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部落众人跟前,其中一个“乌都舍”凶神恶煞地叫骂道:“他妈的!快叫科尔多吉和冬术给老子滚出来!”连喊了三遍,见众人或茫然或惊恐或气愤,但都无人答话。
那人又从身后皮囊中抽出短剑,喊道:“让科尔多吉滚出来,要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啦!”
这时,之前守在码头的那个青年护卫从人群中走出来,说道:“科尔多吉大哥不是和你们一起出海了吗?怎么没有一起回来?我们也在等他。”
那叫骂之人呸了一口吐沫,骂道:“放屁!老子们刚和对方交手,科尔多吉和冬术两个‘木栗瘪’就溜走不见影了。他妈的,就是他们两个杂种,害得我们吃了老大的亏,还不让他俩赶紧滚出来!”
正在这时,布里科尔多和老赫嘎推开人群,走到“乌都舍”面前。
那“乌都舍”心里窝火,见两个老头走过来上下打量自己,便骂道:“死老鬼,你看什么看?小心老子一剑捅死你。快叫科尔多吉和冬术滚出来!”
布里科尔多陪着笑,小心翼翼地说道:“英雄,科尔多吉确实没回来呀,我们也在等他,不知英雄找他何事呀?”
那“乌都舍”是个愣头,见布里科尔多笑眯眯地看着他,以为在嘲笑他们吃了败仗,心中顿时火大,上前一把扯住布里科尔多的衣领,拎起来左右开弓,扇了一顿大嘴巴子,只打得布里科尔多口鼻流血,眼冒金星,晕头转向。
一旁的年青护卫急忙上前拉开布里科尔多,也从身后皮囊中抽出短剑,端起架势,准备与对方搏斗,周围人群中几个性急的大汉也在摩拳擦掌,准备与那五名“乌都舍”打架。
“住手!”奥伦库大喊一声,缓缓走上前,瞪了刚才打人的小弟一眼,然后缓缓说道:“咱们有话好好说,都不要动手动脚,我们也是北海人。”
老赫嘎回头示意部落众人,让大家不要冲动,然后和青年护卫一起从地上扶起布里科尔多,说道:“这位是我们科尔多克部落的长老,布里科尔多。你们不该动手打人,有什么话就说吧。”
奥伦库冷笑一声,敷衍着向布里科尔多行了个礼,说道:“长老,年轻人就是冲动,刚才对不起了。我们与你们部落的科尔多吉一起约好到远海捕鱼,可惜运气不好,中途不知道从哪里窜出一群‘野牯犸’,惊扰了鱼群不说,还冲散了队伍,咬伤了自家水兽,我们要找科尔多吉讨个说法。”
那布里科尔多早被几巴掌扇丢了魂,哭丧着脸唯唯诺诺地说道:“哎呦,英雄们呐,科尔多吉哪里懂得什么捕鱼啊,带着你们到不熟悉的渔场,出了这样的倒霉事情,让你们吃亏了。不过请英雄们放心,我们也是从北海迁过来的,大家都是北海人,肯定不会让你们空手回去的。具体怎么办,要不您看等科尔多吉回来再说?大家可以先到我们部落里休整休整,怎么样啊?”
