶神恶煞,眼角处有道寸长刀疤,大冬天的把衣领解开两粒扣子,露出里边小手指粗的金项链。
李天阳满脸堆笑:“你是……”话还没说完已被打断。小年轻目露凶光,道:“干什么?”
李天阳道:“找朱琳,问寒假作业。”
小年轻道:“明天再来。快滚!”说罢,就要去关门。屋里传出一个中年人宏亮的声音:“谁啊!”小年轻眼里的凶光不见了,脸上凶神亚煞的表情也不见了,满脸堆笑回头道:“老爷子,找小姐的。”
中年人道:“让他进来。”
小年轻道:“是!”闪身让李天阳进来,把门关严实之后,前面领着朝屋内走去。客厅不大,靠墙的地方摆着一组沙发。单人沙发上坐着一个精神烁烁的中年人,大概四十来岁,正在泡功夫茶。他对面的三人沙发上坐着一个三十来岁的青年人,对中年人的态度恭和,不过看李天阳时目光阴冷,并且十分不满的朝领李天阳进来的小年轻瞪了一眼,似乎在怪小年轻不会办事,让闲杂人等进来打搅他和中年人说话。
那个小年轻表情惶恐,退到三人沙发后。那里还有五个年轻人,腰杆笔挺的站着不动。屋里有沙发还有板凳,但六个人谁也不敢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