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着一碗热汤,最好等放凉了再喝。对待暴怒中的人,最好等平静了再谈。
热问题,需要冷处理。
杨天义也站起了身来,走到了窗边,看着远处密林覆盖下的浓得像粥一般的黑暗,轻轻地说了句:“你看,天快亮了。”
见杨天义丝毫不理会自己的感情,紫星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便连说话的声音也有些变调了。
“杨天义,我恨你!我从未见过像你这般无耻之徒!你以为你强占了我的身子,便可得到我吗?告诉你,你妄想!既然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你也别想让我把你放在心上!”
“虽然你还看不到亮光,但其实太阳已经升起来了!”
“杨天义,我真没想到,我这一生中所受的最大的耻辱,竟是拜你所赐!你看到我的脸,便想起了她是吗?那好,那我就划破自己的脸,我要让你知道,我宁肯一死,也绝不去做别人的影子!”
紫星在狂怒之下,情绪早已失控,完全失去了往日镇静淡定的心态,话音未落,竟是举起了短剑便朝脸上划去!
杨天义没想到紫星竟会刚烈至此,急忙一个转身便去抢夺她手中的利剑。只见他身形似电,后发先至,微一错手,便毫不费力地将紫星手中的双剑给夺了过来。
杨天义又将双手一扬,那对凤鸣剑闪过两道亮光,便齐齐地插入了那张木桌之上,直没至柄。
紫星见自己一招便被抢了兵器,心知自己已不是他的对手,便飞快地摘下了杨天义腰间的“龙吟”鞭,稍一拧身便来到了桌边,高高地举起钢鞭,大喝道:“你站住,不许过来!”
“你不干傻事,我便不过去。”
“我干的最大的傻事,便是被你抱住时,没有一剑把你刺死!”
紫星说着,脸上两行清泪已是潺潺而落,模糊着双眼,悲愤不已地说道:“师父,非是徒儿不孝,违逆师命,实在是您看走了眼,没能认出杨天义他衣冠禽兽的本来面目!徒儿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今日便要用这‘龙吟’,亲手将这‘凤鸣’砸断!”
说完,紫星便挥起钢鞭,用尽全身之力,向桌上那露出的一段剑柄砸去!
没想到,竟然砸空了。
紧接着,紫星就发现,自己的胸前多了两只胳膊,而手中的钢鞭却已不知去向。
“你放开我!我恨不得杀了你!”
紫星伸出双手想要掰开那两只胳膊,可还没等她用上多少力,两只手便也被俘虏了。
对付这样的野蛮女友,杨天义也意识到自己屡试不爽的方法已然失效,便不得不改变了行动方案。
“你这是在吃醋!”
“呸!”
“从没有人见过你的真面目吧?”
“嗯?”
“你就是你,我没把你当做别人的影子!”
“哼!”
“你砸的不是剑,而是你师父的心!”
“我”
“我确实没把你放在心上!”
“你”
“心上面是肺。”
“啥?”
“她已经死了,是为了救我而死的。”
“啊”
“你好好听我说,我便放开你!”
“哦。”
紫星被杨天义一连串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弄得有些晕头转向,便不自觉地放松了身体,不再挣扎。
杨天义转过紫星的肩膀,让她面对着自己,深情地注视着她的眼睛,柔声说道:“她也是一个杀手,和我是同门师兄妹。灵缇是她的代号。”
“她是怎么死的?”
“咱们都曾经是杀手,不要问这么俗套的问题,好吗?”杨天义摇了摇头,显然是不愿提及往事,“你只要知道,救人的人有无数种结局,被救的人却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活着。”
“你和她,也这么亲近吗?”
“她已经不在人世,被我藏在心底。”杨天义指着自己的胸口说道:“你也在这里,在我心的中间。”
紫星的心里顿时便有种甜丝丝的感觉,却是眼睛一眨,故意问道:“这么说,在我上面还有别人了?”
“当然有啊。”杨天义神秘地微微一笑。
“谁?”紫星的语气立刻有些不善。
“还能是谁,当然是我啦!”杨天义一阵乐不可支的大笑。
紫星愣了一下,没弄明白,又愣了一下,还没回过味,再愣了一下,俏脸一下子便全红了。
“你不但无耻,还很无赖!”
“我要不无赖,又怎么能得到你呢?”
“那是我一时心软,没舍得用剑扎你!”
“你终于肯说实话了,看来我也在你的心里了。”
“其实,不管你心里有没有我,从你拿到‘龙吟’的那一刻起,你便已经在我心里了。”
“这么说,你是因为‘龙吟’才爱上我的?”
“你以为呢?哼!”
“那我也跟你说句实话,我也是因为灵缇才爱上你的。”
“你你不说我也知道。”
“你这次怎么没生气?”
“我曾经嫉恨她,但是现在,我觉得她应该更羡慕我才是。”紫星走到杨天义的跟前,仰起俏脸,柔声道:“我已是懂了,我不是她的影子,而是在我的身上有她的影子。”
杨天义伸手握住了紫星的手臂:“我也明白了一个道理:若是不懂得珍惜眼前,只会有更多的人成为追忆。”
紫星慢慢地将肩膀靠在了杨天义的怀里,喃喃地道:“你说,天下这么大,怎么会让咱俩遇到了一起?”
杨天义搂住了她的肩膀,却是想起了另一个问题:“那你现在和我在一起,你的任务怎么办?”
“那你呢?你把书给了我,你又怎么跟皇帝交差?”
“差使多了,这次完不成,还有下一次。好女人就不一样了,能在茫茫人海中遇上一个,那可是几辈子的缘分。很多时候就算是遇上了,往往还是别人的老婆。”
“你说的是朱姑娘吧,我这么野蛮,可算不上是个好女人。”
“所以你不是别人的老婆。”
“你笑什么笑,你这么坏,也不是个好男人。”
“因为我也不是别人的老公。”
“腊肠。”
“腊肠?”
“我们都是用狗的名字作为代号。”
“为什么?”
“狗最忠诚。”
“那我以后就叫你腊肠吧?”
“不行!”
“为什么?”
“我现在不做杀手了,而且,你也不再是了。”
“我现在,恐怕还不好说”紫星听了这话,眼中却是闪过一抹暗淡,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正在这时,茅屋外的树林中,突然传来了一阵呼喊之声:“救命啊”
两人相顾看了一眼,神色均是一惊,同声说道:“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