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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对不起,没能在最美好的年华里与你细水长流/ 沈善书

宋楚楚喜欢王菲唱的《流年》,是因为大学毕业离校的前一天,梁飞带着吉他站在她的宿舍楼向她表白。宋楚楚清晰地记得那天的场景。只是很遗憾,梁飞表白失败,第二天,他们远隔天南地北。

梁飞是宋楚楚隔壁班的男生,他俩因为大一时上“毛邓概论”这门公共课而认识。那时候,宋楚楚是人群中最闹腾的姑娘,因为宋楚楚说话声音大,关键还不时地带几句脏话,她走到哪儿,哪儿就有她的欢声笑语。按她所说的,就是在大学里和男生称兄道弟后,和女孩子在一起时,会觉得自己比较勇猛,女生太麻烦。

但了解宋楚楚的人都知道,其实宋楚楚是一个“表里不一”的女生。

她很细心,比如会装一个针线包放在书包里;她很温柔,比如寝室姐妹生病后,会对她们无微不至的照顾;她很安静,比如她读书的时候很专注;她很文艺,比如她喜欢森系风格的衣服,喜欢温暖美好的摄影图,喜欢苏打绿,喜欢陈绮贞,喜欢王菲,喜欢张国荣,喜欢王家卫,喜欢苍井优。只是宋楚楚身边的人都很奇怪,为什么她在外人面前表现得像个“人来疯”,甚至是“女汉子”?其实,宋楚楚的闹腾都是伪装出来的。

读高中的时候,宋楚楚遇见了她的初恋——臣。臣是学校篮球队的成员,人高马大,小女生眼中的“男神”。彼时,宋楚楚是一个安安静静的女生,她喜欢扎麻花辫,穿碎花衣服,帆布鞋,那时候的她,活脱脱的是很多男生心中所渴慕的乖巧女生。

宋楚楚记得她和臣的相遇,是经过她同桌“小黄毛”介绍的。“小黄毛”是黄广的诨名,因为他把自己后面的一小撮头发染成了黄色,故而同学都叫他“小黄毛”。

宋楚楚总是不经意间向“小黄毛”打听臣的消息,“小黄毛”就猜出了小女生的心思,和宋楚楚说:“看在你平时帮我做作业的分上,我安排你和臣见面吧。因为臣也喜欢像你这样身材娇小、性格文静的女生。”

其实宋楚楚根本不知道,臣也向“小黄毛”打听过她的事情。

后来,在“小黄毛”的安排下,宋楚楚和臣见面了。那天,臣和宋楚楚在河边坐着说了很多话。臣开门见山地问宋楚楚为什么会喜欢自己,宋楚楚听他这样说,是很不好意思,一直支支吾吾地怎么也说不清楚。臣继而又问她,如果真的爱上了自己,哪怕彼此没有未来,会不会后悔?宋楚楚听到这儿,便在心中暗暗地问自己,敢不敢后悔?或者说要不要奋不顾身地爱一回?良久,宋楚楚才回答臣:不后悔。

臣不知道,宋楚楚所说的“不后悔”包含了太多太多。毕竟这是宋楚楚的初恋,她顾不得也容不得去想是否后悔,因为她认为,能在年少时有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是值得的。

那天,臣一直抱着宋楚楚坐在河边吹风。臣很幽默,说了很多笑话给宋楚楚听,而宋楚楚就喜欢臣的幽默。她觉得他俩性格一动一静,刚好互补。

臣送宋楚楚回家,走到她家楼下时,臣欲言又止,宋楚楚又何尝不是。当时臣很想吻宋楚楚,但他不敢,他怕宋楚楚觉得唐突。等宋楚楚回到家里,臣发来短信说,想给她离别吻。宋楚楚听到这样的话语很激动,索性也大胆一回,回复他说:明早你来我家楼下等我,我送给你早安吻。

