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记不清过去几天了,我只记得王林乐对我与安勋的折磨,我双手双脚的指甲盖都被拔了下来,手臂和腿上有多少划伤我也数不清了,眼睛的黑暗让我无法知道王林乐下一步到底要做些什么,安勋昏迷了好几次,这种折磨让我度日如年。
“啊!”是安勋的声音,王林乐他又开始了吗?王林乐握着手术刀在安勋的肚子上划开了几个小口,他从推车上拿起一个小盒子说:“十八年前的虫人实验中,我们从作为母虫的莉莉安?L?米卡利斯的虫卵里培育出一种受人控制的寄生虫,它们寄生在人类的皮下组织,靠吃内脏,血管等为生,一般接受寄生的人都会注射麻醉药的,因为这种虫子会把你所承受的痛苦放大十倍,小天,我挺感谢你父母的,如果没有它们,虫人计划也不会成功,我也不能欣赏到安勋如此美丽的表演。”
王林乐打开方盒,几只黑色的六脚小虫从盒子里爬出来,顺着安勋肚子的伤口钻了进去,我感受到背后安勋痛苦地发抖,我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做不了,王林乐拍了拍手,小虫从伤口爬出来回到了方盒,他轻声开口:“小天,你现在是住在霍普镇对吧?知道吗?你的父母也曾住在那儿,霍普是英文单词Hope的谐音,而Hope就是希望的意思,对于你来说,现在也只有充满绝望罢了。”
我低着头,披散着长发向王林乐说话的方向抬起头,他站在我旁边抚摸着我的头发,说:“小天,你想见见你的父母吗?”
他的手移到白色绷带所在的地方,他慢慢解开,让我睁开双眼看着用红色舞台挡布遮住的玻璃窗,苏成源站在玻璃窗旁等会王林乐的命令。
“别…别看,小…天,别看。”耳边传来安勋虚弱地呼喊。
红色的遮布被缓缓拉起,一个绿色皮肤,虫脸人身的怪物在用力敲打玻璃窗,冲我吼叫,我看见它手上绑着的红色手绳时,我愣在了,手绳上绑着一只白色的招财猫,写着平平安安。
一个只有七岁的小女孩出现在我面前,她开心地扑到一个中年男子的怀里,给男子的手腕上绑上了一个红色手绳,男子有些疑惑问道:“小天,你给爸爸戴了什么呀?”
小女孩嘟着嘴说:“爸爸的生日礼物,这上面写着平平安安,因为爸爸和妈妈总是在外面工作不回家,所以我要爸爸妈妈在外面要平平安安的。”
男子哈哈大笑起来,他把小女孩举高:“好,爸爸一定平平安安的。”
“砰”一声枪响,那只怪物倒在地上动也不动。
“爸…爸爸?”眼泪从我脸庞滑落,“这不是真的,对吧?爸?快醒醒啊!不要!”
王林乐示意苏成源把安勋打晕带到其他房间,王林乐蹲在我面前,他伸出手擦去我眼角的泪水,脸上浮现出无奈:“怎么了小天?你不觉得很美丽吗?算了,我也玩腻了,明天,我们再来进行最后的游戏吧。”
王林乐关上门离开了,我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去看玻璃窗后的东西,绝望就像一个张开血盆大口的怪物,它正一点儿一点儿地吞噬着我,我却挣扎不了,甚至连呼喊都没有。
这时,一个有着一头及腰金发,妖艳外面的年轻女子凭空出现在空中,她的皮肤很白,白到可以清楚地看见她手臂上的血管,她牵起自己红色长裙的裙摆落到我面前,轻声开口:“小天,好久不见了呢。”
我睁开眼睛看着她问:“你,是谁?”
她有些生气,开口道:“真过分呢小天,三年前,我不是像现在这样跟你说过话吗?以蝴蝶的形态,我是那个钻进你左眼寄生在你体内的虫族莉莉安?L?米卡利斯。”
“莉莉安?”我感到陌生又熟悉。
“对哦,小天,你现在的处境可真可怜,才经历了家人的死亡,又被杀害父母的凶手折磨,你却没有一点反抗,你用自己去拯救别人,看起来愚蠢死了。”她笑了起来,眼神带着嘲讽。
“闭嘴,怪物!”
