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彩霓虹飞速飞往身后,擦肩的车流只作一瞬的汇聚便遥于身后。
纪溯望了眼身旁在兴奋状态的梁音,脑门有点发疼。
“你把车开得稍微慢点,宁瀚也还是在的。”
梁音眼一眯,笑得没心没肺。“本小姐车技一流,纪溯,你就是胆太小,你说我好不容易能跟我瀚哥哥约上那么小会还要请出你避开我爸妈的眼,当然一分一秒都要珍惜啊。”
纪溯摸了摸脑门,疼得更厉害了。
纪溯与梁音自高中开始就是同学,直到大学毕业,纪溯应聘进入华森集团,自基层做起,两年的踏实务勤不懈努力颇受领导看好,上层部门经理正升职主管,空缺的经理位置便由纪溯担当。
而梁音自毕业在家中休养生息两年,并坚决拒绝父亲要送她去往国外的提议。梁父瞧着不争气的女儿,痛心疾首地将女儿扔进了梁氏集团合作的华森集团,并坚决表示女儿不需要特殊照顾,将她安排在了部门底层,好巧不巧,正在纪溯手下。
梁音不想去国外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宁瀚。
宁瀚是宁家二子,外人眼中,宁家的长子宁煦比宁瀚更具领导一个企业的手段。
梁家往长远考虑,自然希望梁音与宁煦多些往来,作为不被看好的宁瀚,梁家虽表面上不好态度明显,便只得限制梁音的外出。
梁音便以纪溯这位领导钦点加班为由偷得与宁瀚相约。
“你难道不觉得我的度数有些高吗?”纪溯冷不防道。
“哈?”梁音闻言不明所以地空出了一只手摸了摸纪溯的额头,“纪溯,我开车呢,别耍我啊。”
一旁的纪溯没有说话,梁音这才放缓了速度,偷偷瞥了眼身旁有些挫败的纪溯,终于明白过来一样地笑着去拍纪溯的肩膀,“我这不是怕我爸妈查我岗嘛,纪溯,你一点都不亮,真的。”
察觉到身旁的纪溯仍旧没有声音,梁音终于心虚地抽了抽嘴角,扯了一口甜腻腻地嗓音朝纪溯开始撒娇,“小溯溯……小溯溯……你最好啦……你看你可怜的同学兼闺蜜连谈个恋爱都这么辛苦……你就大发慈悲地体谅下我嘛……改天我请你吃饭好不好好不好……”
纪溯瞥了瞥一旁谄媚的梁音,伸了三根手指。
梁音扶了扶额,鉴于开车的缘故不能跟纪溯好好对视一番,只能咬牙切齿道:“纪溯!你真是……越来越有我的范了。”顿了顿,梁音有些羡慕地开口:“你说我要是也有你那点魄力就好了。”
“你可以尝试一下。”纪溯被梁音这句话逗笑。
她本来可以进自家的公司实习,却因为知道父母有意与谢家结亲家,毕业后就在H市找了个工作安定下来,就怕被父母当面提起这件事。
纪家与谢家生意上是长期的合作伙伴,当初也是一起扶持发展起来的,谢家与纪家又挨得近,谢家独子谢屿阳自小就跟在她身后溯姐姐溯姐姐地叫,后来长大了,谢屿阳虽改了口,却仍不改粘她的习惯,谢家二老也很是中意纪溯,谢屿阳长得唇红齿白的,一眼看到就让人觉得是个阳光少年乖宝宝的模样。纪溯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姐弟恋,且谢屿阳还是一路跟着她一道长大的,姐弟的观念在纪溯心中早已根深蒂固,要将谢屿阳当亲人纪溯绝无异议,但一想到成为她的男人,纪溯明显接受不能。
其实,她不过是在逃避罢了。
想到这里,纪溯又有些情绪低落,这事总有一天会给她摆明面上讲,自小两家有困难都是互相扶持的,一路走过来,羁绊早已深驻,谢伯父伯母对她很好,难道要她到时候去拂两位老人家的面子么。
唔,说起来,谢屿阳那家伙,好像快毕业了啊。
想到谢屿阳,纪溯忽的眼前一亮。
她怎么就忽视了这一点呢,结亲是两家家长的意思,谢屿阳指不定也跟她一样的想法呢,到时候自家儿子说一声瞧不上她,也就不用她拒绝了,恩,多好。真是智硬起来一点办法也没有啊,她居然能一个人纠结这么久。
恩,回家之后,跟谢屿阳互通下战略。
想到这里,纪溯心情顿时又大好,反应过来时身旁的梁音已将车停好,绕到她这一侧敲了敲窗,“纪溯,你发什么呆呢。”
梁音的一旁是一身西装的宁瀚,俊逸面容上是他特有的张扬,微微扬了扬嘴角,同纪溯打了声招呼。
纪溯刚转身关上车门,手机就响了起来,是同部门的阮晴。
刚按了接通键,阮晴的声音就划破空气嘶鸣而来,响地连身旁的梁音宁瀚两人都俱是一愣。
“纪溯,你没事吧?!!!”