旁边一个“乌都舍”呵斥道:“老头子少来这一套,在这里装什么装。我们和瓦泰……”
话还没说完,奥伦库赶紧挥手制止,不让他说下去,然后冷笑几声,说道:“既然长老如此盛情,我们也不再说什么了。科尔多吉还没回来,想必也是被‘野牯犸’冲散了,绕了远道,一时半会儿还赶不回来。不过我们还要赶回去,找别处渔场捞些海货,总要回去养活婆娘孩子的。这件事长老既然知道了,想必不会不管,等科尔多吉回来后你们一起合计合计,下次我们过来再说吧。”
原来奥伦库之前在战斗中突遇强手,战兽重创伤残,小弟们有死有伤,连冬术也不见了踪影,十拿九稳的胜局却被对方立时翻转,又气又怕,只想赶紧带着残部逃回莫斯利特。
只是当初过于托大,从维修站客栈出发时带少了淡水口粮,路上不够吃喝,便打算到科尔多克部落抢些补给,好赶紧逃窜回去,等战兽养好伤势,再多带些弟兄回来报仇雪耻。若是遇到科尔多吉或者冬术,一定要问个清楚,除了算账之外,更要知道是何人胆敢偷袭自己,坏了好事,以便日后报仇。
见到部落码头上人多势众,心中暗忖己方只有五人,若是直接抢夺,只怕会引起众怒,难免寡不敌众。于是屠杀老水兽,先震慑部落众人,再进行劫掠,使其不敢阻拦,也可让己方战兽尽快进食,补充体力。
部落族人虽听说过徒手搏杀牯犸水兽的传言,但都从未亲见,待“乌都舍”露了一手宰杀牯犸的本事,自然大为震惊,目瞪口呆,又看到牯犸水兽残噬同类的血腥场面,无不对这五人惧怕折服,尽管人数上多于“乌都舍”数倍,却不敢群起围攻。
奥伦库知道科尔多吉和冬术兄弟二人多半向那老长老隐瞒了伏击瓦泰札摩部落护卫的事情,所以也不挑明,以免引起众人警觉,节外生枝。科尔多吉兄弟二人在部落里也好,不在也罢,此刻都已不重要,还是赶紧离开此处,溜之大吉是为上策。要是瓦泰札摩的部落护卫追击过来,或是特兰巴特亚的卡塔人出动牯犸战队和潜航舰船追击自己,那真是在劫难逃了。
布里科尔多此时依然浑浑噩噩,以为奥伦库说客气话,发昏陪笑说道:“北海的几位英雄,你们千里迢迢来到南洋,到了科尔多克就是到自己家乡了。你们都是贵客,不必客气,要不我来领路,到部落的房舍里休息一晚,明天再走不迟啊。”
老布里浑说一气,反到让奥伦库暗暗吃惊,难不成部落里早有埋伏,派这么个糊涂老鬼引诱我们入局?
奥伦库为人本就谨慎歹毒,此番战斗遭受重创,险些丧命,更加敏感多疑,立刻觉得这部落长老定是不怀什么好意的,如此盛情挽留,是否还藏有什么可怕的阴谋?
忽然脑中闪过一个念头,顿时吓得自己直冒冷汗,头皮发麻。难不成是科尔多吉和冬术二人与这布里科尔多老鬼给自己演了一场苦肉戏,再联合瓦泰札摩人或是卡塔人想要杀害自己?
奥伦库不敢继续往下多想,心中只是盘算着如何赶紧开溜,害怕对方拖延时间,后果不堪设想。
奥伦库好歹也是“额日敦苏克”的四大长老之一,见识广博,经验老道,面上不露声色,沉稳说道:“谢谢长老的好意,我们实在要走,不如这样,请你帮助我们一些干粮,下次拜访我们一定感谢归还。”
那老赫嘎心里明白,揣测这帮“乌都舍”肯定是吃了大亏,只想尽快逃离,却又不敢撕破脸皮,在这里装腔作势,惺惺作态,故弄玄虚,便抢先说道:“你们要走便走,一会儿特兰巴特亚的德塞奇会领着牯犸战队巡游过来。他要是瞧见你们在这里胡作非为,反倒会责怪我们长老的不是。”
四名“乌都舍”听到德塞奇的名字,顿时脸上吓得变了颜色,都望着老大奥伦库,看他作何指示。
奥伦库冷哼一声,哈哈大笑,朗声说道:“打扰大伙,不好意思,我们这就走了。”说罢,向旁边的小弟们使了个眼色,又朝着远处码头地坪上渔民们未吃完的干粮淡水努了努嘴。
“乌都舍”小弟立刻明白老大心意,赶紧跑过去将地坪上的食物淡水尽数收敛入背后的皮囊中,然后随着奥伦库跳入水中,驱使牯犸战兽迅速离去。
几个年轻的渔民见自己食物被“乌都舍”拿走,本想赶上去索要回来,却被老赫嘎示意阻止,任由对方拿走离开。
再看那长老布里科尔多,望着湖面上那头牯犸老兽的残碎尸骸,呆立在那里发愣,消瘦的面颊被打得肿起老高,脸上表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众人唉声叹气,议论纷纷,摇着头一哄而散。老赫嘎和那青年护卫则搀扶着长老布里科尔多,继续在码头上等着科尔多吉他们回来。
