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篇第97章中国综合自然地理区划的奠基者——黄秉维
生平简介
黄秉维是中国现代地理学的开拓者,国际著名地理学家。1913年生于广东惠阳(现惠州市),
1934
年毕业于中山大学。1938~1942任浙江大学讲师、副教授,1942~1949年任资源委员会专员
、研究委员,1949-1953年任南京市生产建设研究委员会副主任、华东工业部工业经济研究
所副所长、华东财政经济委员会基本建设处副处长。1950年后历任中国科学院地理研究所筹
备处副主任、研究员、代理所长、所长、名誉所长,中国科学院地理科学与资源研究所研
员、名誉所长,中国地理学会副理事长、理事长、名誉理事长,国际地圈生物圈计划中国
全国委员会委员、顾问,罗马尼亚科学院院士、英国皇家地理学会名誉通讯会员、国际山地
学会顾问。他是中国共产党优秀党员,曾任第三届全国政协委员,第三、五、六届全国人大
代表,第五届全国人大常务委员会委员。
20世纪50年代以来,作为中国当代地理学研究的主要组织者和带头人,在推动中国地理
学发展的同时,长期从事自然地理综合研究,开拓了热量、水分平衡,化学地理和生物地理
群落等自然地理三个研究方向;先后组织了水土保持、中国综合自然区划、热量与水分平衡
的大规模研究,倡议开展陆地地球系统科学与区域可持续发展战略研究新方向,并为其具
体实施运筹帷幄。1955年当选为中国科学院院士,2000年因病辞世。
一腔热血献地理
黄秉维先生诞生于1913年2月1日的广东惠州。20世纪的20年代,对于中华民族而言,是
一个屈辱的年代。军阀混战,列强侵凌,民生日益凋敝,山河危如累卵。一个少年,聪颖早
慧,正义满怀,稚嫩的心灵过早地背负着沉重的压力,为其一生留下了不可磨灭
的印记。广东,是清末民初的革命发祥地,各种思想汇聚于此。惠州毗邻香港,民族精英廖
仲恺、邓演达、叶挺等生于兹、长于兹,与广大民众一道,奏出了那个时代的强音。年方8
岁的他,虽不深谙世事,却也领受到“责任感”这个沉甸甸的字眼。在学堂中他听老师朗读
“皇皇华夏,即将于奴;戚戚江山,日变其色”,不禁潸然泪下,不能自已。稍长,国民革
命军的北伐壮举,“打倒军阀除列强”的浩歌,都曾使他十分兴奋。
黄秉维先生12岁之前就进了私塾,汲取了不少中国古代文化的精华,尤其是在他舅父家
所接受的熏陶,整整影响了他一辈子。他舅父早年追随康有为,鼓吹变法维新,戊戌变
法彻底失败,于是隐居故里,寓情山水,老于林泉,独善其身。作为一个正直的人,他痛恨
社会黑暗,不甘大地陆沉,常常教授他的外甥许多正气之作,借以抒发“不仕王侯,高尚其
事”,“忘怀得失,以此自终”的情怀。这些文化的混合体,不能不对黄秉维的世界观产生
重大的影响。时隔半个多世纪了,黄先生对此作总结时,还深有感触地写道:“隐逸者的思
想,有积极的因素,也有消极的内容。对汲汲于名利者,是一剂良药;对为祖国,为人类的
利主义者却可能起负面作用。为祖国,为人类,有时可能要效法伊尹,治亦进,乱亦进…
…隐逸思想的浸染,对我60多年的地理工作也有不少影响。”
黄秉维先生自幼以孝悌见称于乡里。由于家境日衰,使他深切地感到那种衣食不继的忧
虑。在他即将面临挑选职业时,虽然深知在外国控制下的机构(如邮电局、海关等)做事,可
以觅得一个薪资不菲的“铁饭碗”,但他决然舍去,不屑于那种在洋人羽翼下的富贵。恰
在那时,他从报刊上得悉各类外国人在华探险考察,深入到西北、西南腹地,而中国人自己
能够参加这些考察者,却寥若晨星,这种反客为主的现象,在爱国主义充盈内心的他看来,
