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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卢俊义的黄粱梦

卢俊义乃大名府人氏,生得仪表堂堂,更兼学得一身武艺,惯使一条棍棒,天下无对,人送绰号“玉麒麟”。

卢俊义是大名府有名的富豪,家有钱财无数,仅是管账的仆人就有四五十人,视金银如粪土,把珠宝当瓦砾,终日花天酒地,可卢俊义却并不觉得快乐。原来卢俊义家里虽然富足,却没有丝毫的社会地位,不论是衙门里的捕头,还是巡街的兵勇,都盯着他的钱财,今日来要赞助,明天又让捐款,就是街头的小混混也敢到他府上蹭吃蹭喝,卢俊义虽然有钱,却奈何不得他们,看看自己已经三十二岁了,却一事无成,是以烦闷。

晁盖等人聚集在水泊梁山后,一直声言要来攻打大名府,府尹借机讹诈卢俊义,加固城墙、添置军械都找卢俊义资助,后来晁盖因在攻打曾头市阵亡,打大名府的事也就暂时撂下了,而那些金银却都进了府尹的腰包,卢俊义敢怒却不敢言。

卢俊义看官府惧怕梁山好汉,心想那梁山上不过是一群草寇,有甚本领,俺视那伙强贼如同草芥,如今晁盖刚死,宋江临时代理寨主,人心不稳,不如前去将这伙贼人都捉了,把俺平生学成的本事显扬于天下,也可乘机向朝廷博个功名,看以后谁还敢欺辱俺!

这卢俊义自以为自己无人匹敌,也真把宋江等人看得轻了,便聚集了五七十个精壮的家人,让贴身心腹浪子燕青带着,准备了几辆车子,带足了捆人的麻绳,与他一同去梁山捉拿宋江等人。

那些家人听说竟要去打梁山,吓得一个个面面相觑,不敢随行,哀求卢俊义:“那梁山有千军万马,官军几番都攻打不下,似这般几个人去,无非羊入虎口,主人可怜见俺众人,留下这条命罢。”卢俊义豪情万丈,喝道:“你等懂得甚么,宋江这等燕雀,安敢和鸿鹄厮并,我直一棒一个搠翻了,你们众人只管与我绑缚在车子上,把贼首解上京师请功受赏,却也少不得你们的好处!”又让家人在车子上插了两面旗子,一书“剿灭梁山擒草寇”,另一面写着“荡平水泊捉宋江”。众家人叫苦不迭,只得战战兢兢跟着。

卢俊义到了水泊梁山,宋江等人知道“玉麒麟”的威名,并不敢轻敌,知道单打独斗不是卢俊义的敌手,便用起了车轮战法,黑旋风李逵、花和尚鲁智深、赤发鬼刘唐、没遮拦穆弘、扑天雕李应、美髯公朱仝、插翅虎雷横等好汉轮番与卢俊义争斗,均抵敌不住卢俊义那根神出鬼没的棍棒,宋江看卢俊义如此英勇,就想将卢俊义收伏,以壮梁山声威。此时小李广花荣看梁山好汉竟一个个败下阵来,叫道:“一个土财主竟把俺梁山搅闹得这般凄惨,以后梁山好汉还如何在江湖上厮混?”说罢拈弓搭箭,觑着卢俊义面门便射,宋江看见,慌忙阻拦,花荣箭头一偏,却射掉了卢俊义帽子上的红缨子,卢俊义吓得大惊失色。

宋江传下号令,不准伤害卢俊义性命,只许抓活的。豹子头林冲、双鞭呼延灼听了,率军冲击,直把卢俊义逼进了水里。那卢俊义却不会凫水,被混江龙李俊、浪里白条张顺活擒。

宋江看捉了卢俊义,忙说:“卢员外名扬宇宙,目今晁天王新亡,山寨无主,如蒙不弃,就请员外为山寨之主。”卢俊义听了大喜,心想这伙人非同一般,说不定也会做出一番大事业来,既能当这伙人的领导,何乐而不为呢?便满口应承,说道:“承蒙各位英雄抬爱,卢某定然不负厚望。”

