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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027话 死后最好的归宿就是躺进棺材

云琰离开杌陧庵后,并未回到寝室,而是独自前往渡头出海。他路上偶遇出来溜达的支吾,生怕支吾被人拉去屠宰场,便抱着它一同出海。此次龙涎香任务并非自个儿的学宫任务,而是道伦坤宫三年级学生的任务,也就是说他为了刘皆宜才去的。

据渡头船夫所说,鲸鲨滩原本是一个无人管辖的荒岛,近些年来了一个渔霸,带着手底下一群喽啰占岛为王。那一带的人都叫他“鲨老大”,能有这般名号并非等闲之辈,他凭借自身三样本事让周边的渔民每月都要上交贡税。他头件本领就是他有一身石化皮肤,刀枪不入,更具有抗魔性,所以再厉害的巫师也拿他没辙;其次就是水下功夫了得,在海底待个一整天是绝对没问题的;最后就是他力大无穷,善使一根七十斤的铁锚。

云琰这次前往根本心里没底,首先身上并没有带很多钱,估计无法买通那些渔霸;其次如果真要打起来,那人具有抗魔能力,任凭自己魔法再高,也无济于事;第三,别说和他肉搏,就是平时和别人打架,云琰都是被打的份儿;第四,自己典型的旱鸭子,根本不懂水性,这个年头不会游泳的人基本不多了,不过他就算其中一个。

当云琰的小舟翻覆于波涛之上时,突然刮起大风,只见天上下起了石子雨。再仔细一瞧,原来是一群精卫鸟正在衔石填海。渔夫带着陕西口音,嘴里念叨:“娘娘滴风浪太大咧。”云琰一听笑而不语,只顾着捡起船里的石子扔回大海,唯恐小舟超载过重。

船靠岸后,船夫急忙收完钱走人。云琰一登岸便看到几条鲨鱼尸体搁浅在岸边,只见不远处的石屿上有一个看不清脸面的蓑笠翁在垂钓。他走近一瞅,又觉得不是一个真人,倒像是个稻草人。他也没管这么多,先是岸边仔细找了找有无遗落的龙涎香,只见整个沙滩被清理得连个贝壳都没,他无奈只好向岛中心走去。

云琰走了没多久,就被两个渔工拦下,盘问其身份。他如实回答,并告知前来的目的。两渔工并没有把他带到鲨老大那儿,而是带往工头那里。

“就你?想买龙涎香?打算买多少?”工头是个光头,赤着个身子,瘦得连每根肋骨都能看见,却摆出一副拽样。

“请问大哥,龙涎香多少钱一斤?”云琰彬彬有礼地问,不敢怠慢。

“多少一斤?兄弟,你没搞错吧?买这个都按每钱算的,你居然跟老子说买一斤!”工头双手环胸,一脸轻蔑的打量着云琰。

“大哥,那多少一钱?”云琰有些尴尬,脸涨得通红。他虽见多识广,配制出各种药物也不在话下。但如若真要问他各种药石市价行情,他却一无所知。

“每钱二十玉。”工头还特地伸出两个指头。

葱陌被夜尿憋得早就醒来了,蓬头垢面的她擦了擦眼睛,下了床发现云琰又整夜未归。

“小云子,又死哪去了?也不叫我。”葱陌懒洋洋地挠了挠头。

无意中她发现桌上留了一张纸条,上面写道:

“小陌、小景子,我出去办点事也许要个把月才能回来,你们不必担心。小陌,我给你留了十银生活费,在我枕头底下,你可要省着点花,要听小景子的话。云琰留。”

“喂喂喂,起来,快起来,小云子留书出走了!”葱陌死拍景延奇的被子。

“有病啊,总是打扰老子清梦。”景延奇推开被子,一脸暴躁。

“小云子走了!”

“上哪儿去了?”

“不知道耶,他说要个把月才能回来。”葱陌把便条递给景延奇看。

“这小子又闹什么别扭?”景延奇抓了抓发痒的脖子。

“不是闹别扭,是出去办事,我从来没见过他要出去这么多天的。不行,我要去问问巫婆奶奶!”

“你们经常说的巫婆究竟是谁啊?”

