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一王——陈胜王
从来只有千古一帝之说,而千古一王的称谓,则闻所未闻。
千古一帝,要么说的是秦始皇,要么说的是汉高祖,为什么要将此二人推到如此之高的层面?是因为他们奠定了几千年的国家模式。如果以这个标准比照于陈胜,也能找出其中的相通之处。中国历史上称王者多矣,而只有陈胜是居于两个千古一帝之间,灭了一个,兴了一个,这样的王,当然不能与其他的王等量齐观啦。更值得一提的是,陈胜没有一点背景,没有任何根基,没有任何凭借,仅以一介匹夫,奋起于大泽乡,开创了一个时代,也一举扭转了历史的走向。何况陈胜还说过,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气吞山河的语言,辅之以气壮山河的举动,开创了前所未有的局面,有了这样一些重量级的参照,菜九给陈胜冠之以千古一王的名头,应该不算太离谱。
1.关于陈胜的是非曲直
自从司马迁作《陈涉世家》后,后世因太史公的这一举措而兴起的口舌之争颇多。长期以来是西风压倒东风,近几十年又是东风压倒西风。西风压倒东风,说的是自宋明理学昌盛后,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搞得特别来劲,陈胜一下子就沦为无君无父的盗贼,而司马迁居然将其列为世家,不攻讦他又攻讦谁呢?东风压倒西风,则是建立新中国政权后,因陈胜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反抗反动统治的农民起义首领,便成了造反的老祖宗。于是乎,要把颠倒的历史再颠倒过来。于是乎,不懂历史的今人,往往因司马迁将陈胜列为世家,由此将司马迁列为进步的历史学家,受到较多的尊崇。在菜九看来,无论是东风还是西风,都属于瞎嗡嗡,连边也没沾上,整个是文不对题。这就应了那句老话: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司马迁自有司马迁的道理,说好说歹的人,没搞清司马迁的意思就胡乱说话,想不给他们一个庸人的头衔也不行呀。陈胜在司马迁书中的定位,不是什么别的理由,只因为他有天才式的创举,并开创了一个时代,将其列为世家,是只低不高。值得一说的是,三十多年前的庐山会议上,在批判****几千年才出一个的“天才论”时,提到过陈胜也是天才之类的话。但菜九以为,这个批判用语,并非是一种真切认识,只是为了批判而生拉硬套的口不择言,不如此,则批判的烈火就烧不起来,批判的力度就达不到。不信的话,可以查一查当时的文件,根本没提到为什么要说陈胜是天才嘛。到阶级斗争不再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之后,陈胜的老祖宗地位似乎也开始靠不住了。在对历史现象认识更加务实的今天,关于农民起义是历史发展的动力的问题又将重新界定,一向搞不清历史的人可能倾向于将陈胜与其他所有农民起义首领一勺烩。于是历史界定又开始了新的一个轮回,陈胜地位大有矮化的可能,大有回到西风压倒东风的趋势,这就有点不应该了。陈胜的历史地位不是因为造反,而是他打破了****设的局,从而改变了历史。甚至可以极而言之,我们今天的历史框架,就有陈胜的巨大贡献在其中。
实际上,陈胜最早受到的尊崇正是始于大汉王朝开国之初,汉政权是陈胜事业的余绪,也因此成了陈胜受到尊重的始作俑者。陈胜在有汉一代地位的崇高,这一点也不奇怪,毕竟他是汉高祖刘邦的老上级嘛。司马迁据实而记,记录了他的历史功绩,并以历史学家的笔法将其与古代的圣贤并列。这就与汉王朝的尊奉有所不同了。因为汉王朝的尊奉给人的感觉,好像因为陈胜是刘邦的老上级,所以才受尊敬,如果仅凭这一点,陈胜也不会有太高的历史地位。真正给出历史准确答案的还是司马迁,他说:“桀纣失道而汤武作,周失其道而《春秋》作。秦失其政而陈涉发迹,诸侯作难,风起云蒸,卒亡秦族。天下之端,自涉发难。”(《太史公自序》)看看,整个历史的走向都是陈胜开创的。据此,菜九以为,司马迁将其定为世家就谈不上拔高,甚至还可以再高一点。而且无论怎么拔高,也与什么所谓的进步历史观一点也拉不上关系。司马迁书中对陈胜的评价也不止一处,其他的评价是:“陈胜虽已死,其所置遣侯王将相,竟亡秦,由涉首事也。高祖时为陈涉置守冢三十家,至今血食。”(《陈涉世家》)“陈涉起匹夫,驱瓦合適戍,旬月以王楚,不满半岁,竟灭亡。其事至微浅,然而缙绅先生之徒,负孔子礼器,往委质为臣者,何也?以秦焚其业,积怨而发愤于陈王也。”(《儒林列传》)昔贤提及司马迁称许之人时,总喜欢说史公“三致意焉”,而到了陈胜这里真正是三致意,一处也不少。这就是陈胜的崇高地位的实际体现。受到司马迁极度推崇,并应该享有重要历史上地位的陈胜,后人对他的了解太少也就罢了,问题是这些所谓了解还是错的,这就让人受不了了。