纪溯的耳朵嗡鸣了一阵,哭笑不得,她本来没事,现在耳朵可能有点问题。
“怎么了?”虽然阮晴的性格向来有点冒失,但大晚上用这种惊惶未定的语气跟她讲话,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网上刚有人传了个视频,现在转疯了,有人拍摄到天空中出现了个火球啊,是往你家的方向去的,还有很多照片,是拍摄到火球砸向地面的照片,那个火球把地砸了个坑就不见了,据说那个公寓当时都觉得跟地震一样地震了震啊,你没事吗?”
“我……”转身看了眼一旁的梁音,叹了口气,“我不在家。”
“啊,幸好幸好,据说有些个人都被飞溅起来的水泥石头砸到呢,好几个人都进医院了,靠的近的一些玻璃门窗都给砸碎了,简直惨不忍睹,这个陨石的威力真是太大了,你没事就好,那我挂了啊。”
身旁的两人还在茫然状态,纪溯顺手打开了网页,满满的“消失的陨石?”“外星人入侵?”字样显了整屏,几张清晰的大照晃得纪溯脑门又开始有些发疼。
这个坑所在的位置真是眼熟啊……这不是她那栋楼的楼下么。
波及这么多人,她阳台的窗估计也要碎一碎了,今天天气好,卧室与阳台相接的门也没有关,碎玻璃如果飞进卧室,估计今晚她需要好好收拾了。
“我得回家一趟。”纪溯转身朝身后的两人说。
“出什么事了?”看纪溯的表情认真,梁音终于也收起了嘻嘻哈哈的模样,皱了眉,表情严肃地看着面色明显有些犯恹的纪溯。
纪溯抬手将还未关闭网页的手机面对两人,还没等她再开口说什么,梁音已经大呼了一声。
“呀这不是你那公寓么,好大的坑。”
“恩,我回去看看房间有没有溅进碎玻璃,太晚了回去比较麻烦。”
宁瀚也颇为探寻地注视了纪溯摆在眼前的照片几眼,俊秀的面容上也浮现了几丝莫名,而后抬头朝纪溯说:“我们送你?”
纪溯知道他这是出于客气,礼貌地笑笑过后摆了摆手。
“不用了,我打车。”
纪溯刚进公寓,就听到不同于往常的嘈杂声此起彼伏,径自绕到她所属的那栋楼层之时就看到那个被砸出大坑的地点围观了许多人,可能是照明的路灯也遭到了波及,倒是公寓楼间隔着住户的窗纱掩映透出些淡薄光亮,纪溯抬眼望过去,入眼低层一些住户的玻璃都不同程度地损坏。其中有几个人的闪光灯还无意间刺到了她的眼。
没有多作停留,纪溯毫不迟疑地迈进了楼道。
其实纪溯倒是安定了不少的,刚才粗略地望了一遍这一栋公寓损坏的程度,就是低层几家住户的玻璃都被飞溅的水泥石块砸碎了,而她的公寓在五楼,应该是损坏不太严重的。
只是一打开房间的门,纪溯就觉得她真的是把现实过于理想化了。
透过盈盈月光,阳台拉在两边的窗帘随着微风卷了卷,地板细碎泛出清冷光泽,一星一点,竟好似一个被切出一方天地的星空。
只是纪溯明白这当然不是她地板反射的光亮,很遗憾,阳台的玻璃还是溅进来了。
纪溯抬手打开了房间的灯。
然后眼前的一幕冲击地让她抬在半空的手都忘了放下来。
阮晴怎么说的?惨不忍睹。
恩,别人被飞溅的水泥砸的进医院,这个人,居然连人被冲击到她的阳台?撞破了玻璃?
老天,这里可是五楼。
纪溯小心绕开那些飞溅了她房间的碎玻璃渣,去检查那个人的伤势。
走近了才看清,昏睡在黑暗中的是个年轻男人,身着一身笔挺军装,身姿挺拔修长,月光柔和地打在他清冷俊逸又略显苍白的面部线条上,显得有点孤寂。清冷肃穆的装束使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冷淡。
光线太暗,纪溯只能看清他苍白面容上沾染了几滴血渍。
四周都是碎玻璃,纪溯不敢把他随意拖动,却无意间看到阳台瓷砖之上一抹暗红以及其缓慢的速度向外延伸扩张,甚至,已经染红了他后背的军装。
纪溯颤抖地去探他的鼻息。
还好,还有气。
于是又颤颤巍巍地摸出了手机,拨通了急救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