实在是国人的耻辱。他在《自述》(1992)中说:“乃昕夕衔枚,疾足奔放,以两年时间,连
跳五级,考入中山大学理科预科。”接着,在学习化学还是地理学这个终身学业的决定中,
虽然他还不可能洞悉近代地理学的内涵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由于痛感中华民族的子孙不能
对祖国秀丽山河作深入的研究,于是义无反顾地走进了地理学的大门。作为一个门门优秀的
学生而言,他毅然与地理学结缘,其中既有献身者的情怀,也不乏勇士般的悲壮。当个
人的不平与国家的兴衰联系在一起的时候,往往会造就一种执着的人生。自从17岁致力于中
山大学地理学的研习,直到逝世前一天,他一直耕耘在这块园地之中。
敢于否认自己
黄秉维先生是地理学界一流的科学家,博览群书,知识渊博,但他还是那么谦虚,勇于发现
问题,也勇于挑战自己。如生态环境一词现在已是家喻户晓了,但是很少有人知道它的来历
和其中存在的问题。生态环境一词尽管广泛应用,实际上是将错就错。20世纪80年代初,生
态平衡与不平稳一词使用率极其高,如同现在的生态环境一样热,也是人人皆知。黄先生从
哲学角度考虑,从自然界的实际出发,认为自然界生态始终是不平衡的,不平衡是正常的,
不平衡才有发展,平衡了就没有发展了。鉴于这样的科学认识,他建议用生态环境一词代替
生态平衡。他的意见得到有关方面认可,并写入国务院总理的政府工作报告中。自此以后生
态环境一词就应用开了。这一件事按理说到此就算结束了,对有些人来说,意见得到中央的
肯定正是宣扬和拔高自己的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但对黄先生来说,事情到此还没有完,
他还在继续深究生态环境这一词的科学含义,发现自己提出的这一词也不妥。此后,他曾多
次在不同的公开场合建议不要再用生态环境这一词,他说查了很多国外文献没有这一名词,
生态就是生态,环境就是环境,他还说也曾同国际上的知名生态学家切磋过,也不知道这一
词。透过这一件小事可以看出,黄先生做学问一丝不苟的科学精神和认真负责的态度;同时
也反映黄先生知识渊博,善于发现问题,也敢于自我否定,与现在乱创名词,搞名词包装的
浮躁学风形成鲜明的对比。
善于听取不同意见
20世纪80年代初的某一天,黄秉维先生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给地理所的研究人员做有关黄淮
海水资源
问题的报告。说是黄淮海的水资源问题,实际上涉及黄河流域一系列的重大科学问题,也
讲了不少关于黄河中游的问题,如怎样充分利用水资源,怎样减少黄土高原的水土流失。当
讲到打破犁底层可增加地表径流入渗,以减少水土流失这个问题时,他还提到朱显谟认
为黄土高原不存在犁底层,他又说根据陈永宗在野外实地所拍的照片,黄土高原犁底层确实
存在的。在报告结束之前留了一点时间给大家提问题讨论。在提问讨论时,一位年轻的研究
员就关于黄土高原犁底层提出自己的观点,认为黄土高原的犁底层有与没有不能一概而论,
它的分布是区域性的,在黄土塬区由于年复一年的连续耕种从而形成了犁底层,而梁峁区是
倒荒轮种,种2~3年就撂荒,因而形成不了犁底层。正在发言中,旁边有位老同志就轻声提
醒道,你怎么这样与黄所长讲话。可是站在讲台上的黄先生没有丝毫不高兴,还是那么认真
地听完。对年轻人的发言不但没有一丝计较,事后知道年轻人在做土壤侵蚀研究,还特地将
一本有关土壤侵蚀的英文书推荐给他看。这件事充分反映出,黄先生善于听取不同意见
,关心年轻人的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