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向荣只得冒死去摸老虎屁股。向荣从各营中挑选出少壮兵士三千多名,组成一个敢死队,在一八五三年七月里,先后攻打朝阳门、太平门、汉西门、雨花台,其中几次攻打朝阳门,可想而知仅凭这支少得可怜的部队,顶多也只能是骚扰而已。
不过咸丰帝却很认真,听说游击朱占鳌就是害怕敌众我寡而不愿带兵攻打,还散布悲观情绪:“南京城高墙厚,敌兵强我十倍,我们这几个人去以卵击石,不是去送死么?人家不理睬我们,不主动来进攻我们就已经是万幸了。为什么我们还要自不量力去招惹别人呢?”
这是实话,可是有时候说实话是要付出代价的。咸丰帝只是要人去攻打南京,他才不管是不是以卵击石。朱占鳌这些话无疑是扰乱军心,咸丰帝立即将他的家属关押起来,撤掉朱占鳌的游击一职,降为代理都司,让他随营效力以观后效。
这一招确实厉害,谁让朱占鳌当了这个卖命的官呢?既然当了军人不管是死是活肯定是要打仗的。现在他的家属都已经被关起来了,唯一的解救办法就是为朝廷去战死沙场,这样才能换取家人的安宁。
朱占鳌觉得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这样驻扎在天京城外,长期与强敌对垒迟早也是个死,晚死不如早,早死早托生。他突然变得十分勇敢,跑到向荣面前慷慨激昂道:“钦差大人,标下为上次的言行感到羞愧,军人就是要无所畏惧,勇往直前,以尽忠报国为最高荣誉。钦差大人让我带兵去攻打南京城吧!”
向荣刚刚亲自率领一队人马攻打汉西门失败,朱占鳌能主动请战,向荣感到高兴:“好!明天早上你带兵去攻打朝阳门,都司张国梁将率另一支人马去打雨花台,我祝你们旗开得胜!”
一八五三年八月,秋老虎正发威,还是三伏天气,温度还很高。南京城更是长江流域三大火炉之一,炎热搅得人们吃不好,睡不安。十日早晨,昨晚一夜风雨吹散了些许炎热,太平军兵营里人们正好睡呢!突然号角吹响,警报拉起,一看旗帜颜色知道是朝阳门和雨花台有敌人来袭,太平军官兵们迅速从床上爬起来,拿起武器就奔赴战场。
朱占鳌带兵攻打朝阳门,他的作战风格大变。过去他每次打仗都是指挥部下往前冲,自己挥舞战刀在后面督战,见到形势不利就首先带兵撤退。今天却大不相同,他自己身先士卒,挥舞着战刀就往前冲。看样子已做好有死无生的准备了。
将领不要命带头往前冲,兵士们的情绪也大受鼓舞,一个个像吃了迷魂药,不顾一切向前冲,而且施放火箭将太平军城外木营点燃,将许多太平军官兵杀死在睡梦中。
打仗就怕拼命,城外太平军余部已惊慌失措,纷纷向城内撤退,眼看清兵就要越过壕沟接近朝阳门,突然城上大炮轰响,将许多清兵尸体炸得飞向天空。朱占鳌当时就被炸得尸体不全了,反正他已做好战死的准备,这样可以解救他的家人。
战场上想死是非常容易的,像这样不顾一切的往前冲,炮弹自然会向你飞来。朱占鳌就这样实现了自己的愿望,向荣将此奏报上去,朱占鳌的家人不仅获得了自由,还得到了一笔抚恤金。
朱占鳌的人死了,游击一职的位置却空着。张国梁同时打雨花台却占到了一些便宜,烧毁了太平军几座营垒,打死了几百个天兵,而自己及时撤退几乎没有什么伤亡,可以说是立了一功。张国梁像这样的战功已立过不止一次,他目前是江南大营中最能打仗的将领,可是就因为他出身不好,原是广西天地会首领,朝廷一直有所戒忌,好长时间他没有得到提升,还是一个都司衔。
向荣对此很不以为然,即刻情绪激昂的给朝廷写了一个奏折,请求提升张国梁为游击:“张国梁有胆有识,智勇兼备,为朝廷出生入死屡立战功,而就因为他是贼匪出身便久未得到提升,至今仍然为都司。臣希望朝廷不拘一格,重用人才,按正常规律任张国梁为游击。”
朝廷正需要人卖命,游击一职又空缺,正好让张国梁跛子拜年一就之乎,他终于官升一级。升官发财更让张国梁死心塌地为朝廷效劳,他对向荣献计道:“贼匪为了防止奸细,不准在城内自由买卖,所有商铺都停止营业,军民一律过大集体生活,物资统一分配。他们在城外设置了一些买卖点,这正给我们以可乘之机。我们可以化装成菜贩子,混进他们的买卖点,然后突然发起攻击。可以收到更好效果。”
向荣点头赞许:“好!具体军事行动就由你去部署吧,我相信你能收到更好效果。”
一八五三年九月二十日凌晨,天京神策门外,自由买卖点已经热闹起来,附近的农民带上自己的农产品,从四面八方汇集到这里,抢占位置好的摊位,希望自己生意好一点能多赚一点钱。从城内出来的购买者,除了负责采购物资的天国官员外,更多的则是一些老百姓。买者卖者一律称为赶集人。
赶集人汇集到神策门外买卖点的时候,也是太平军提高警惕,加强戒备的时候。一队队兵士已经开始在赶集点上巡逻,盘查每一个形迹可疑的人,天军对这项工作从来没有放松过。
天刚刚露出一点鱼肚白的时候,从东面走过来一群赶集人,他们有的挑着鸡鸭;有的用手推车装着蔬菜,大部分都戴着草帽、斗笠,人人都穿着的百姓衣服,和普通老百姓没有什么两样。远远的便听得见公鸡报晓的打鸣声,还有鸭子扑腾翅膀“嘎嘎”乱叫的声音。
有一个十几个人组成的太平军巡逻队,正在买卖点上例行巡逻,他们真真切切的看到了这一群赶集人,只是觉得今天真热闹啊!买卖人真多啊!他们没有对这些挑着鸡鸭、推着蔬菜的老百姓产生什么怀疑。他们肩扛长矛,矛尖是向后的,身上也没有别的武器,一点防御的思想准备都没有。
巡逻队像平常一样,步调整齐的在路上行走,与迎面而来的那群赶集人已近在咫尺了。忽然间,那群赶集人手中变出了大刀,迅猛杀向巡逻队,十几个巡逻兵还没有弄清是怎么回事,就成了刀下之鬼。
戴着斗笠,推着独轮车的张国梁立即掀掉车面上的蔬菜,露出下面的稻草,他迅速点燃稻草,将独轮车推向敌营,其他人也纷纷向太平军营地放火。当场有很多人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一下子瞠目结舌。等到人们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时,整个买卖点立时大乱,惊慌失措的叫声、哭声响彻一片,逃命的人更是慌不择路,互相践踏,场面混乱不堪。
军民混杂,敌我混杂,城上太平军也不便开炮、开枪,唯有短兵相接拼肉搏。神策门外的买卖点遭到严重破坏,太平军营地被烧毁几座。幸好城上望楼及时报警,其他部队赶来增援,有灭火的、有投入战斗的,人多好办事,终于打退了张国梁率领的偷袭队。
这一战,张国梁部付出很小,收效却很大,他们破坏了神策门外太平军买卖点,造成百姓恐慌,人们再不敢去做生意,好久都没有人再去赶集,给太平军带来物资流动不畅,生活用品短缺。
正是:江南大营在城外,骚扰破坏不曾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