2.陈胜的楚人身份与出生地
陈胜是楚人,自古以来没有异议。但其出身地一直存在争议,而正是这个争议,就使得这个楚人身份成了问题。
《史记?陈涉世家》曰:“陈胜者,阳城人也。”对阳城之名,从来没有异议。而对阳城一地,向有二说。其一为韦昭说,以为属颍川郡;其二为《汉书?地理志》说,以为属汝南郡。前者在今河南登封东南;后者即今河南淮阳,也有说在今河南周口市至漯河之间的。清代史学名家钱大昕据汉之阳城为汉宣帝时才有的事实,明确倾向于韦昭之说。不知是否受钱氏影响,后世学者压倒性地都依了韦说,将陈胜故里之阳城定位于河南登封,以至于现在的大部分教科书、工具书都把陈胜说成是河南登封人。不要以为作此选择者多,就以为陈胜的老家的确是在登封。这一次是多数选择了错误。陈胜故里的最有解释权的人,非司马迁莫属。但既然我们没有办法听司马迁亲口告诉正确答案,只好综合史书上的相关记载来确定了。
登封与淮阳这两个地方都曾有阳城之名,而淮阳的阳城一度是楚国之都,在宋玉的《登徒子好色赋》即提到阳城。据《辞源》,宋玉为楚鄢人,此鄢,即阳城,距春秋之陈国国都不远。战国后期,即宋玉生活时代,楚为秦逼,东迁以陈为都,这个陈即陈胜所在之阳城。陈胜这个“阳城人也”之阳城,即指现在的淮阳。也只有这个地方,才与陈胜的楚人身份吻合。可能在我们今天看来,这个阳城是登封也好,是淮阳也好,反正都是河南省的地方,又有什么值得辨认区别的。确实,在今天看来,如此小范围的地域差别算不了什么,如果开个车,都要不了半天就到了。而在当时,这个差别可以决定一个人国籍的不同。战国时期,登封应该属于韩国,淮阳才属于楚国。如果按被更加认可的登封说法,陈胜就是个韩人,但大家又都公认他是个楚人。除非人们把陈胜的楚人身份抹去,否则这个“阳城人也”陈胜的老家之阳城,怎么样也轮不到登封啊。
可能有人会说啦,难道这么多年下来,这么多的人都会把这么简单或者说这么重要的问题搞错,就你菜九能。不好意思,这个问题菜九以为,不是以人多人少决是非的,当年所有人都说太阳绕着地球转,能改变地球绕着太阳转这个事实吗?司马迁写鸿门宴在新丰鸿门,新丰这个地名当时也没有,这是以后出地名记早年事,也不妨以早期地名记日后事。何况汉宣帝以淮阳为阳城,可能正是沿用或恢复其早先名称。所以,每当碰到这种事,菜九的尾巴就会翘到天上去了。把那么多俸禄给专家教授,跟送到狗肚子里去也没太大差别。当然,菜九的这类偏激之辞,只是姑妄言之,算是狂言吧,各位看官当笑话看可也,把菜九当靶子扔砖批判可也。
说一千道一万,陈胜的楚人身份,才应该是对阳城汝南说的最有力支持。有关陈胜为楚人的问题,《史记》的相关记载大致是这些:一、陈胜起事前,吴广作狐呼“大楚兴,陈胜王”。果然,陈胜起义之初,即以大楚为号,称王定都于陈后,又建国号为张楚。足见其念念以楚为意。二、陈胜所委攻秦诸将,除周市外,均为楚人;其令徇赵地的武臣,更是陈胜故时所善,所谓“故时所善”,也就是谪戍前就捻熟之意。而武臣为陈人,此陈即陈胜定都之陈,陈王故里阳城,当在陈左近,或即汝南之阳城——淮阳。三、陈胜称王后,其微时同耕之人观其宫中陈设而惊叹:“夥颐,涉之为王沉沉者。”司马迁指明楚人称多为夥。而陈胜故旧结伴前来探望一事,亦表明其故里与国都陈相距很近。如果其故里在登封,这些乡亲要穿越战乱地带,颇不容易,成群结队更不可能。四、陈胜起大泽,随后攻克陈并定都之,不再作迁徙。而在其后迅即发展的反秦风暴中,吴广军、周文部、宋留部均克复故韩旧地甚多,尤其是吴广围三川,周章率大军击破函谷关入秦,必克韩之阳城而西。如陈胜是韩人,自应以攻克一旧韩大邑定都定居为务,而事实上,他没有这样做。五、赵高诬陷李斯时,称“楚盗陈胜等,皆丞相傍县之子”,暗示李斯与陈胜有勾结。李斯为上蔡人,上蔡与淮阳距离较近,而距登封的距离就远得多。六、陈胜定都于陈,似有日后项羽所说富贵不还乡如衣绣夜行之意。如果说陈胜身份为楚人当无可怀疑,而其故里阳城为汝南之阳城也没任何疑问,与颍川之阳城实在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因阳城为旧有古地名,不应牵涉汉宣帝所置事。司马迁写史沿用古地名,如同其写古事用新地名一样,也没什么不可以。因此,我们今天若再论及陈胜籍贯时,应该还历史的本来面目,以其为今河南淮阳,而不能毫无道理地再指认其为河南登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