“怪物?对,我本来就是怪物,但是比你强大多了。”她把双手背着身后,歪了歪头说,“呐,小天,你愿意变成怪物吗?”
“滚开!”我冲她大喊,用力摇头尽量让自己清醒一点,可她并不是我的幻觉。
她叹了一口气,感到无奈:“为什么不接受?难道你还没明白吗?”
“你最重要的人,其实都是自私鬼,你的父母为了实验不惜把你葬送进去,你的朋友,让你在这三年里无数次与死神擦肩而过,甚至你用命去换他们,他们却没有想过你的安危,你所喜欢的安勋,明明知道真相却没有告诉你,让你独自承受被背叛的痛苦,他们都是为了自己利益的自私鬼,不是吗?”
“小天,你知道你现在看起来有多么的可笑吗?你以为这样的自己会很伟大?那些人都会感谢你对不对?才怪,自私鬼只会在乎自己的利益有多少,不会在乎你才是那个付出的人,你在为别人活着,而他们只为自己活着。”
“就像你一开始做的那个梦一样,无论你怎么伸手,你都抓不到那道曙光,你只会掉进那无尽的黑暗的深渊,那些站在你周围的人,只会看着你掉进去,没人会来救你,现在的人们光是苟且偷生就已经精疲力尽了。”
“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你只有靠自己,只有变强大,只有为自己活着,才能在这个世界活下去,怎么了小天,为什么要哭?”她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又恢复笑容。
我低着头,大声哭喊起来:“我……想要……活下去,我想要……为自己活下去,我想要……在这个世界活下去!”
“阻挡在你面前的人,不管是谁,你都会夺取他的生命吗?”
“不管是谁!”
“为了生存,多残忍的事情也愿意做吗?”
“多残忍的事也做!”
“为了变强,变成怪物也行吗?”
“变成怪物也行!”
“乖孩子。”莉莉安俯下身,用额头抵着我的额头,她伸出手捧住我的脸,我看见原本在墙壁上的蝴蝶变成实物在空中飞舞,“小天,你的父母就是没有明白这一点,在这个世界不需要善良,只需要残忍,善良?那只不过是软弱,只有软弱的人,才会去叫嚣敌人的可怕,只有软弱的人才不会反抗敌人,懦弱地活着。”
“那么小天,来变成怪物吧。”
我做了一个梦,跟十八年前的那个梦一样,抓不住的光,无尽黑暗的深渊,站在一旁冷漠的人们,只是多了有着一头金发,一身红裙的莉莉安同我一起下坠,她的悲伤有一对蓝色发光的蝴蝶翅膀,她微笑地向我伸出手拥抱我。
……
……
诺诺揉了揉眼睛,帮旁边的黎柚盖好被子打着哈欠推开卧室的门,祁竣一脸严肃地坐在沙发上研究地图,诺诺看了看四周,问:“鹿瑶和顾远之呢?”
“应该还在顾远之的公寓收拾东西。”祁竣在地图上的一个小岛画上一个圈,说,“鹿叔叔说,他今晚就会把小天和安勋救出来,不出意外的话,今天,我们就能离开霍普镇。”
“游艇的油灌好了吗?”
祁竣收好地图,呼出一口气说:“已经灌好了,还准备了额外的,等会儿和顾远之他们会合后,就把柚子叫醒,然后把东西全部搬走。”
王林乐坐在沙发上,双**叉放在办公桌上,满脸嘲笑地看着他面前的鹿武,说:“用其他孩子的生命来换取自己家人的存活,鹿长官,你也变成一个残忍的人了?”
