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梦续红楼之溶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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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水溶也有感于他们兄妹的情谊,说道:“林姑娘身子已无碍了,你尽管放心。”

宝玉如今的心痛,水溶也深有感触,然而他即便悟了又能如何?

水溶心中一叹道:“你们府里作何打算?”

师妹已是公主,贾府该有所作为吧,水溶心中一声冷哼。要想打师妹的主意,他可不答应,即便被人看作是横刀夺爱,以势强取,他也不会放手,不会让师妹无端受欺。

宝玉面上闪过一喜,随即眸光暗淡下去道:“少王爷已猜到了,我也不瞒你,我娘已经允了亲事。”两手搓擦着,摇头说:“我知道我不配,只怕少王爷也鄙视宝玉。我只想见一见林妹妹,全了兄妹情。”

水溶略一沉吟道:“好,我安排你去见她。”

其实水溶并不愿黛玉见到宝玉,宝玉的出现,难免徒增黛玉对不堪往事的回亿,他不忍心黛玉再心酸难过。可这亲情却是扯不断的,见了,也免了黛玉对宝玉的牵挂之情。让她们兄妹一聚,许多心结也该解开了。只是师妹还未必能原谅了贾府某些人。

水溶向卫若兰点头,卫若兰匆匆离去。

不久,卫若兰回来道:“林姑娘在梅园里等贾公子。”

贾宝玉便由卫若兰引路,脚下走着,心中却辗转思绪,真是想尽早见到林妹妹,又怕见到林妹妹,几番情怯,一步步向梅园走去。

宝玉走出书房后,止桥宛低头轻飘飘走进书房,眼圈红红的。

水溶不由关切问道:“宛妹你怎么了?”

止桥宛以手帕拭泪莞尔一笑道:“没什么,就是方才听到了林姐姐的事,心有所触,原来她的亲人真的待她无情,而她却能义薄云天。世上怎么能有这种亲人?”她是在王府里无忧无虑快乐长大的,她的心并未受到世俗尘染,不能体会尘世之间的亲情冷漠。

她原先并不理解老王妃所说的那番话,她自幼与王府里来往,王府里人人待她如自家人,感受到的唯有温馨自在,她只管本性流露,却从没想到过,林黛玉过的那种日子,在自家人面前也要步步小心,事事留意的心酸。

她怎么可能理解黛玉心中的凄苦?而备受歧视的林姑娘,竟能为报亲人恩而不顾自己生死。

“我是否也能做到?”耳语般的轻声说道,目光迷濛。

水溶眸中淡淡如水,脸却一沉,想道:自己尽量远避着她,并不是真的待她无情,是不想让她对自己情根深种,她怎么就不悟呢?

止桥宛也看到了水溶的眼神,那星光中没有她的薄影。心微微的痛,为什么?她也如林姑娘般柔弱无依,她时时需要表哥关心、怜爱,她也想得到表哥如山般的依靠,却为什么得不到他倾心呢?

忍不住想要流露自幼与表哥相处的亲密之态,却忽然觉得如今她与表哥之间有了微妙的变化。

那梅园里住着的不是她,表哥的心永远不会为她流连,是她今日才意识到的。

再作楚楚之态,只怕越要让表哥看轻,止桥宛挺直身子,扬起如菊花般瘦颜,便把心中疑问问出道:“表哥,林姐姐住在了你最喜欢的梅园?”

原来上午黛玉去老王妃寝宫省安问候,止桥宛情不自禁与黛玉亲近,她们是如此瘦影相怜,林黛玉又是出尘飘逸,待人真诚,她与林黛玉谈得甚投机,二人都有惺惺相惜之情。

出宫时,止桥宛与林黛玉手挽手,款步珊珊走在园内。

止桥宛抱歉道:“林姐姐,我自幼把王府当成自己的家,对姑妈和表哥比对我的爹娘与亲哥哥还要亲近,表哥待我也如自家人一般,我若有不当之举,林姐姐不要放在心上。”

黛玉温柔一笑,有如芙蓉般清新、美丽。

止桥宛心一宽,便有些迷炫于她无忧的笑容,半晌又道:“王府里的各个角落我全都熟悉,大半园子都带林姐姐走到了,唯有别院与表哥的梅园没有去。那两个地方,别人是进不得的。其实表哥人很孤傲的,你看他对人看似温和,但若真违了他的心意,动了他重要的东西,他要生气的,那脸冷得吓人。”

黛玉心一动,立即想到了自己的外园,她说的梅园莫不就是那个园子,那个园子里有许多的梅花,水溶把它当作了她的外园。

水溶视她不同,止桥宛看到,岂不要刺心。

黛玉便在岔路处停步,对止桥宛道:“宛妹妹就送到这里吧,你我都是弱身子,也不能多走路。”

止桥宛想想便点头应了,二人分路走开,止桥宛到底好奇,尤轻移慢步,抬头张望着着黛玉去了何处,却看到黛玉一行人进了那个园子,止桥宛的心一颤,那是表哥的梅园。

她的心一紧。为什么?

