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诗歌朗诵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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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诗歌朗诵本体创作(3)

对于汉语来说,富于乐感的特点更加明显。汉语字音是单音节的,一字一音,而且每个字中至少都有一个元音,这就使得汉语字音颗粒饱满、圆润动听。另外,汉语普通话的字音具有阴、阳、上、去四声的特点,可以给人以抑扬顿挫的音乐感,丰富了汉语语音的美感。加之朗诵者在有声语言艺术创作中往往适度地加大幅度,这就更突出了汉语语音圆润饱满、富于乐感的特点。

使诗歌朗诵富于乐感须要在吐字、归音、平仄、语势上做一些工作。

(一)吐字清晰吐字清晰是准确表达内容的重要前提,同时也是展现有声语言艺术魅力的一个重要手段。诗歌的内容具有跳跃性,这会给人在理解上带来一些障碍,如果吐字再不清晰,则会影响到内容的表达、形象的塑造和诗意的传递。同时,清晰的字音对于形成有声语言的乐感也很重要。根据内容的需要,有的朗诵要铿锵有力,有的要见微知著,这就须要朗诵者在吐字的时候讲究喷弹力度。讲究喷弹力度"不是要字字用力、声声震耳,而是吐字有力,弹动人耳"。

喷,是对唇发力的要求,具体来说就是唇的开齐合撮控制得力。使用唇的音主要是声母中的双唇音和唇齿音,同时,唇形还受韵母四呼的影响。

比如,******同志的词《沁园春·雪》中的诗句: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这几句描绘了祖国雪中的壮美风光,其中,"北"、"风"、"冰"、"封"、"飘"几个字都用到了唇。为了表现风光的壮美,这几个字都须要不同程度地加强喷的力度以示强调,但在喷的同时还要注意与虚实明暗不同音色的配合,既注意词语本身的色彩,又注意声音运用的色彩,诗句在行进中才具有了乐感与美感。

弹,是对舌发力的要求,具体来说就是舌在发舌尖音、舌面音、舌根音时注意对不同部位的控制,成阻部位的接触面越小越好,同时根据不同的内容使用与之相适应的力度。比如于谦的《石灰吟》:

千锤万击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骨碎身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这是一首表明人生态度的诗歌,这种刚正不阿、清白磊落的形象须要朗诵者在表达时要有一定的力度。但正如我们在前文所说过的,突出是在对比中体现出来的,因此我们在突出清白品格的时候,所用力度也要有所区别。特别是最后一句,只要突出"在"字就可境界全出,发这个音时,舌尖要有力度,成阻面要小.除阻时不能拖泥带水。

(二)归音圆润汉语中的每一个字的韵母中都有元音,元音都是乐音,我们如果能够把这些元音发得圆润,那就更加强化了乐感,诗歌也就更能符合大家的听觉感受。

加强韵母元音的方法主要是处理好归音的问题,特别是要把字腹拉开,使字音饱满。这里须要注意:

其一,如果一个字的字头、字腹、字尾都齐全,则在字腹拉开之后,随着唇形的回收而把声音弱下来。如"调"(diao)字,发到Q时口腔开度最大,到o时随着唇形的缩小而使声音弱下来,直到声音最后消失。

其二,如果一个字是以字腹结尾的,则在字腹拉开后,保持唇形,但声音要随着气息的减弱而弱下来。如"怕"(pa)字,发到Q时口腔开度最大,然后随着气息减弱而使声音弱下来,这样,在人们听起来,虽然唇没有收,但依然给人以颗粒饱满、字音圆润之感。

请看张九龄《望月怀远》中的诗句: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这两句诗也是脍炙人口的名句。如果我们把这些字音的韵腹拉开的话,诗歌的意境就会更加明晰地展现出来,特别是加强"生"、"月"、"涯"、"共"这几个字,诗意就会更加明晰,而且听起来也更加富于乐感,更加动听。

(三)突出平仄汉语中有阴平、阳平、上声、去声这四声,这本身就富于音乐旋律般的乐感;同时,阴平和阳平属于平声,上声和去声属于仄声。在中国古典诗歌中还要遵循平仄安排的规律,如七言诗中前两句常用的"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仄仄平"的平仄安排,就会给人以一种抑扬顿挫的音乐般的美感。,通适当且也请看杜甫的《江畔独步寻花》:

