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到了。”
明日骄阳睁开眼睛,往窗外望去,好一会才看清已经到了巷子入口,巷子里连盏路灯都没有,没人愿意把车子开到巷子里,明日骄阳点点头,把钱付后就关上车门往巷子里走。
巷子里隐隐微弱的灯光,明日骄阳走了几步就踢到一个人。
躺在地上的醉鬼吼了几嗓子,把头缩进衣服里继续睡。明日骄阳强打起精神,看了一眼时间,他是没买到当天的票才会迟了一天赶回来,不知道老卡浓有什么重要的事件,突然发出召集令将他们召集回来。
今夜巷子里似乎很平静,没有路灯,他走时老卡浓像是修好了几盏路灯,怎么又被打环了?!
夏季的晚上夜风清凉,带着一身疲惫,明日骄阳十分想念自己的床,只想快些走回去。
轰隆!
震耳欲聋的声音带着强烈的气浪将明日骄阳掀翻在地。
震动持续十几秒才停下,明日骄阳晃动发沉的脑袋,回头看向在黑夜中熊熊燃起大火的方向,大火肆意飞扬,狰狞残暴的火光照亮整片天空,浓烈的气息迅速覆盖整条黑巷,天空中的粉尘飘落,明日骄阳呆立,一时间被眼前的景象震住。
火苗飞落到明日骄阳脚下,他定定盯着它半晌突然像发狂似的往大火的地方飞奔。原来的三层建筑此时被大火无情焚烧,张牙舞爪的肆虐,明日骄阳身上披着一层金光,往火场中冲去。
一个黑影从地下冒出,抱住明日骄阳,两人撞成团在地上滚了几圈,将巷边的墙体撞出个窟窿。明日骄阳此时毫无理智,爬起来,大火染红他的双眼,身子已经向外面的大火倾斜。
有人死死的抱住他的双腿。
一股奇异的气味弥漫他的鼻端。
明日骄阳一僵,这是血的气味!
忙低头,腿上有半截人影死死抱住他。目眦欲裂,心仿佛被人戳了个大窟窿,被这种悲凉的冰冷浸透得混身发抖。明日骄阳伸出颤抖的身轻轻的拔开她的头发,曾经那张秀丽清雅的脸宠变得血肉模糊,脸上布满血洞,已经结了枷,伤口翻出皮肉露出白骨。
明日骄阳忙蹲下扶住摇摇欲坠的身子。
“乔乔姐!”
女子眼神焕散,看着明日骄阳递近的脸孔,闭上眼,许久才费力的睁开。“……快走,快走。”
女子闭上眼,手上的力道才渐渐松开,放开明日骄阳。
明日骄阳抱起女子,才发现她膝盖以下空悬,全身上下都有相同大小的血洞,似乎血已流干。
“……别怕,我……现在……死不了……也……活不了……”女子眼睛没睁开,只是面部扭曲,像是每说一句话都十分难受。“快走,不能……这样……都死了”
明日骄阳背起女子看了一眼还在燃烧的房子,那是他们曾经的“家”,就这样,付之一炬。
黑夜里明日骄阳背着女子奔逃,他不知道去哪里,只朝着人少,黑暗的地方跑,脑袋里乱成一团,更担心乔乔姐顶不过这个夜晚。
“……骄阳。”
混身一震,明日骄阳放慢速度,小心翼翼的应道:“乔乔姐。”
“去……守日塔。”
“好……”
那时老卡浓还没加入“有间”,带着他们在守日塔附近生活,每天都饿着肚子,可是坐在守日塔上看着日出日落就会觉得满足。
明日骄阳换了个方向,向海岸线奔,希望能在日出前赶到守日塔。
“对不起,我不该……叫你们回来。我是控制不住自己,……那人很奇怪,在我的脑后开了个洞……只是觉得很痒,然后身体就不听我的……控制,发召集令……让你们赶回来……”
冰冷的泪水滴落在颈间,明日骄阳眼前也一片模糊。
“……记不记得……调过来的段方。”
明日骄阳点头。“从总部派过来的。”
“嗯。我一直不喜欢这人……总觉得这人有问题。三天前……段方带了几个客人到分部,是大生意……客人希望我们多派几人负责,时间还很紧……要求三天内发货。……我们几个人……还在商量要不要接……就出事了。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全都昏迷了,醒来时……我们都被控制起来……审问我们的有两个,一个不像人……背上有许多触角,触角插入……人的后脑,你想什么……他都能感觉到。”