“她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以前我和小云子流浪时生了一次场大病,是她救了我,还帮我们找了现在这份宿舍管理员的工作。”

“这老巫婆能耐挺大的,那她真名叫什么?”景延奇心想这人肯定是世外高人,也许能从她身上学到什么绝世魔法。

“不知道!”葱陌摇了摇头。

“那待会一起去,我也想见见她。”

棺山一片死寂,荒无人烟,只有乌鸦那让人胆战心惊的叫声。这里杂草丛生,荒坟遍野,河水浑浊滞积,发出一股恶臭。悬崖峭壁上的洞穴星罗棋布,悬棺不计其数,时不时有山涧苍鹰呼啸而过。

“想不到佶伊巷阁旁边还有如此一座荒山。你看,那绝壁和你的胸一样平耶!”景延奇举头环顾四周。

“滚。”葱陌用手肘重重顶了一下景延奇的肚子。

“痛啊!”

“知道痛就好,叫你乱说。我还在发育中呢,说不定是个潜力股哦。”

“好吧好吧,现在我们去哪儿?”景延奇白了她一眼。

“马上就到了!”

他们来到了一处“一线天”,两壁夹峙,缝隙所见蓝天如一线。峭壁底部摆着三副棺材。

“来,搭把手。”葱陌跑到了棺材面前。

“干嘛?”景延奇对阴山事件仍然心有余悸。他紧握扇子,生怕吕玄灵会从里面飞出来。

“躺进去啊!”

“睡棺材?你没搞错吧?”

“想要去见巫婆奶奶必须棺材。”葱陌说着自己打开了棺盖。

“既然你说她住在山上为何不走上去,或者直接飞上去?”

“棺山无路,巫婆奶奶在崖顶施了结界,飞不上去的!”葱陌躺了进去。

景延奇见她躺进去安然无恙,这才放心的打开了一副棺材,只觉一股恶臭扑面而来。他掩面躺下,心中很是纳闷,睡在棺材里怎么上得了山。他也多了个心眼,唯恐云琰与葱陌合谋把自己活埋了。

突然,葱陌从棺材里坐了起来,说道:“记得要念咒,咒语是‘棺山度若飞’。”随后她又躺了下去,棺盖慢慢合上。

“关山度若飞?这不是《木兰辞》里的句子吗?”景延奇喃喃念道。可他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动静,傻愣愣的望着一线天。

“喂,我说怎么还没上升?”景延奇见葱陌并没吱声,又喊了一遍,“喂,咋不说话?我问你呢!”

“咦?人呢?”他坐了起来,却发现葱陌那副棺材不翼而飞了。于是他又躺下念了一遍咒语,但依然不见效果。“这丫头不会念错咒语了吧?不过没道理呀,她自己都走了。好吧,我再多念几遍。”

景延奇闭上眼,像念经似的念了十几遍,脑海中逐渐将“关山”二字联想成了“棺山”。他只觉眼前逐渐变黑,棺盖居然自己盖上了。

“哇,不会真是要把我活埋了吧?”景延奇睁开了眼,发现眼前一片漆黑,连忙伸手想推开棺盖。然而棺盖像是被人钉死一样,怎么都打不开。这时,他听到外面有成群的乌鸦在呱呱乱叫,吵得他心烦意乱,但却感觉棺材在缓缓上升。

“****,不会是乌鸦把棺材叼上去的吧?真是这样的话,需要多少乌鸦才能托起这个重量啊。”景延奇不由得敲了敲棺盖,感觉外面并无任何异常。

“砰”的一声,整副棺材晃动了一下,似乎已安全着陆。景延奇打开了棺材,豁然开朗,一束强光照射进来,使他一下子睁不开眼。

“小景子,你咋这么慢呢?我都等你半天了。”葱陌把头探了进来。

“你刚才看到我是怎么上来的?”景延奇从里面爬了出来,发现他俩身处一个坟圈子内,坟头上到处插着白色招魂幡,地上也都是撒满的纸钱,周围都是奇形怪状的枯树。只见不远处有一座吊桥,对面山崖上有一间茅草屋。

“什么也没看见啊,就看见棺材突然出现在这里!”

“你没看见有成群的乌鸦?”

“这里没啊,不过对面乌鸦挺多的。”

“那对面就是老巫婆的房子?”景延奇心想,这里阴森恐怖的环境确实配得上“老巫婆”这个称号。

“是啊是啊,走吧!”

