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索索,天地肃杀。两人步步为营往杀气散弥漫处走去,四野血腥味也似更重了。一声断肠的兽唳远远而至,哪儿来的野兽?哪儿来的鸣叫?
独锋拦住啊涵,不让她继续前行,静静站在原地察看。许久,又听到一声销长的凄厉喊叫,这是一种让人血脉翻腾的嗥叫。是豺的叫声。
众所周知,豺很下贱,喜欢助纣为弱。它时常会帮狮子擒杀猎物,等狮子吃完之后才敢靠近进食。它们在没食物的时候,甚至会自相残杀。也不能像狼那么专情,一辈子只有一个伴侣。没人知道这种卑微而可耻的动物,为何会叫得这么痛苦。难道是因为大家都以为自己比它们高贵,所以不屑去理解它们?
很小人知道,狮子和狼都不敢杀大象,但豺敢,它们什么都不怕。夜深时还会有部分豺的眼睛会反射出红光。独锋举步前走,也看到了一双赤红的眼。
不是豺,是火寻风!他五指如钩地在一处空地乱舞,四处看不到半个人。难道他疯了?啊涵正要呼叫他,独锋捂住啊涵嘴巴,低声道:“有没有看到一团黑雾?”
啊涵细眼望去,果然看到一团薄雾笼罩火寻风,问:“席琳女神?”
“可能!但千万别过去。”
细看好一会儿,那团黑烟似乎要闯入火寻风身后的一处暗洞。但火寻风拼死阻止,每当黑烟绕路闯入,火寻风也化身而去,暴出一震热冲击,让黑烟无法闯入暗洞。不到半小时,火寻风已经步履蹒跚地跪倒在地,那黑烟也化虚成实。溘然是不属于这个空间的席琳女神,喘着气笑道:“玥石?哈哈!也不过如此!”
皮肤冰白的席琳取出短枪,指往火寻风脑袋,说:“你别忘了!我是先知。谁也别想打赢我”
“沙~洒洒洒洒洒”
让人心神荡漾的震荡,似乎眼前的一切都被分离成几个分影。席琳女神竟然化成飞烟,再度消失。啊涵哆嗦着问:“发生什么事?”
火寻风躺在地上,地面立即呈现出一道道的血丝,这是胸膛和嘴角流出了的血。他不知道席琳在他身上又添了几道伤疤,只要死不了,伤疤又算得了什么?他脑内一片空灵,满脑子想的只是不断厮杀。
忽然闪过两个人的笑貌,是冰女璇和尢盈。火寻风忽然回想起她们,因为要救尢盈,他才会闯入死寂山林,才会跟过去的席琳战斗起来。
“璇儿!璇儿,你在哪?”
火寻风不顾身世地爬起来,奋力往洞穴里走去,原来洞穴口也冒着一层黑雾,是真正的席琳女神化身出来的,她从粒子状变回实体,要过去扶火寻风。自言自语道:“你是先知,难不成我不是?终于滚回你的世界了吧?”
谁料火寻风一见席琳,挥爪猛打,席琳竟然也措不及防,被火寻风一抓刮破了前胸衣襟。火寻风怒喝:“席琳去死吧!滚回你的世界。”
力蓄于臂,臂端闪耀着刺绿的翡翠霞光,双拳齐出,闪电般向正想说话的席琳胸脯击去!席琳竟然风筝般飞出十多米远,她被击中气门说不出话,躺在远处地上,无力回击。
独锋看在眼里,觉得奇怪之极。啊涵说:“他进去了!怎么办?”
独锋说:“进去看看!”
啊涵问:“席琳女神呢?”
此时,洞内忽地跑出一群人来,有的人还满身鲜血。火寻风追着那群人狂打,似一只失去理性的野兽。
他接连打伤了好几个人,口中喃喃怒号,似在寻找些什么东西。那些被打的人也不还击,只顾闪避。当中一人喊道:“大家快散开!”抢先与火寻风正面交锋,他也是处处闪避,口中念念有词,听上去仿佛是古代道家的心诀。他们丝毫没击毙火寻风的意思。
那人久斗竭力,就换别一个上场。也是只守不攻,口中念念有词。独锋直言自语道:“他们为什么不直接击毙火寻风?”
火寻风久斗不遂,也发起狂来,冲入人群处乱打乱闹。这时啊涵指着北面的人群兴奋道:“乌羽!是乌羽。”
独锋也认出乌羽,见火寻风一直玩北面厮打,暴喝一声,冲入战拳。一拳把火寻风打飞。腾身悬冲至火寻风跟前,着杀手了解他性命。
一拳打下,只觉气血翻涌,手腕和背腰剧痛刺骨,举头一望,脸色更已骇得了无血色!他的拳被一双臂弯挡住,肩井被两只手抓挖,腰间重重被打了一记。
那挡拳的手臂竟然是乌羽的,后面分别还有四个人阻他杀火寻风。这可奇哉怪也,火寻风要杀他们,他们反而舍身救火寻风。最其的是乌羽也发起癫狂来。
“乌羽!你什么回事!”
乌羽挽着自己红肿的手臂,说:“爷爷,不能杀!”
火寻风根本不理他们,乱拳踢打,窜出人群。众人扶独锋散开,独锋叱喝到:“怎么不能杀?这人体内有玥石,随时会发癫发狂,就像现在这样。”
乌羽道:“我们知道他在发狂,所以才只顾闪避!”
“那为何不趁机铲除他?”
“我们不能!”
“一饭之德必偿,何况是救命之恩?”
“他救你们了?”