说着,背上的女子一阵颤抖,明日骄阳紧紧箍住,让她更紧的伏在自己背上。“乔乔姐,别说了,你选休息一下。”
女子淡笑:“我再不说怕……没时间了。”
休息了几个气息,女子又张嘴继续说道。
“他让我把你们召回来,我心想……你们回来肯定也会遭毒手……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这三天……我一定害死了好多好多人……呜呜……”
明日骄阳停下来,把背上的女子放下,让他靠着自己坐下,张手圈住她紧紧的抱住,这瘦小的身体,明日骄阳开始知道她受到了怎样的磨难。
“这些人一直问……三爷的事,我本来知道的就不多……三爷一直是老卡浓接手,现在……转到你手上,果然……他们审问完老卡浓后,他们……问关于你的事,他们在找你,骄阳……你要小心……这些人太厉害了。”
明日骄阳暗暗皱眉,三爷是个代号,这代号是老卡浓自己取的,三爷是老卡浓第三个客户,谁也没想到,从此以后三爷就成了老卡浓的老顾客。
“我看到段方,那天门打开……我看到段方,他也看到我……他走开了”女子低垂下眼,很累。
“你说什么?!”明日骄阳一怔,乔乔描述段方的时,段方像是能自由活动,难道……
“他这叛徒……连正眼都不敢看我……”女子的脑袋垂在他的胸口上,他摇晃着她,口中一直呼叫着她的名字。
“乔乔姐!”
“乔乔……”
“嗯?……到守日塔了吗?”女子用力睁开眼,可惜眼前仍是一片黑暗。
他抱起乔乔在道路上狂奔,路途太远,远到乔乔没能睁开眼睛再看一次守日塔的日出。明日骄阳跑到守日塔时,乔乔姐已经气绝,在乔乔吃下“僵尸粉”之前就知道自己命不久已,不过是为了延长一点时间等待有人回来。
我原想就这样算了,反正人都要死,不过是早晚的事,报不报仇都无所谓,只要大家都能活着好好的,就知足了……
可是,骄阳……
太惨了……
这些人都不是人,这些事都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老卡浓、高瘦子,还有小绿那小姑娘……
呜呜……他们死得好惨啊……
明日骄阳把乔乔就埋在他们的守日塔边上,也许乔乔姐靠着守日塔才会得到一丝宁静。他已经很久没有来守日塔,不像乔乔或其他的人,明日骄阳总是往前看。小时候老卡浓收留他们,带着他们给人做工,赚的钱只够自己活,老卡浓只要多收一个人,每个人分到的食物就会更少一点。
大家都不高兴,可是谁也舍不得离开老卡浓。直到老卡浓存够钱买了一张黑卡,找到一分像样的工作,他们也跟随着老卡浓的脚步进入“有间客栈”。
明日骄阳擦掉脸上的泪水,呐呐道:
“喂,你们都没飞黄腾达呢……”
眼泪又忍不住一涌而出。
躲在远处的段方早就看到了明目骄阳,他一直跟着明日骄阳和乔乔的身后,几次想把人留下,最后却没有下手。段方看到明日骄阳坐在海滩上许久没动,眼中复杂神色闪烁,最后还是转身离开,没入那些在朝阳下行色匆匆的人群人中。
只希望以后再也不要遇到明日骄阳。
明日骄阳此时不知道他的仇人转身离开,脑海里总是闪现老卡浓他们的身影,回忆良久才想起乔乔提起的三爷,那些人是冲三爷来的,难道是三爷的仇人?!要是三爷的仇人怎么会找上他们,三爷是客户,他们负责运货。多大的仇,要杀人放火,一把火毁尸灭迹。
明日骄阳站起来,老卡浓把三爷的事转手给他后,他只帮三爷送过两次货。最近两次很急,是同时接单。一单送往荷荷星,是个少年接收;另一单是送上“飞行号”,是飞梭的员工签收。明日骄阳立刻拿出光讯器,两张签收记录上,他还记得那少年随手写下的签名:服务差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