他们小心翼翼地走过吊桥。由于吊桥年久失修,上头铺的木板大多腐烂不堪,有些已碎裂,而两边肮脏的绳索也都是断掉后再打死结的。所以走在上面摇摇晃晃,随时可能掉下山崖。

他们刚走近茅屋,就闻到一股臭味,连忙挥了挥周围的空气。景延奇睥睨了一眼屋外的枯树,上头集结了成群乌鸦,顿时令他头皮发麻,地上到处都是是乌鸦屎。葱陌对着屋旁的枯树大喊了一声,树上成千上万只乌鸦一哄而散,吱哇乱叫,密密麻麻的漫天都是。

“妈啊,咋这么多乌鸦?我有密集恐惧症。”景延奇吓得打了个冷战,寒毛直竖。

“谁在外面大吼大叫?”老巫婆走了出来。

“巫婆奶奶!”葱陌跑了过去。景延奇一见到她,第一印象就是简直从童话故事里走出来一样。

“原来是小陌啊,跟你说别叫我奶奶,叫阿姨,我还没那么老呢。”

“好的,奶奶!”

老巫婆脸色一变,两眼一下子锁定在了景延奇身上,充满敌意的打量着他。说:“这人是谁啊?跟你说了多少遍,不要带外人来这里。”

“他是我们的新室友,叫景延奇!”

“在下景延奇,久闻前辈大名,今日特来拜会。”景延奇毕恭毕敬地作了个揖。

老巫婆哼了一声就进了屋,把他俩晾在外头。

景延奇刚进屋便闻到了一股刺鼻的中药味,急忙捏住鼻子,还四处张望。老巫婆见此人毫无规矩,鄙视了他一眼。

“奶奶,你知道小云子去哪儿了吗?”

“叫阿姨!”

“好的,奶奶。你知道小云子去哪里了吗?”

“我并不知道他去哪儿了,你们没必要来找我。没事可以走了,我也不留你们了!”说完,老巫婆忙自己的事了。

二人无奈地走了出来。

“你看她那副目中无人的拽样,我看着就讨厌。还有,她屋里那股子中药味实在太难闻了。”景延奇一出门,扇子就扇个不停。

“都怪你这么没礼貌,巫婆奶奶才不理我的!”葱陌板着脸说。

“我哪没礼貌了?我还特意向她作揖行礼了,你看她瞅都不瞅我一眼。”

“就怪你就怪你!”

“好好好,随你怎么说。但凭我感觉,她一定知道云琰去哪儿了。”

“那她为什么不说呢?”

“不待见我们呗。不过我有办法让她说出来!”

“什么办法?”

景延奇在葱陌耳边悄悄的说。

……

不多时,云琰突然折返回了棺山。

“老巫婆,听说刚才葱陌他们来找过我?”

“嗯,你怎么来了?”老巫婆一怔。

“那地方我不想去了。”

“是吗?为什么?”老巫婆走近他身边,不停嗅着他身上的味道。

“那地方太危险了,我想了想还是不去了!”云琰有些不自在,拼命闪躲老巫婆。

“你身上挺香的。”老巫婆笑着摩擦双手。

“我刚洗完澡!”

“没吃饭吧?我特意为你做了一点咖哩饭,是你平日最好吃的食物。”老巫婆从里屋取出了一盘盖着盖子的食物。当她打开盖子时,一股屎臭味扑面而来,整间屋子顿时臭气熏天。只见盘中是一坨屎黄色的东西,近似大便。云琰看得差点吐了出来,直接捏住了鼻子。

“这是什么东西?”云琰涨红着脸,喉咙里直犯恶心。

“不是你最爱吃的大便味咖喱饭吗?”

“确定这不是大便?”

“这咖喱饭本来就是这样的,你今天怎么了?好古怪啊!”

“谢谢你,不过我刚吃好饭,现在没胃口吃了。”

“你平日多少也吃一点的,今天怎么就不吃了?莫非你不是本人?”

“我是本人啊,可是这东西实在太像大便了。”

“吃了就知道了,这和臭豆腐一样,闻着臭吃着香,不信你尝尝!”老巫婆端了过去。云琰实在受不了,立马飞奔了出去。

“臭小子,敢来骗我。”老巫婆早就看穿了一切,随手将手上的盘子化成了一团火。

假扮云琰的景延奇恢复了原貌,靠在树边吐了好一阵子。这时,躲在树后的葱陌走了过来,问:“你好恶心,咋吐成这样?”

“这该死的老太婆,居然骗我****,幸好我没上当!”景延奇说完连早饭都吐出来了。

“你穿帮了?”

“大概是的。”景延奇面色通红,吐得上气不接下气。

“咱们走吧,看来也问不出什么眉目了!”

正当他俩准备离去时,老巫婆突然走了出来,喊道:“等等,你们进来,我有话对你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