等了许久,科尔多克的部落护卫们终于回到码头,但仍是不见科尔多吉和冬术二人的身影。
布里科尔多和老赫嘎赶紧询问部落护卫,才知道科尔多吉竟然联合“乌都舍”存心袭击瓦泰札摩部落,伏击瓦泰札摩的部落护卫,却被对方打败。科尔多吉闯下大祸,居然到现在连他的人影都找不到。
这下布里科尔多真着急了,如同热锅蚂蚁,急的团团乱转,一边高声咒骂女婿科尔多吉,一边唉声叹气,叫苦连天,一时间不知要如何处理面对。
老赫嘎在一旁安慰道:“长老,这时候您便是骂死了他,也于事无补啊,咱们还是赶紧想想对策,如何应对瓦泰力和德塞奇吧。死伤了那么多头牯犸水兽,咱们到瓦泰力那里可就讲不起话啦。”
“对对对对对,先赶紧想办法,瓦泰力是个急脾气,那个德塞奇脾气更大,再不想办法,只怕人家就杀上门啦。快快,咱们赶快,你说怎么办?哎呀,我的涅瓦神灵呦,科尔多吉是不是疯了!怎么老给我惹事呢?”布里科尔多心乱如麻,一时哪里能静下心来思考。
老赫嘎安排部落护卫们医治受伤的牯犸水兽,然后又派人通知部落里其他管事的长者到码头来,一起商议,应对危局。待管事老者们陆续来到码头后,布里科尔多、老赫嘎和大家一起讨论研究办法,看如何化解这场危机。
众人在码头一直讨论到深夜,最终决定由长老布里科尔多、老赫嘎和布里科尔多的本家亲戚科尔曲鲁三人一早赶赴瓦泰札摩,向瓦泰力赔礼道歉,多说软话,并商定好赔偿事宜的谈判条件。决定之后众人便陆续回家休息,码头上只剩下布里科尔多和老赫嘎还在等科尔多吉回来。
这时布里科尔多的妻子打发女儿出来寻他,女儿得知父亲还在码头,便领着自己的儿子来到码头。
“阿爸姆,你说科尔多吉怎么还不回来呀,他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女儿这时已经听说了事情的大概,心中忐忑,拉着父亲布里科尔多哭着问道。
“老布里”本就心烦懊恼,恨恨地说道:“死到外面算了!死了算便宜他!等他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他!”
女儿和小孙子听他这么一说,哭的更起劲了,布里科尔多见女儿伤心落泪,心中酸楚,抱起小孙子,和声安慰女儿说道:“都是阿爸姆不好,给你挑了这样的男人。你赶紧带孩子回去吧,夜里码头上冷的厉害,别又凉着了。让你赫嘎叔陪你们一起回去,我再等等他。”说罢,把怀里的小孙子交给老赫嘎抱着,打发他们回去了。
布里科尔多远远望着女儿远去的背影,站在空旷的码头上,心中百味聚集,长叹一声,潸然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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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尔多克三叟鞠躬起身,见众人都注视着他们,个个面带怒色。
布里科尔多知道今天很难轻松过关,便苦着脸继续说道:“哎呀呀,实在是对不住瓦泰力老哥,伤了你们部落的牯犸水兽,真是不应该,对不起了,对不起了。老哥,你说,该怎么赔偿,我们科尔多克照做就是。”
“赔偿?”瓦泰力面色冷淡,反问道:“我们不要你们赔偿,你们赔偿什么?”
布里科尔多知道瓦泰力是明知故问,刻意刁难他,脸上挤出尴尬的笑容,结结巴巴地说道:“嗨嗨……我们的人,……,不是,那个……,伤了你们的……”
话还没说完,瓦泰力打断他毅然说道:“布里科尔多,我给你们60天时间,要你们部落从特兰巴特亚的海域里迁走;60天后,我们瓦泰札摩的人要是在特兰巴特亚见到你们科尔多克人,格杀勿论。”
瓦泰力说的很平淡,科尔多克的三个老头听着却如同晴天霹雳,震聋发聩,头皮发麻,发根直立,后背冒汗,张嘴瞪眼,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