黄四娘家花满溪,千朵万朵压枝低。留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这首诗的后两句是重点,而"时时"与""恰恰"又是后两句的重点。在朗诵的时候,可以把"时时"的阳平调值适当夸张地拉开,由"35"变成"36",把"恰恰"的去声调值也拉开些,由"51"变成"61"。这样,第三句中的平声和第四句中的仄声都被夸张地突出出来,同时,"时时"与"恰恰"又互相对仗,更加强了这种对比,其乐感更加鲜明。从语意上来讲,也更能表达诗人沉醉在花、蝶之中,充满惊喜与快意的感觉。

(四)语势起伏语势是语气的声音形式,它包括上山类、下山类、波峰类、波谷类、半起类等几种类型。①上山类的语势:起点低,落点高,状如上山。

下山类的语势:起点高,落点低,状如下山;与上山类的语势刚好相反。

波峰类的语势:起点、落点低,句腹高,状如水波的波峰。波谷类的语势:起点、落点高,句腹低,状如水波的波谷;与波峰类的语势刚好相反。半起类的语势:起点低,语势逐渐上扬,行进到一半时戛然而止。在实际的运用中还有更多的变体,语势的变化也更加丰富,总的来说就是使语言表达有高低起伏的变化,忌平淡刻板。语势的高低起伏变化诉诸于听觉也像是音乐的旋律,富于乐感。而这种乐感不仅仅是为动听而动听,它在表明诗意、连贯语意等方面也起着重要的作用。

一是表明诗意。语势的高低起伏变化,可以体现出朗诵者情绪的变化,并且表明朗诵者对诗歌的理解和对重点的确定。而且特别要注意的是,诗歌的重点并不一定体现在语势中的高点,有时波谷也是体现重点之处。比如杨慎的词《临江仙》的下阕:①参见张颂:《播音创作基础》,北京广播学院出版社,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第一句可以处理成上山类的语势,第二句处理成下山类的语势,并且整个句子的高度都降低一些,然后顺势朗诵出第三句,语速稍快,句尾稍扬,第四句要慢下来,句尾同样稍扬,并带有一种历史的沧桑感,第五句与第四句相呼应,处理成下山类的语势,语速更慢,"笑谈"二字可以稍微突出一些。这样,这阕词有高有低,有快有慢,而词中的时序更迭、世事沧桑、浊酒相逢、笑谈古今的多重含义便一一清晰地表达出来了。

二是语意连贯。语势的起伏变化不是随意的,而是在上下文的呼应中进行变化的,由此,我们也可以通过语势的呼应变化,使一个个分散的句子连缀起来,诗歌的语意也就更加连贯了。比如苏轼《水调歌头》中的词句: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第一句的句尾要扬起来,并适当的延长,很明显,这一句的句意并没有完结,它只是一问;第二句要延续第一句的语意,举起酒杯向苍天询问,但这同样是有文而无答,句意依然没有完结,特别是诗人所问的对象是青天,所以,根据意象同样不能把句尾落下来;第三句的句意并不完整,它须要与第四句结合起来才构成一个完整的意思,因此,第三句的句尾随着"阙"字的四声而落下来后,第四句就要顺着上句的语势从低处衔接。至此我们可以看到,这几句的语势变化都是根据上下文的句意而定的,这种连贯的语意是因为有了彼此呼应的语势变化而产生的。

七、控制节奏

许多文学作品的朗诵都是以语气为中心的,但是在诗歌朗诵中,由于诗歌形式的相对规整,节奏就显得甚为重要了,其重要性甚至要在语气之上。节奏往往使得诗歌的朗诵自始至终贯穿着一种生命的律动,使朗诵者的情感抒发和听众的心灵震撼相互契合。

节奏与声音形式高低起伏抑扬顿挫的变化、声音形式的回环往复以及心理变化有关。

(一)声音形式要变化从声音形式变化角度讲,节奏的产生离不开语言的抑扬顿挫、轻重缓急的变化,而且语言节奏的变化远比音乐节拍的变化要复杂得多。要注重对比,注重变化。

比如,陆游的词《钗头风》上下阕的处理就须要有一些变化。该词如下:

