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出轨的盛唐:武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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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奇人袁天罡的惊天预言(1)

武德七年(公元624年)立春,这一年,京城长安的春天来得比任何时候都要晚一点,大小树木都垂眉耷脸地呆立于街道两旁。这时,长安东街的武府上下却忙作一团。年过40的杨氏此时又到了怀胎期满、珠玉临盆的时候。

这时,杨氏已生有一个女儿,武士彟还是不满意。在血统论横行的时代里,他需要的是能够继承自己家产、延续武家香火的儿子,女儿早晚是嫁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

杨氏的年龄马上临界妇女的绝育期了,武士彟陡生了紧迫感,时不我待,须加紧时间,一定要让杨氏为武家再生一两个高贵血统的儿子。

他丝毫没有顾惜自己老婆已经是40岁的高龄产妇,不见儿子不罢休。等到再次怀孕时,杨氏自己也一天到晚惴惴不安,成天烧香拜佛,祈求天降贵子。她没学过生物学,不懂得染色体决定生男生女。她只是觉得没有为丈夫生个儿子,是自己的肚皮不争气,和自己男人没多大关系。

一天晚上,杨氏依稀梦见一条黑龙盘在前窗,首尾相见。俄而,又见天女散花,人言大罗天女来也。醒来后,他就把这事说给自己的丈夫听。武士彟也觉得这梦来得有些蹊跷,他让杨氏不要到处声张。

生孩子和买彩票差不多,不到最后开奖的时刻,谁也不知道会是怎样的结果。

武士彟与其他商人的不同之处在于,他喜欢读书,喜欢琢磨事,这也是他成功了,而别人被淘汰出局的重要原因。他读过几本前朝皇帝诞生记之类的书,按照中国民间说法,只有皇帝诞生才可能有龙蛇之相。

武士彟私下也犯嘀咕,他找了一些算卦先生摇了几次卦,算命先生一口咬定是男孩。武士彟还是不放心,自己又穿着便衣悄悄去了白马寺求得一签,上写:“君臣具体,朋友同志,市易有利,天地丈夫。”

卦中藏有“丈夫”二字,看来老天这次真的开眼了,赐我武士彟一个麟儿。武士彟把一半的心放进了肚子里,觉得老婆肚子里的儿子是跑不了了。至于将来是不是皇帝,就当是天方夜谭吧。

经过漫长的十月怀胎,杨氏终于迎来了分娩的时刻。第一次做父亲的男子,听到子女降生的第一声啼声是不知所措的。然而,武士彟已是第五次了,而且他南北征战,经历过太多生死攸关。可是当响亮的啼哭声划破夜空时,他仍然感到不知所措。

他步入内室,一眼看到的是夫人疲惫的身体和裹束好的仍不断啼哭的婴儿。养娘弱弱地嘀咕了一声,老爷,是个女娃。

养娘将婴儿抱到面前,武士彟赶忙接住。他将女婴抱在怀里久久地凝视,难道眼前这个白白胖胖的女婴就是夫人肚子里的那条黑龙,这个玩笑开得有些大,他只能摇头苦笑于命运的捉弄。

根据史书记载,武则天生来方额广颐,一脸福相。虽然是女儿,却也生得十分讨喜。武士彟不禁低头亲吻初生的女儿,惹得怀中的婴儿放声大啼,小脚丫使劲地蹬踢。

次日,武尚书添女的消息在六部同僚中很快就传开了,同僚和下属没太大兴趣,大家只是敷衍地称贺一番。这时人们的注意力都放在李唐皇室的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上去了,这就是唐高祖嫡出的几个皇子们之间的钩心斗角。对朝中官员来说,绝非李唐皇室的私事,而是关系到每一位官员的命运大事。

风雨欲来,牵动着朝中每个人的神经,谁还会有心思记挂武家生男生女这样的小事呢?如果大家能够预知这个女婴的未来,也就不会那么等闲视之了。

武则天生来并没有人称呼她为武则天,武则天这个名字来自于死后谥号“则天大圣皇后”。影视剧看多的朋友还知道她有一个大家非常熟悉的名字叫“媚娘”,源于入宫之后太宗曾赐号为“媚”。而“曌”这个字,则是她自己生造出来的,意思是“日月当空光耀四方”。