“总之,你会让鹿瑶他们安全地出城,并且不再追杀他们对吧?”鹿武扭开门把手说道。
“恩,但是你的女儿知道你竟如此欺骗她她会怎么做?”王林乐站起来拍了拍西装上的灰,目送鹿武离开,他伸了伸懒腰,开口:“该去进行最后的游戏了。”
苏成源靠着门,望了一眼那个坐在椅子上浑身伤痕的白发少年,他轻声笑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锁链的钥匙,丢到少年的脚边,走了出去说:“记得打开负五楼最里面的门,再去救人。”
“为什么要帮我?”安勋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
“等下一次见面的时候,再说吧。”苏成源眯着眼睛关上门,没人注意到他的眼瞳在一瞬间变成了其他颜色。
安勋用钥匙打开了锁链,并没有到隔壁的房间,而是直接跑到苏成源口中负五楼的房间门口,门上了锁,用苏成源的钥匙可以打开,房间里传来一阵阵嘶吼,安勋迟疑了一会儿,握紧手中的钥匙,打开了门……
“晚上好,小天,休息得好吗?”王林乐缓缓走向女孩,女孩低着头,披散的长发遮住了她的脸,让人无法看到她的脸,女孩一动也不动仿佛陷入了沉睡,王林乐俯下身伸出手想要抚上她的脸庞,这时警报响了起来,房间的门被打开了,是一个士兵,他有些喘不过气来,说:“不好了,王市长,负,负五楼的虫人全部跑出来了!而且,苏长官也失踪了!”
“什么?”王林乐回过头去,就在他回头的瞬间,他听见了铁链断开的声音,他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甩了出去,他的胳膊传来剧烈的疼痛,原本在不断开枪的士兵在尖叫之后消失不见,王林乐捂着胳膊上的伤口,坐在地上一脸震惊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孩,受伤的左眼上停着一只蓝色的蝴蝶,那蝴蝶一动也不动,好像长在上面一样,黑色的友眼瞳变成了赤红色,女孩的白色短袖上衣沾着一些血迹,黑色短裤下的伤口也开始愈合,鲜红的光翼从她的背上长出,看起来很漂亮,这时,一个有着一头金发和一双金色眼瞳,身着红色长裙的妖艳女子从女孩的身后轻轻抱住她,轻声笑着,王林乐看着金发女子愣在了,问:“莉莉安?”
“这么多年过去了,王林乐,你还是一个无趣又变态的家伙。”莉莉安摸了摸女孩的脸,说,“小天,我们来把这无聊的游戏结束吧。”
莉莉安亲吻了一下女孩的额头后慢慢变成透明直到消失不见,女孩关着脚慢慢走向王林乐,他感到害怕,害怕得发抖,他一点一点地向后退着,他举起手想让女孩停下来,说:“小天,别,别这样,咱们,咱们可以做交易对吧?”
“小天?不对哦。”女孩笑了起来,“小天她睡着了。”
女孩伸出手抓住他的脖子,把他举高抵在墙上,歪了歪头说:“你知道吗?一个成年人有206块骨头,其中脖子占7块,你听过七块骨头一起被掐断的声音吗?”
女孩的手开始用力,王林乐翻着白眼,脸由青到紫,他的双手在空中挥舞,“咔”的一声,他的头歪在一边,女孩松开手,他摔倒在地,不再动弹,女孩转头看着玻璃窗后的绿色虫人,背上的光翼聚拢在一起打碎了防弹玻璃窗走了进去,她弯下腰扯下虫人手腕的红绳后转身离开,这时,几只有着虫子一样脸的人形怪物正趴在走廊上用贪婪的眼神看着她,她活动了几下关节向它们跑去……
安勋在打开了门后,躲在隔壁房间看着那满屋子的虫形怪物跑了出去,等楼上出现枪声后,他才走出房间,他回头看了一眼怪物之前所在的房间,里面挂满了破开的卵,他忍住想吐的欲望跑上了楼,一路上都是惨死的士兵,等他赶到原来的楼层的时候,他去愣住了。
她看起来,很陌生。
女孩把手从一个虫人的肚子里拔了出来,鲜血沾满了她的左手,她注意到了自己的存在,向自己这边冲了过来,安勋向后退了几步躲开攻击,女孩的速度很快,几次下来,安勋的体力有些支撑不住,突然,女孩抓起落在地上的手术刀往安勋刺去,他没有躲开,手术刀刺穿了安勋的腹部,伤口流出的血液浸湿了安勋的上衣,女孩抚上他的脸,问:“为什么?为什么不躲开?现在的我不是小天,你不害怕吗?”
安勋摇了摇头,轻轻拥住女孩。
“小天,我们回家。”
—上卷《生存游戏》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