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出轨的盛唐:武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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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暗流涌动的大唐,令人不寒而栗(2)

刘易从痛不欲生,昼夜哀号,天地为之动容。吐蕃人也被感动得落泪了,他们也很内疚。孝子刘易从是光着脚背着父亲的尸体,一路走回大唐的。

这次唐军没有把面子和里子都输光,要感谢一个人——黑齿常之,因此将其封为左武卫将军。

这次唐军差点把面子和里子都输光,要感谢一个人——李敬玄,因此将其贬为衡州(今湖南衡阳)刺史。

他不想去,皇上和刘仁轨偏让他去,他找谁说理去?李敬玄也有自己的满腹委屈。

此外,还有一位监察御史娄师德,应“猛士诏”从军。在李敬玄被吐蕃土狼撵得像兔子一样在高原乱窜的时候,他召集了那些逃亡的兔子,并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稳住了军心。不错,有胆有识。高宗皇帝也给他安排了一个技术含量比较高的工作——宣谕吐蕃,就是让他去做吐蕃人的思想工作,把我大唐的外交政策向对方讲透,要和平外交。

实践表明,娄师德是可以信赖的。娄师德走进吐蕃大营的时候并没有遭遇兵锋。论陵钦的兄弟赞婆,用高规格的礼仪接待了这位东土大唐来的使者。宾主双方互赠礼品,在友好的气氛中亲切交谈。

谈来谈去就一个中心议题,如何继承和发扬大唐、吐蕃一家亲的光荣传统。

娄师德曾经是御史,御史是吃哪碗饭的?御史上朝通常就干两样事:。用笔记录,用嘴巴说(开辩或者开骂)。娄师德一番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分析了当前的国际形势和唐蕃一家亲的必要性。赞婆听得很是激动,也表示赞同。

那时候吐蕃根本没有与大唐和平相处的诚意,就算和谈成功,也是有保质期的,保质期顶多一年。

永隆元年(公元680年),不安分的吐蕃再次袭扰,黑齿常之领兵击退。皇帝立刻将其升为河源军经略大使。实践再次证明,高宗皇帝这次又用对人了。作为一把手,用对人很关键,用不对人很失败。

此后数年,大唐对付吐蕃主要就靠这位国际友人黑齿常之了。黑齿常之的成功说明了一个道理,黑齿并不可怕,怕的是两军阵前不敢露出锋利的獠牙。

战场上会杀人的猛将多如牛毛,但擅用兵的将军却屈指可数。到最后,会杀人的猛人被更猛的猛人砍死了;擅用兵的猛将却笑到了最后,活在了人们的心中。黑齿常之属于后者。

他很快就发现河源是唐蕃双方必争之地,必须死守,死了都要守。但问题是这里天高地远、交通条件落后,供给困难。士兵的吃饭问题解决不了,死守就成为扯淡的空话。

还是那句老话,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黑齿常之筑起了烽火台戍所七十余所,开屯田五千余顷,年收粮五百余万石。

往年的河源处处是荒山,没有人烟。如今的河源与往年不一般,又打仗来又生产,是西域的好江南。

河源防线的军粮自给自足后,唐军干活更有劲了,砍人更卖命了。一个猛将带领一帮猛人死死地挡住了吐蕃向东进军的脚步。那个被娄师德说服教育后,闭门思过了一段时间的吐蕃将军赞婆,不甘心就这么被黑齿常之生生压制在这里。

他也率领三万人在良非川(今青海共和县恰卜恰河)屯田,播种、施肥、收获丰收的果实。他们居然掀起了农业学河源的热潮,从将军到士兵人人放下屠刀,拾起镰刀,在希望的田野上挥汗如雨,劳动最光荣。

两军在战争的前沿地带抓革命促生产,忙得不亦乐乎。开耀元年(公元681年)五月,黑齿常之主动出击!唐军精骑万余夜袭吐蕃兵营,又是夜袭。一通黑仗下来,唐军斩首二千级,缴获羊、马数万。

赞婆真应该长长记性,娄师德的金玉良言音犹在耳。大唐与吐蕃一家亲。赞婆输得就剩下他一个人穿着裤衩单骑逃走。黑齿常之在河源地区前前后后忙活了七年,吐蕃兵怕得要死,抖得要命,多年不敢犯边。也就在这个时期,归顺的突厥旧部也趁火打劫,唐军不等火烧起来,就灭了。

皇帝很脆弱,皇后很强势,太子很争气。被病体拖累的高宗这时已经是50岁的男人,80岁的心脏。虽有一颗王者之心,但早已有劲使不上。

他成了大唐老干部疗养院的常客,武后大多时间也恪守妇道陪伴在侧。冬天抱火炉,夏天去避暑。皇帝这边动不动就撂挑子,可朝中之事还要有人去承担。太子也慢慢成长起来,完全可以接班。

随着太子李弘监国掌政次数的不断增加,朝臣们也默认了他的接班人地位。几年时间下来,太子的人气指数不断飙升。这时候整个常委班子(众位宰相)就算不是太子的直系署官,也必然是亲太子而反武后。