或许是父母给的名字让她不满意,也许是古今那些文人造出的字都无法传达她内心的想法。“曌”,还是自己造的这个字,够劲道。

有人根据当时地名的更改,来推测武则天到底叫什么名字。在中国封建社会,更改地名有一个重要的因素就是“尊者回避”。也就是说,地名和皇帝的名字不能撞车。大凡地名不巧与一位帝王的名字重了字,地名都要避讳改名。

皇帝的名字是上天所授,天授的一切都大过尘世的一切。

《新唐书?地理一》中明确记载:“华州华阴郡,上辅。义宁元年析京兆郡之郑、华阴置。垂拱二年避武氏讳曰大州,神龙元年复故名。”由此推断武则天的名讳为“华”。

《新唐书》在这里已经说得再清楚不过了,华州郡因“华”字要“避武氏讳”,所以不能叫“华州”而改称“大州”。由此可以肯定地推测,武则天的名字里一定有一个“华”字。武则天的乳名叫作“二囡”“二妹”,普通得如同邻家流着鼻涕的小妹妹。

当然我们还可以根据武则天同父异母的两个哥哥的名字来推测她的名字,一为“武元庆”,二为“武元爽”。

中国古人取名字一般要按照辈分来,比如说武士彟有兄弟四人,名字都是按照辈分来取的。老大“士稜”、老二“士让”、老三“士逸”、老四“士彟”,也就是说这四兄弟在武氏家族中都是排行“士”字辈。

武士彟给两个儿子取名字为“元庆”“元爽”,由此看来这两兄弟在武氏家族中该是排行“元”字辈。照此推断,武则天也该排行“元”字辈,那么由此就可以得出结论,武则天的真实名字应该叫“武元华”。

“元华”就是光芒初始和绝代芳华之意,这个名字还是有点意思的。

武士彟夫妇见新出生的二女儿满面光华、灿若日月,于是就用“元华”名之。有人推断“元华”更接近“大日如来”的含义,与“曌”(照)字代表的意义更为接近。

在武则天很小的时候,武士彟就任利州都督。当地有一个很有名气的相面大师叫袁天罡,有一次路过武则天家,巧遇杨夫人。袁大师上前神神道道地说上一番:“夫人生得骨法不凡,家中必有贵子。”

杨夫人看着眼前这位身着奇装异服的大师,心里暗自疑惑。他是在挖苦我,还是真不知道我生不出儿子。

经袁天罡这么一念叨,还是勾起了杨夫人的好奇之心,她倒想听听袁大师是怎么忽悠的。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哪个父母不喜欢别人夸自己的孩子。袁大师虽然话说得有些玄乎,可却能讨人欢心。

杨夫人马上把袁天罡请到家里,细声问道:“大师可不可以明示。”也就是想让他看看到底哪个孩子是贵子?按照当时的习惯,先看的是儿子。武元庆和武元爽就被拉出来了,袁天罡看了看,说:“这两个郎君长相不错,以后是个保家之子。”

接着,杨氏又把大女儿叫了出来,也就是武则天的姐姐,后来的韩国夫人。

袁天罡又看了看,说:“这个小娘子生得倒也不错,以后肯定是个贵夫人,可惜将来不利其夫。她自己将来有可能大福大贵,可她的丈夫却捞不着半点便宜,是个克夫的命。”

