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红楼尘梦:一念潇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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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玉儿啊……”老太太颤声道:“玉儿……”

“黛玉款款拜向那六个贵妇人,说道:“令太太们见笑了,只是这门亲事是万万应不在黛玉身上的,所以还请几位回去告诉了郡王爷,另聘人家吧!”

那几个贵妇人不禁面面相觑,似乎是见了鬼怪一般,道了扰便气鼓鼓的出去了。黛玉也不多言,心知自然有人会替她封住了那几个太太的嘴的。乃沉了脸扭身看着她外祖母,等着有谁先开口说话。

不一会儿,前面边来了贾赦贾珍两个,进来看到黛玉也在厅里,不免气急败坏的就想破口大骂。却摄于老太太的威严,规规矩矩的请过安。这当儿,那雪雁才气喘吁吁的从后门穿了过来,冲黛玉喜滋滋的笑了笑。

“甥女儿也在?”贾赦明知故问。

黛玉笑笑,“甥女儿见过大舅舅大哥哥!”

贾赦本想厉声问几句话,却不料老太太已经是沉着脸对他了。果然,老太太厉声道:“好个孝顺的儿子,我就这么一个玉儿最是贴心,你便时时的琢磨着把她弄了出去?莫非是还在气我没把鸳鸯给你,就这样用玉儿的事儿来摆置了我?

鸳鸯给老太太捶腿的手一阵惊慌,不安的看着老太太。”

“儿子不敢!”贾赦吓的扑通跪下,忙不迭的就是说着不敢不敢,这里黛玉只静静的看着老太太还要说什么。

却不料那里最看不过去的竟然是王夫人,冷着一张脸道:“大姑娘如此不给荣国府留面子,莫非是还惦记着什么双玉生辉的鬼话,惦记着我的宝玉?”

黛玉心中冷笑,好啊,今儿一下子了结两件事也是值得了。那里雪雁怯怯的笑着,可算是憋屈了七年了,姑娘也给逼急了。说不得还要感谢那个西宁郡王的提亲呢。

老太太不满的又是瞪一眼王夫人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说怎么儿子处处的与我为难,原来竟有你这样的好媳妇!”明明是大儿子找的事儿,她偏偏说的又是二儿媳妇,令王夫人不免也是一阵尴尬。

“孩子们小的时候,我便和敏儿提过两个玉儿的婚事,如今要不是那郡王来提亲,我还想着他两个都小,也不急。如今看来不得不挑明了说了,两个玉儿的婚事是我订好了的,谁也不许再胡搅蛮缠。”

“可是贵妃娘娘说过……”王夫人不服道,竟不想她这引以为豪的话还没落音,那里黛玉已经不客气的抢了过去。

“二舅母不忙着分辨,先听黛玉把话说完。”黛玉坐在老太太身侧,低头边玩弄着手帕便不紧不慢的说道:“其实也不只父亲在世时说过婚姻自主的话,黛玉手里还有几个人的话,无不是千叮咛万嘱咐的要黛玉自主决定婚姻。”

“凭他什么人的话,就是林姑爷的话,也说不得要听从老太太的意思呢!”贾赦犹自不知好歹的抬头道。

一时间厅中氛围大为不好,熙凤守在门口不敢稍加放松。鸳鸯给老太太捶腿的手一下下也甚为小心翼翼。邢夫人见了贾赦便更不多言,王夫人薛姨妈姊妹两个各怀心事的盯着老太太怎么说。

老太太闭上眼睛不作声,唯有黛玉竟是笑吟吟的看着雪雁。半晌,只听老太太低声道:“西宁郡王府的婚事不能退,我荣国府不能如此没有礼数,纵然是老婆子我最喜欢的玉儿也不成!”

黛玉原本还指望着老太太能稍稍有些慈悲,哪怕是存了要把她要聘给宝玉的私心呢,不料老太太竟然如此决绝。

眉头一皱,黛玉难过的说道:“外祖母莫非不知那西宁郡王乃是前太子的长子,虽是规规矩矩却也是颇为不安分,何况那府上侧妃侍妾的数不清,外祖母这不是要把玉儿往火坑里推么?”

“玉儿呀!”老太太叹口气,抬起眼瞅着黛玉道:“女人哪里能有自己做主的时候,正是你舅舅说的,就是你父亲在,遇上如此的事儿又能如何呢!这其中利害纠葛太多,少不得要委屈你了!”

“这哪里是委屈不委屈的,这根本就是把玉儿往死路上推的!”黛玉再重复一遍,不忍就这么将外祖母看透。

“都说是养儿防老,养你们这些丫头也是一样。外祖母还指望着以后靠着你们呢,怎么能把你们往火坑里推呢!郡王妃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呢,人家能挑上你,还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呢!”