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渑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这首词表达了陆游在封建社会不能自主地把握自己的婚姻而被迫离婚,当他再次见到前妻时的愁苦、懊悔而又无可奈何的心情,其整体基调是低沉的。由于上下阕的形式是完全一致的,如果朗诵得没有变化,则会形成一种僵化的节奏,缺少灵气和艺术性。因此有必要在最能表达作者和朗诵者情绪情感的地方做一些变化。如"错,错,错"三个字中间虽有标点符号,但在朗诵时去p可以毫不停顿,一气呵成,语速较快,这样就把陆游那种对美满婚姻的憧憬和对残酷现实的失望的矛盾心理淋漓尽致地描绘出来。与之相对的是对于结尾"莫,莫,莫"三个字的处理,可以放慢语速甚至是一字一顿地朗诵出来,这样就给人留下了无尽的哀思,回味悠长。两相对比,既使作品具有节奏感,又给人以错落有致、富于变化之感。

(二)回环往复显节奏关于声音形式回环往复的问题,是与上面所述密切相关的,正是因为有了抑扬顿挫、轻重缓急的声音形式的变化,才会有相似语气和相似转换的不断出现,节奏才得以最终形成。

另外诗歌都可以划分出音步,每一个音步里有大致相同的字数,而音步与音步之间的间隔又可以靠适当的停顿或字音的延长来体现,因此形成了相对规整的节奏。

五言诗的音步可以划分为"二三"式,如王维的《鸟鸣涧》可以划分出这样的音步: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

月出/惊山鸟,时呜/春涧中。

七言诗的音步可以划分为"二二三"式,如王之涣的《凉州词》可以划分出这样的音步:黄河/远上/白云间,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现代自由体诗歌中也有音步划分之说,只不过这类诗歌由于写作比较自由而使得句子的长短变化更为丰富,因此音步的划分也更自由些。

音步的划分是在朗诵诗歌的过程中出于表达的需要而产生的.了解音步不是为了限制大家的朗诵艺术创作,而是为了更好地进行朗诵。因此,我们不要被划分的音步限制住,要根据内容的变化和抒发情感的需要灵活处理诗句。

(三)心理变化出节奏还有一点要注意的就是节奏与心理变化有关。节奏的产生有语速的问题,但又不仅仅是语速的问题,它还包括心理节奏等问题。我们常说的"紧拉慢唱"的朗诵方法往往就是用较慢的语速来表达紧张的节奏。实际上在这个时候,朗诵者运用语言形式就不仅仅是加快或放慢语速的问题,他还会在气息、吐字、声调、感情色彩等诸多方面做细微的处理,使节奏成为综合多种元素的立体概念。比如,当代作家张锲的诗歌《生命进行曲》中有这样一句:

我在崎岖曲折的路上,一步步摸索着行进,接踵而来的竟然是十年浩劫、十年颠倒、十年更加险峻的历程。

"十年浩劫、十年颠倒、十年更加险峻的历程"是一种排比的句式,人们在播读时为了增强气势往往会加快语速,但其结果却经常会使人感到急促,甚至会影响到语意的传达。所以在朗诵时可以采取放慢语速但却加强心理节奏的方法:把句子"抻"开来,特别是对"险峻"二字的处理,更可以缓到极至,小腹控制有力,字头叼紧而有力,韵腹发声饱满,感情色彩和分量浓重,每一个字都发得清晰而有分量,令人感同身受般体验到"险峻"的感觉;加之它与前面的"崎岖曲折"、"摸索"、"浩劫"、"颠倒"相呼应,于是使朗诵产生出表达作品紧张鲜明的节奏感。

从中可以看出,节奏包括语言表达技巧问题,但又不仅仅是语言技巧问题,它要从朗诵者内心的情感运动出发,当情感之水在内心中奔涌冲突而不可遏制时,其心理的状况便反映在生理的相应变化上,即反映在气息的运动、声音的调制和咬字器官的控制上;同时,节奏得以产生的外部技巧也是受内在的思想感情制约的,这就要求内外部技巧有机结合。综合起来看,情感的运动是促成节奏形成的重要因素之一,情感越强烈,则节奏越鲜明;反之亦然。总之,我们可以通过作品的节奏感受到朗诵者的情感运动,感受到作品本身的内在生命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