轮到武则天出场了。因为盼儿心切,武则天当时被父母打扮成男孩模样,一身男孩的行头,发髻向后扎起来,看上去像《西游记》里的红孩儿,倒也精神抖擞、气宇不凡。

袁天罡一看武则天的模样,脸色骤变,很快又恢复镇定,无奈地摇了摇头,憋了半天说了一句话。你们把孩子放下来让她走两步看看。

女娃娃从奶妈的怀里秃噜下来,在地上四平八稳地走了两步,像模像样,龙骧虎步。小家伙忽闪着一双大眼睛盯着袁天罡。自始至终,袁天罡的眼睛都没有离开过这个女娃娃。他的脸上虽然写着难以置信,可还是一声叹息。他说:“这个郎君生得是龙睛凤颈,一副大福大贵的样子,他怎么会是个男孩?如果是个女孩,将来必为天下之主。”

袁大师这句话让人费解,他既然认定武则天是男孩,却还说,如果这孩子是个女娃娃,将来必为天下之主。女娃娃为天下之主,这句话本就荒谬之极。一切如果,皆是假设,这样的话说了等于没说。

就算没有袁天罡相面,凭着武则天后来取得的光辉事迹,在她出生这件事上做点玄而又玄的文章也符合史家的春秋笔法。中国几千年的历史虽然始终没有走出兴亡的铁律,但这种玄而又玄的宿命论却一直大有市场,追捧之人也不在少数。

我们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生在高干家庭的武则天像同时代的所有官僚人家的女孩子一样,过着无忧无虑、养尊处优的生活。她似乎并不像同时代的官家小姐,养在深闺,学做针线女红。

她跟着父母东奔西走,让她有了更多接触外面世界的机会。如果说有什么不一样的话,那就是她比一般的少女多走了一些路、多读了一些书、多了许多人生经历。

武则天的母亲杨夫人喜欢文史,不擅女红,家庭的耳濡目染,母亲的言传身教,必然对武则天有潜移默化的影响,所以武则天也像母亲一样喜欢文史。爱好文史会让人在审视现象时有一种宏大壮阔的视角,不拘泥于小儿女的方寸。

杨氏共生了三个女儿,长女就是日后的韩国夫人,次女为武则天,下面还有个妹妹,约比武则天小一岁。仕途得意,儿女满堂。做男人做到这一步,武士彟可以算是功德圆满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大唐高层政局发生了变动。武德九年(公元626年)六月四日,秦王李世民悍然发动震惊中外史册的玄武门事变,除掉自己的哥哥李建成和弟弟李元吉,夺位成功。

在武德一朝官运亨通的武士彟,只是在事变后短暂地回京述职,终贞观一朝,他都一直在外地任职,再也没有返回长安做京官。这难免让人联想到,武士彟与高祖李渊关系密切,成为李世民的心头大忌。从武士彟顺畅的仕途可以看出,作为太原最早的从龙功臣,一直深得李渊的爱护。

李世民武力夺嫡之后,将主要精力用于权力集团内部各派系的政治和解。

前任皇帝身边的红人,就算不是自己身边的衰人,但是要想再挤进帝国的权力中枢,也不是件容易事。大唐建国后的前八年,武士彟一直过着京官生活,从第八年起开始履职外官,他共做了四任外官,直到去世为止。

他的第一任外官是扬州大都督府长史,在扬州待了一年半时间,又转任豫州都督,又是一年半时间,改任利州都督。他在利州的时间比较长,有三年多之久,直到贞观五年(公元631年),被任命为荆州都督。武士彟在荆州四年,直到贞观九年七月病逝为止。

从今天的地理概念来看,扬州在江苏,豫州在河南,利州在四川,荆州在湖北,并州在山西。由于武士彟过着四处为官的漂泊生活,武则天也就追随着父亲跑遍了大半个中国。

正所谓行万里路,读万卷书。少年武则天的生活大抵如此。

但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上天并没有给武则天过这种平淡生活的机会,她的幸福童年在12岁时戛然而止。她的生命,也由此掀开了新的一页。

贞观九年(公元635年),唐高祖李渊因病去世,武士彟闻知旧主的死讯,内心悲痛不已,没过多久也呕血而死,到另一个世界追随自己的主子去了,享年59岁。

大树一倒,母子几个立刻陷入风雨飘摇之中。灵柩在长沙大崇福观里停放了七个月,没能及时归葬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