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翼龙越过黑洞,穿出洞庭,身下的败井颓垣又变得深不可测。眼前赤炼大地纵横千里,炊烟断绝,倒塌的城墙在地面处颠簸起伏。寥寥大地,只剩残风吹破旗,暴雨洗血地。
“苗占月呢?”火寻风重回雾雨城地面的第一个念头。
没人,没有生命,火寻风紧张非常地问:“有人看到小月吗?”
肆翼龙在中空停下,回头犀鸣一声,似乎是问他们要不要下去。海凌思等人从肆翼龙背脊,海凌思对肆翼龙说:“谢谢你。”
肆翼龙纵身高飞,往远东一直前进。它要越过太平洋回到它的故乡“天空的阶梯”马丘皮丘。这时火寻风大喊:“小月,你在哪?”声震四野,却毫无人声回应。不但苗占月等人不见了,连埋伏在城外的裁月云楼守军也毫无踪影。
谁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按理说裁月云楼即使不为救人,也应该派人往坑洞里面搜索玥石踪影才对。以他们所知,除了裁月云楼,连苗占月等人也根本没人尝试往坑洞里面搜索。
海凌思说:“看,似乎附近还有过打斗痕迹。会不会是小月他们跟裁月云楼打起来了?”
黑洞周边,果然有不少划痕,火寻风几乎可以肯定还是苗占月变成骷兽后用逆骨滑出来的痕迹,他担心地说:“不会被裁月云楼的家伙杀了吧?”
瞪眼盯着与自己相连的白星皎,白星皎面肌尴尬地跳了一下,说:“望着我也没用,即使杀了我我也不知道啊。何况我们裁月云楼的杀手都是按命令办事而已。”
狂风乍起,湿透的落叶也从地上翻滚起来。
白星皎觉得奇怪,问:“怎么会有落叶?”
海凌思问:“为什么不能有落叶?”
白星皎反问:“哪来的树?”
他们摧毁雾雨城的时候,烈火漫天,连大地也热成了熔岩一般发光发红。别说树木都变成灰烬,连钢铁也成了沸热的红水。即使狂风能把方圆百里以外的树叶吹来这里,也不可能做到满地落叶的密度。
除了落叶,残石中还留着更多植物的根茎。
再往外走开几十丈,竟然看到了许些裁月云楼刺客的尸体。他们死的诡异非常,有些被踩扁;有些面色青黑,被毒气毒死;还有一些人被粗树枝插死。
火寻风疑惑“他们究竟遇到了什么人?”
白星皎观察入微,说:“不管遇到什么人,他们连拔刀和开枪的机会有没有。”
众多的死者,大多数人的匕首还在腰间。有不少人的手已经紧紧握住了匕首,连死也没松开手。有少数几个拔出枪械的人都被折断的木头穿胸而过。
火寻风慌了,四处翻越尸体,喊:“小月,你在哪?你别吓我。”
海凌思突然惊叫:“看,这木头有一把箭。”
根木处的银箭一看就知道是莫巫所发,不远出还有被烧焦的树叶和树木根茎。显然莫巫和心狐等也参与了这场诡异的战斗。
按着箭矢所发射来的方向寻找,竟然在他们跌下去的洞坑正被处找到莫巫的银弓。银弓被强暴地挠成两节,坚韧的弓弦还连接着两跟变形的弓身。莫巫的弓哪来挡子弹也不会留下半点印痕,现在竟然被人活生生扭断。那种力量绝非普通人灵或者骷人能做到。
他们头皮发麻,四处翻越稀疏的尸体。根本连半分像莫巫他们打扮的都找不到。慕城雨说:“我们堕入深坑后,苗占月他们有很大可能会与那群不是人的刺客打起来。而现在这群不是人的家伙都被杀死,理应是我们的骷人援军杀至。把他们全部人都杀了!很可能他们几个也被视为敌人。”
海凌思继续推测“如果是这样,骷人族也应该留人驻守这里才对,难道倾尽全力去追杀小月他们?”