“倒不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实在还是托了大哥哥的福,叫玉儿给那人看见了两次!”黛玉厉声道:“但是玉儿不稀罕这福气,所以这亲事是不可能的!”

“大胆!你眼里就没有长辈吗!”王夫人大声呵斥道:“老太太都说过的话,大姑娘回家去好好的做着嫁衣才是正理!也省得再去招惹我的宝玉!”

“二舅母不要这么自欺欺人了,黛玉倒是不妨提醒二舅母一声。那江南的甄家有个甄宝玉,您可知道?”黛玉心中暗笑,怎么这二舅妈如此嗜好,口口声声要认定了自己勾引宝玉,难道又有人捣鬼?

众人都是点头,甄家与贾府各有一个宝玉,都是粉嫩可爱喜欢在脂粉堆里玩耍的,他们两家还常常当做缘分,时不时的要提一提,如何不知。

“甄家曾经备下了万金去我林家说亲,家父家母是一口回绝的。那是便说了,这终身将来是要黛玉亲自决定。”黛玉淡淡道。

“大姑娘如此一个聪明人,竟不知此一时彼一时么?从前大姑娘跟着林姑爷,怎么任性小性儿都由着你,只是如今七八年来,大姑娘吃的贾家的穿的贾家的住的贾家的,如今事儿来了,断然没有置之不理的理儿!”王夫人说的头头是道,众人也是不住的点头。

就连老太太听罢也是颔首,黛玉看雪雁,雪雁便扑哧的笑了。

王夫人等气咻咻的看着如此不识时务的雪雁,却听着素来安静不吭声的小丫头道:“太太的话雪雁竟是不懂呢!老爷在世时,每年给府上五万两,过后还专为姑娘及笄前的这几年每年留了十万两,又多备了三十万两以备不时之需,这样便是整整的一百万两。竟不知姑娘一个女孩儿家,就是将我和紫鹃这些丫头的花销算上,只怕也用不了万分之一吧?”

众人无不惊诧,怎么连个小丫头都知道这样的事儿?却听雪雁又道:“何况巍巍峨峨的大观园奇花异草亭台楼阁的,都中胜景,只怕那钱也都是我们姑娘从南回来时带来的呢!我们姑娘大度不计较那么些也就罢了,怎么太太还要说这吃了贾家用了贾家的话呢,难不成着急着赶姑娘出去好贪图那么些聘礼了?”

这……一时间厅中可更加寂静,雪雁扶着黛玉,两人都是惆怅的望着厅中之人。

黛玉悄悄道:“谁让你此时说这些了,咱们可是还不得不再在这里住一年呢!”

雪雁嘻嘻笑道:“姑娘既然今天要发怒,何不让雪雁先出出风头?”

那里老太太最先醒悟,惭愧道:“玉儿别听你舅母胡扯!只是,这事关荣国府的声誉,老婆子又不得不求你了!”

“罢了,玉儿知道外祖母为这上上下下的一大家子操碎了心,只是……恕黛玉实难从命!”黛玉冲雪雁点点头,雪雁便将手中的紫檀木的匣子递给了老太太。

老太太不明所以的打开匣子一看,可了不得,竟是一抹明黄色!分明就是圣旨,慌忙的将匣子放下,对着便是跪拜起来。众人见状也是忙忙的跪下,老太太三跪九叩了才恭恭敬敬的取出那圣旨,令鸳鸯念来。

“巡盐御使林如海之女名黛玉者,天资颖慧淳朴善良,已封为我朝悦馨公主。今念其父母早逝,特赐林氏婚姻自主,他人不可干涉!”下有年月日及太上皇的玉玺与名讳。

“巡盐御使林如海之女名黛玉者,美貌智慧安静贤淑,已加封为我朝悦馨长公主,念今起寄居他处,特赐婚姻自主,他人不可干涉!”下又有年月日及当今圣上的玉玺与名讳。

如此,厅中统共不过这么些人:老太太携了鸳鸯,邢王二位夫人,贾赦与贾珍,薛姨妈与王熙凤,加之黛玉和雪雁,哪里不明白这圣旨的意思呢!

王夫人心有不甘道:“大姑娘有这东西何不早早拿出来,莫非是假的?”

“甥女儿吃了雄心豹子的么?”黛玉娇笑道:“谁不知假传圣旨的罪名不轻呢!倒是二舅母亲眼见了圣旨还说这话,可真是忤逆不道呢!”

“那……这事儿?”贾赦不免蔫了,也他的情操如何也想不到黛玉怎么会有圣旨呢,更别说想想那悦馨公主悦馨长公主的缘故。

“那就劳烦大舅舅去退了人家的聘礼吧?”黛玉搀起呆住的老太太,笑道:“玉儿经不得这样操心,恐是身子又沉了……”

老太太喃喃道:“玉儿先回去歇着吧,我这身子也老了,说不得赶紧着歇会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