好似这世间青春年少时的爱情,都会无疾而终。宋楚楚清晰地记得,她和臣在2008年3月8日认识,在2009年3月8日分开,整整一年。分手后,宋楚楚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难以走出阴影,她整日以泪洗面,一遍一遍地回忆着她和臣的曾经,反反复复地拿出手机编辑了很多内容想发送给臣,但始终没有发出去。

就这样,宋楚楚一直都活在初恋的阴影中。彼时,她就是靠着回忆暖身。只是人终究是要往前看的,自己挖溃烂了的伤口,也要靠自己才能愈合。

读大学前,宋楚楚下定决心告诉自己,工作没稳定前不会谈恋爱了,绝对不谈。于是,她改掉了自己文静的性格,选择强颜欢笑来伪装心中的伤痛。在大学同学看来,宋楚楚就是个女疯子。

其实宋楚楚只是害怕在爱情里受到伤害,害怕年轻时的爱情只是一场花火,更怕自己轻易地向一个人托付一生。所以,宋楚楚读大学后,选择一个和曾经的自己完全相反的鲜明性格来伪装自己。

她想,如果真的遇见一个可以与她细水长流的男子,她愿意与他风雨兼程地走完余生,相濡以沫淡看江湖旧事。

可是,宋楚楚总是希冀遇见一个陪她细水长流的男子,却未曾想过,爱情有时候也需要自己主动出手。没有未来的爱情虽然是一场冒险,但在有生之年里,总要尝试几回。

如果说臣是宋楚楚心中的伤口,那么梁飞便是遗憾。

她认识梁飞四年,梁飞人帅,会弹吉他,又懂得嘘寒问暖,如果在高中时期,宋楚楚肯定答应梁飞的追求。可是宋楚楚早就下定决心,不爱了。

大学四年,梁飞从来没有放弃过对宋楚楚的追求。办社团晚会时,梁飞唱歌前会说一句:这首歌送给我的好朋友宋楚楚。其实很多人心中都明白,梁飞喜欢宋楚楚。但他们也不明白,宋楚楚性格太过奔放,说话声音又不温柔,梁飞怎么会看上她呢?

说来也巧,梁飞加上宋楚楚的QQ后,翻过她以前的照片,那时候的她娇小可爱、文静端庄,她在QQ空间里发布的心情文字极其细腻。经过很长时间的分析与观察,梁飞觉得宋楚楚大抵因为心中有痛不愿意说出来,所以选择掩饰。梁飞的猜测是对的。

大学四年的时间,梁飞给予宋楚楚很多帮助,宋楚楚也很感动,有时候她真的想和梁飞说,“我愿意跟你在一起”。但这一句话,她最终没有说出口。宋楚楚太倔强执拗了,她的“不谈恋爱理论”完全是给自己制造束缚。很多时候,只要我们肯低头,肯退一步想事情,一切都会豁然开朗。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大学毕业的前一天,梁飞抱着吉他,站在宋楚楚的宿舍楼下进行表白。他唱了好几遍王菲的《流年》,可始终没有得到宋楚楚的回应。

宋楚楚寝室姐妹都让她答应,可宋楚楚流着眼泪和寝室姐妹说:她始终忘不了高中时期的那场初恋,她打算工作前不谈恋爱,所以她用另外一种性格伪装自己。她告诉自己,在自己还没有能力独立自主生活前,得像一个男人一样勇猛地生活。

其实,宋楚楚是在给自己画地为牢,她完全可以去试一试,也许梁飞更适合她,他们有四年的时间了解彼此的优点缺点。而且,她都没有去尝试,怎么知道梁飞的身上没有她想要的未来?

如今,宋楚楚已经工作快一年了。偶尔一个人孤单时,她会选择王菲的《流年》反复听,她每次听到这首歌时,都能想起与臣的无奈,与梁飞的遗憾。

她想,若时间还够用时,能在恰当的年纪,美好的岁月里,遇见一个赏心悦目的人,陪自己走过这世间的风风雨雨。

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