火寻风说:“不对,小月能变成骷兽模样,骷人怎么会追杀他们?只要有人肯听他们说话,起码也应该有人往坑里面探查才对。所以,骷人援军的说法绝对错误。”
“原来还有活人!”远处一把熟悉的声音叫道。一个高挑健雅的少女在远处逐步前行。
海凌思和火寻风讶道:“怎么是你?”
少女同时也说:“怎么你们还在?”
这少女竟然就是“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柏安妮。柏安妮问:“你们不是按计划逃了吗?”
海凌思叹了口气,说:“逃不了,后来还发生了不少事。”她快速地把事情简略讲了一次,碍于柏安妮始终是量子族人,海凌思也说得不尽不实,粗略大概就算了。
天上轰轰巨响遮盖了说话声,一只只武装整备的高大机械人如黑鹰大鹏般飞落。其中一个最是有形,活像卡通片里面的帅气高达。
柏安妮问高达:“珀斯,找到活人吗?”
高达答:“没有!连鸟禽也看不到一只。”
柏安妮:“真是诡异,嘿,幸好看到他们。”
火寻风颇为好奇问:“你是珀斯?怎么上次见面好像没这么帅呢?”
珀斯呵呵大笑:“这是最上品的军装。比之前那个好用。”
柏安妮亲热地扭住火寻风问:“那个比天仙还美的妹子呢?”
火寻风颇为无奈,说:“我还以为你们掳走了她呢。”
“没有哇,我们来的时候什么都看不到了。”
白星皎冷笑:“说谎,那个量子族的人呢?他全程都在雾雨城。而且还是那家伙推我下去地底的。”
火寻风也看到一个量子人把白星皎活生生地推入了地坑,回想那时候情景,还听到了圀云的声音。心中闪过一阵杀机,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从一开始,他们都是在背后监视一切的,怎么可能不知道状况?”
火寻风用凶残的眼目盯着柏安妮,问:“小月在哪里?”
柏安妮惊栗地松开扭着火寻风的手,觉得有一种慑人的恐怖从他眼神中叛显出来。冤枉道:“说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啊!难道我会骗你吗?”
火寻风冷酷地问:“那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珀斯眼厉,看到火寻风的手微微闪着绿光,知道那绝对不是人灵应该有的身体现象。立即默默打开身上的仪器探察火寻风身体变化。
柏安妮耐不住火寻风拿着可怕的气焰,说:“说说说,什么都说给你知道,好了吧?”
“我在听!”
柏安妮越是觉得气愤,她说:“那时候你们说有办法逃离雾雨城,于是我在日出之前就走了。我要回去给珀斯他们申请战斗用的铠甲,并把你妹妹安全带了回去。后来我刚回来的时候,这里已经变成这样了。满意了没?”
她如此一说,等于白说。火寻风问:“那珀斯他们不是一直吊在裁月云楼尾的吗?”
柏安妮气塞:“他们查出‘砭石’和‘玥石’之间的诡异关系后就撤离了。甚至比我走的还早。难道我们还真的要去给人灵族卖命吗?后来他们只用卫星监测雾雨城的动态。直到巨大爆炸后还不敢擅自行动。”
白星皎道:“不可能,全过程在场的那个量子人怎么解释?”
柏安妮也糊涂,问珀斯:“我们还有人留在现场吗?是谁?”
珀斯:“没有,为了安全起见,我们早就撤离了。半个人没留下。如果有人留下,我们也不至于现在这么糊涂了。”
旁边一个高大机器人指着白星皎说:“是他,裁月云楼这次行动的策划者!”
略微细看,珀斯也认出来了,立即全身装备戒备瞄准白星皎,问:“玥石呢?砭石呢?”
白星皎冷笑:“难怪事到临头,有几个人突然消失掉,原来是不是死了。”
双方矛盾越来越难以减压,而且互相的对话也听得越来越糊涂。海凌思也觉得柏安妮对他们没什么恶意,否则早在城毁的时候就把他们结果了。
她想理清事情经过,重新组织说:“假设大家都没说谎,事情大致应该是,量子族有人潜入裁月云楼打听‘砭石’消息,直到裁月云楼正式屠城的时候,他们就撤离了。而从屠城开始到玥石制造爆炸,量子族都无人在场。而我们却偏偏看到有一个量子人全程在场。”
柏安妮道:“大概就这样,而且我们来的时候一个活口也没有。直到现在才找到你们这几个人。”
火寻风想:“也对,如果他们都知道了,现在就不应该在这里瞎找了。但那个量子人又是谁?小月他们又遇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他弯腰拔起地上一条树茎问:“那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
柏安妮尽是摇头,说:“这应该是那时候房屋倒塌时折断的树根吧?”