此时止桥宛脆生生问道:“表哥,梅园我能进吗?”

师妹住在梅园里,而止桥宛却从没有进去过,水溶知道止桥宛的心有些受伤,从前他对表妹不得不狠下心肠,不让她介入他的一切。她的表妹原也是清新怡人的,才貌卓而不群的,只是他从来当她为亲妹妹,从没有丝毫男女情。若他对她心软,岂不是害了表妹。

水溶轻轻点头道:“只要林姑娘喜欢。”

止桥宛淡然一笑,果然,他一切为了林姑娘。----北府梅园

雪虐风号愈凛然,花中气节最高坚。过时自会飘零去,耻向东君更乞怜

宝玉走到黛玉居住的院外,已看到疏瘦横斜出粉墙的数枝红梅、白梅。

少王爷水溶最喜爱的梅园,轻易不让人进的院落,是水溶自己一人的院落。院子里一地白雪,正盛开着冰肌玉骨、独步早春、凌寒留香的红梅、白梅,红的似火、白的胜雪,相映成趣;院子里飘着清逸幽雅、催人心醉的梅花香;而那梅树枝干,虬曲苍劲嶙峋中见风韵洒落;梅花枝条或曲如游龙,或披靡而下,富有韵律。

而此时黛玉正半恼半畅快淋漓,原来宝钗方走,紫鹃方用清水净了地面,把宝钗坐过的椅子弃之不用。

宝钗自然是为了完成王夫人的心事而来。

宝钗踏进镂空雕花的大厅折门处,转过绘着红梅的画屏,就看到迎春在厅里与黛玉下棋,原来水溶请迎春过王府来陪黛玉。

宝钗刚要与迎春见礼,忽想起黛玉身份,转过来面色凝重对黛玉施以国礼,心里满不是滋味。

黛玉没有去扶她,反是迎春扶她起来。

宝钗并不介意,从从容容、落落大方坐于宽敞的厅内,环视厅内陈设,见厅内温暖如春,厅四面几根雕花、镏金柱子,厅前方是紫檀木长桌,和两溜镂空雕花的桌椅。厅四角摆着一人高的景泰蓝花瓶,厅正中有一落地大钟,发出秒针走动的声音。

厅中也盛开着她叫不出名字的小花,让人一时忘记了室外是冷风习习。

这厅只觉清雅,不见凝重,宝钗不由暗自摇头。

宝钗端然一笑道:“林妹妹就是喜欢这些花啊,草的,到哪儿也改不了。有空多做些针线才是正经,或者学学管家。”

黛玉心中乃道:她若是不找些不足之处说出来,似乎开不了口。只怕在她看来人人都不是完美的,也唯有她一人无可挑剔吧。

紫鹃本在斟茶水,闻言边向碗中倒滚开的水,边白宝钗一眼道:“宝姑娘当然是比谁都高明,要不然怎么能得了娘娘的青睐呢。”

宝钗却并不与紫鹃计较,只看着别处。

黛玉嫣然一笑,拦了道:“我不像二嫂子,一惯朴素,会说,也会做。我只凭着我的心意,再说这些花花草草,又不妨碍到别人什么。我也问一下二嫂子,你总说你不爱花啊,粉的,却又为什么把这红色的穿在了里面?在家里也是穿着蜜黄色衣服?”

宝钗笑道:“我也不过是为了不浪费了那衣料,家中恰好有,白放着不用岂不是浪费。”

黛玉也笑道:“是吗,还是宝姐姐会算计。”

宝钗语气中关切道:“林妹妹,该节俭些就节俭些,该添的就要添些,该舍时就要舍,该藏的要藏,该露的要露。我平时是节省,可我来看你之前,为灾民捐了款,陪姨妈亲自送到后宫外,后宫都知道我们尽了心,出了力,给娘娘挣足了脸面,连皇后都知道贾府女眷一心为皇上分忧。这次进宫,还得了一个好消息,娘娘有喜了。”

林黛玉淡淡一笑道:“我是不如二嫂子会做的,倒是娘娘该注意调理身子。”

宝钗关心着说道:“林妹妹,不是我说你,有名有利的事,妹妹总是不上前。”

黛玉望一眼白雪中透出红色的梅树,沉默不语。

宝钗见黛玉不愿听,便也知趣住口,在这里并不是贾府,总要顾忌些。二人间流动着尴尬的气氛,宝钗便与迎春说些不咸不淡的话,又说些《太上感应篇》的心得。

稍倾,宝钗转回身,起身来走到黛玉座前,与黛玉面对,略俯身,看着黛玉的容颜,说道:“林妹妹,我想问你,我是不是一向待你如亲妹妹,我娘也待你如亲生女儿一般。”脸上融着亲厚,真如亲姐姐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