大家有一个共识,皇位早晚是太子李弘的。一切看上去很美,毕竟皇位的最终归宿才是最现实的。由于身体不适,高宗皇帝已经半推半就退出了母子相争的局面。

曾经由夫妻、父子共同执政,互相牵制的三角政局,已经慢慢解体。在权力面前,人人疯狂。朝堂成了武后和自己的儿子(太子)正面较量的擂台。

武后除了大张旗鼓地包装并推出“北门学士”,还做了另一件重要的事——亲武。也就是扶植武家的势力,亲不亲,一家人。曾几何时,武家因为有了她这个女儿,整个家族遭到毁灭性地打击。

生者疯狂,如贺兰敏之;死者喷血,如武惟良和武怀运。

武后这时候才发现,放眼朝堂,低眉顺眼的人不少,可死心塌地愿意跟着自己火里火里去,水里水里去的忠诚之士却少得可怜——几乎没有。

当务之急,是要组建自己的权力班子。高宗皇帝看样子是撑不长久了,儿子李弘也是个不靠谱的人,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

在这时候武后想到了自己的娘家人,想到了那几个早已被自己吓破胆,被流放在岭南的侄子,还有养在身边的武承嗣。

武后迅速把他们召唤到身边,并在几个月内连续超常规提拔。诸武外戚,闪亮登场,他们的时代来临了。曾经如罪犯般披枷戴锁地一再被驱赶流放,在岭南蛮荒之地号呼哭泣的武家小辈,在得到号令的第一时间就聚集到了武后的麾下。

从后来他们各自的表现来看,这些人早已被时间磨去了棱角、失去了尊严,在他们的身上已经看不见父辈的骄傲与坚持。在这里,插两句这些孩子后来的表现。

武承嗣以宰相之尊为武后的男宠冯小宝牵马执辔。

武延秀为讨好安乐公主,常常在她面前唱突厥歌,跳胡旋舞,风姿柔媚如妇人。

武三思,性倾巧便僻,善事人。八面玲珑,擅拍马屁。

武懿宗公然声称:“我不知道天下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只知道对我好的就是好人,对我坏的就是坏人。”

诸武的宠物级表现让驯化师武后深感满意,多亏自己当年没拿他们当人待,才换来今日他们拿自己当神拜。

武承嗣袭爵周国公,拜为三品宗正卿。

武三思拜为右卫将军、宗正卿掌管皇族事务,包括后妃亲属。这等于是在李唐皇族中间安插了一个卧底。一切尽在掌握。这是李唐噩梦的开始,也是武后走上政治前台的必经之路。

上元二年(公元675年)春天,高宗的病情逐渐加重,发展到最后,连形式上的临朝也快撑不下去了。这种随时要人命的节奏,迫使着高宗决定暂时将政务交于皇后武氏掌管,他还是非常信任武后的。甚至产生了逊位于她的念头。自从诛杀上官仪后,李治每次上朝,武后都会垂帘于御座后。朝中大小事务,高宗都要事先征求她的意见。

高宗李治虽然性格仁弱,处事不够干练,但是继位十几年来,他取得的政绩也有可圈可点之处。进一步完善大唐法律,修成《唐律疏义》三十卷,颁行天下。继续推行均田制,发展生产,增加户口。为了选拔人才,高宗李治亲自策试举人900人。同时完成了太宗皇帝的未竟事业,显庆二年(公元657年)攻灭了长期为患西域的西突厥,扩大了大唐疆域。此外,对铁勒、吐蕃以及新罗、百济、高句丽的用兵也取得了一些胜利。客观地说,李治虽然称不上大有作为的君主,但也并非庸常之辈,基本上维持了大唐的国势,是个合格的守成之君。

这是一个奇异的充满预兆的年份,在这一年,太子李弘病弱不堪的身子骨犹如三月杨柳绽放新枝,前所未有的健康的感觉使他又找回了青春和活力。李弘并不知道这段短促的幸福生活对于他来说,只是回光返照。李弘并不知道,母后为什么会在这一年对他这个新台子产生忍无可忍的感情?

这几年来,高宗李治能够深深地感到,武后绝非寻常女流,她的政见,她处理国事的能力都是超水准的。自己虽然是皇帝,以自己的帝王之才与武后相比还是有很大差距的。李治在亲掌大权的前提下让武后参与朝政,这么做,等于是给了她施展才能和权谋的机会。

李治为有这样一个皇后感到高兴的同时,也有深深的忧虑。很多时候,他觉得自己并不比其他人更了解这个枕畔之人。李治甚至觉得,武后的内心世界犹如深不见底的万丈绝壑,让他无从把握。至于她背后正在逐渐复苏的武氏家族更不用说,他们每个人都像打了鸡血似的,虎视眈眈地窥视着权力高层的风吹草动,而以李弘为代表的李唐皇族也在苦苦寻找皇权突围的机会。

高宗李治无法想象,照此情形发展下去,结果会怎样……身体止不住地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