海凌思道:“不是,玥石爆发力量的时候几乎把地面都融掉了,不可能有这样的树根存在的。这应该是我们掉入深坑以后才有的,而且小月他们与这些东西战斗过。”
柏安妮奇怪:“与树木战斗?”
珀斯见多识广,说:“我猜,是树人族战斗后留下的痕迹。”
众人齐问:“树人族?”
珀斯说:“对,是树人族,他们是骷人族的旁支,骷人族是把稀奇古怪的东西硬生生拼入身体。而树人族是把不会说话的树,植入灵魂。也或者是用某些办法激活了树本身的灵魂。详细如何不得而知。它们生性温和,据说一般只会出现在茂密的森林里面。”
珀斯说的这些树人族,连慕城雨也闻所闻为。说:“我从来没听说过有这样一个种族。”
珀斯说:“我也是四五百年前听说的,那时候有人看到很多大树搬家。所以叫它们做树人族,它们一直暗地里生存着,说明树人族十分低调。”
火寻风半信半疑,问:“那怎么又突然出来杀人行凶了?”没人回答,谁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一阵沉默,火寻风决议要想尽办法找到苗占月,即使是尸体,也要弄明白一切,为苗占月报仇雪耻。她说:“凌思,我们走。我们去找小月。”
海凌思也觉得有必要弄清楚苗占月和心狐等的安危,留着火寻风向柏安妮告别。柏安妮眨眨眼,心想:“噢,原来这两口子已经混在一起了。”
珀斯喝:“对不起,你们不能走。”
火寻风讥讽道:“你说不能就不能?”大步前走,对珀斯的拦阻毫不畏惧。
珀斯也不生气,说:“风小弟,我知道你的手已经渗入了许多玥石。如果不及早取出来,不知道会不会对生命有危险。而且我们都知道,你的亲小妹成了量子族,难道你不想去看她一眼?”
白星皎面目巨青,他想:“如果我被捉去量子族,他们肯定用许多办法从我口中套出裁月云楼的秘密,到时候不说的话被他们折磨,说了的话被裁月云楼的捉回去折磨。两条路都是死路。”他喝道:“装神弄鬼!谁不知道你们是为了玥石?你们就像把他的手宰出来研究个够而已。”
珀斯心平气和说:“风小弟,我们诚心邀请你到我们的通天城做客。一来,我们可以研究你身上的玥石。二来,你也弄清楚玥石对你是否有害。三来,我们的资料可以快速帮你找到你们朋友的下落。四来,你可以看一看你亲妹。五来,我们的科技可以把你和那位白小弟的手分开。六来,这小姐身上似乎中了奇怪的毒,应该想找个可靠的地方治疗才是。”
其实珀斯他们根本不知道如何分开白星皎和火寻风,更没把握解掉海凌思等人的毒。
他们的任务就是获得砭石,现在知道砭石的真相,自然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被玥石渗入身体的火寻风。珀斯知道强捕硬捉只会事倍功半,持着与火寻风等的关系。游说他们到量子族一趟,也算是双方得利。
加上逮捕了白星皎这人物,必定能从其身上得到重要情报。
白星皎见火寻风越听越心动,心知不妙。可惜自己的手与之相连,而且即使是自由身,要在珀斯等持着最高端科技的机械人手中逃出,实在是痴人说梦。他想:“与其去做阶下囚,倒不如死个痛快。”
举起匕首就要自杀,珀斯已经早他一步射出子弹,准确无比地把他的匕首打掉。珀斯道:“请珍惜你的生命。”
白星皎匕首脱手,已知自己已经沦为别人的囚犯。剩余的短暂生命只会剩下无尽的拷问和鞭打。他想:“现在只有留下暗号,希望有人能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