宋江本是虚让一让,为的是糊弄卢俊义上山,没想到卢俊义竟当了真,一时尴尬无语。李逵却早聒噪起来:“哥哥若让别人做山寨之主,我便杀将起来!”武松也高叫:“哥哥只管让来让去,让得弟兄们心肠冷了!”宋江假意喝阻,智多星吴用已经看出端倪,便出来圆场:“晁天王是被曾头市史文恭那厮用箭射死的,大哥临死之前曾说谁捉得史文恭那厮报仇,谁就为山寨之主,不如去攻打曾头市,若员外拿得仇人,却再让位与他。”宋江、卢俊义均皆应允。

军师吴用调拨大军攻打曾头市,卢俊义急切要抢头功,便说:“卢某上山,寸功未立,此番愿为前部先锋。”吴用已经领教了卢俊义的手段,怕他夺了头功,道:“员外初到山寨,未经战阵,何况曾头市山岭崎岖,乘马不便,不可为前部先锋,请员外别引一支军马,到曾头市后面平川处埋伏,听得厮杀再引军接应。”卢俊义明知吴用使诈,却也没奈何,只得悻悻地领着五百小喽罗去了。

宋江带领大军围攻曾头市,曾头市兵马伤亡殆尽,那史文恭本领高强,看大势已去,竟单枪匹马从梁山军的包围圈里冲突出来,落荒而逃,却正撞上卢俊义,卢俊义不知来者何人,一棒将来人搠下马来,小喽罗上前绑缚了。卢俊义讯问得知此人竟是梁山仇敌史文恭,不禁大喜过望,以为梁山寨主非他莫属了。

宋江没想到卢俊义竟有如此好的运气,无奈有言在先,谁捉得史文恭就为山寨之主,只得让卢俊义来坐那第一把交椅,卢俊义喜滋滋地刚要去坐,还是吴用又出来替宋江解围:“哥哥为尊,卢员外为次,皆人所伏,若是再三推让,恐冷了众人之心。”吴用说罢,向身边头领使了个眼色。

还是李逵挑头闹将起来:“我在江州,舍身拼命,跟将你来,宋江哥哥只管让来让去假甚鸟!若再让,我便杀将起来。”刘唐也道:“我们起初七个上山,那时便有让宋江哥哥为尊之意,如今却怎又让与后来人?”鲁智深赤膊敞怀,瞪着怪眼大叫:“哥哥如若再让,洒家们却各自散伙!”卢俊义看场面无法控制,自己在山上又没甚心腹之人,只得放下当寨主的念头。

宋江知道卢俊义心中不服,为了安抚卢俊义,便说:“梁山东面有两个州府,一是东平府,一为东昌府,我与卢员外各领一军去攻取两个州府,先攻下的便为梁山之主,如何?”此时也不由得卢俊义。为了公平,吴用写下两个阄儿,各拈一个,宋江拈着东平府,卢俊义拈着东昌府。

东平府守将是双枪将董平,众头领为保宋江登上寨主之位,人人奋勇,个个争先,不几日便打破东平府,生擒了董平。

再说卢俊义领军到东昌府,东昌府守将是没羽箭张清,那张清武艺也直平常,却有飞石打人的绝技。卢俊义围定东昌府,问哪位英雄前去搦战,大刀关胜说感冒尚未康复,双鞭呼延灼称拉肚子无法上阵,青面兽杨志用绷带缚着右边胳膊,说:“理应为员外效命,无奈前日在梁山大酒店喝醉了酒,脚下无根,摔断了臂膀,使不得刀枪。”吴用也推说关节炎犯了,要休养几天,卢俊义没奈何,只得遣鼓上蚤时迁、白日鼠白胜等出阵,尽皆输了,连败数阵,只得请宋江的得胜之师前来增援,宋江领军赶到,几位有伤病的头领也已痊愈,不一日便打破东昌府,活捉了张清。

回到山寨,按约定,宋江先攻破州府,就为梁山之主,卢俊义当了第二把手,有名无权,只为梁山接受招安增添了与朝廷讨价还价的砝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