原来当时冰女璇带着火寻风和阿尔修斯一直逃会城中,见城内一片狼藉,只剩下许多尸骸。他们也估不得那么多,一直往偏僻的山坳躲藏。
人活着都这么奇怪,逃亡时总喜欢往山路崎岖的地方逃走,认为越难走的路,敌人就越难追上自己。他们进入再西城的山间遇回尢盈。尢盈当时也看到席琳女神跟踪火寻风,虽然知道大事不妙,但如此好看的杀戮,她舍不得逃跑。直到看见一个面色冰白的席琳出现,她才忘了命似的逃走。
四人感到庆幸之时,别一时空的席琳竟看到追到山林深处追杀目标。她要逐一消灭某些危害她政权的目标,企图以未来影响过去。
火寻风挺身拦住时,众人耳内想起席琳的歌声。冰女璇认为只有找到席琳才有能力保护他们,众人一致往歌声处逃去。半途中,已被别一时空的席琳追杀。他们察觉要杀的只是尢盈,火寻风为救尢盈,与冰女璇等失散。
后来凭着诡计才把尢盈带到死寂山林的暗洞处幸免一死,两个席琳斗得不亦乐乎,眼见来自异空间的席琳更胜一筹,否则她也不能化身身外去追杀其他人。
席琳见火寻风鬼祟地逃入暗洞,命令到:“火寻风出来!想办法爆发你体内的玥石能量,才有机会挟制这臭婆娘!”
火寻风答道:“我被你两三下手脚便打得稀烂,怎么可能跟比你更强的你打?”
席琳叱喝:“那是因为你压制了玥石的能力!”
另一空间的席琳冷冷道:“凭现在的你,叠上玥石之能!也未必能是我敌手!”
席琳冷冷道:“你知道,我也知道!你很快就要滚回你的独裁世界了!只要拖延上一两天,你还能搞出什么把戏?”说完,她喊:“还不滚出来?”
火寻风愁郁地说:“不行,我控制不了玥石!”
席琳道:“你怕什么!滚出来!我自有办法”
火寻风犹豫不决,尢盈却推她出去:“快!打一场漂亮的。”尢盈就是这样的人,他喜欢刺激,宁愿死得精彩也不愿成窝囊废。
席琳道:“这是道家的《清心诀》心不受控时,默默念诵,皆可恢复心性: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微风无起,波澜不惊。幽篁独坐,长啸鸣琴。禅寂入定,毒龙遁形。我心无窍,天道酬勤。我义凛然,鬼魅皆惊。我情豪溢,天地归心。我志扬迈,水起风生。天高地阔,流水行云。清新治本,直道谋身。至性至善,大道天成!”
席琳不断重复地念诵,火寻风冲入战圈,受席琳掩护,打得越来越火。他喊:“你老丫的!到时候失去常性,我可不管!”
半日下来,火寻风早就打得神魂昏迷,玥石之能也完全爆发出来,什么《清心诀》、《俗身谱》一概听不入耳。只管狂厮乱杀,竟然突发奇想,借地上的尸骸发威。他
竟然双手着地,竟然把地上尸骸的血和躯壳都吸附于手间。一边嗜血,一边斗得更激烈。甚至炸出一股强大无匹的血爆冲击波,这就是独锋他们感觉到的红色热浪。
席琳为了让暗洞里的“死剩种”不受伤害,化身量子微粒守护洞口。另一个空间的席琳耗尽全力跟他们两人博斗,不能腾出心神查看未来的平行空间,
席琳有火寻风协助,早已算好,别一个空间的自己很快就会消失。但却忘了火寻风真的在发疯,措不及防被打个正着。洞内的人都知晓火寻风是为他们才失控。所以大家都不断对着火寻风念《清心诀》。
这时火寻风逐渐恢复些许心智,不断往四处狂奔呼喊冰女璇。忽然他在湖面上依稀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不由自主往镜影处走去。他喊:“别走!你别走!”
众人欲追,被席琳喝止:“别追他!他没事了。”
有人说:“但他看上去越来越疯的模样!”
话虽如此,众人也不敢逆席琳女神意思,席琳见众人不追,闭上心目,问:“只死剩你们这些人?”
乌羽领前道:“不,刚才我们已用心灵脉搏与很多生还者得到联系,除我们以外,原居民还三百二十七,肆翼龙应该有八千以上,陆行人也有好几千。众多领袖人物都死了,南宫世家灭族。”
席琳自言自语:“看来那臭婆娘杀了不少,一定是原居民威胁到她那空间的政权了。”她暗叹,那时候的自己确实很可怕。
看着众人,席琳冷冷问:“你们现在怎么不杀我了?”
一名粗声粗气的半龙人道:“大家都是明白人!乌拉诺斯、南宫烈、六翼,即使现在不发动战争,迟早也会把天空之城闹得翻天覆地。因为他们都想称王称霸。至于听了魔曲死掉的,大部分都是些心术不正和心肠污秽的人!例如,乌羽的母亲。”
听毕,独锋和啊涵几乎昏了过去,乌羽却只露出些许难过。低头苦笑,默默落下一滴男儿泪。啊涵等人离开宅院之后,他母亲竟露出本性。压抑的仇恨让她四处杀人,连乌羽也不放过,最终也被其他疯狂者杀死。
席琳不在理他们,她知道往后千百年,天空之城都会安定下来。直至他们这一代过去,又会有用心险恶的人传杀死席琳的好处,例如以前有人说,吃了席琳的心脏,或者得到席琳的某物品,甚至有说与席琳一夜缠绵后就能继承至高无上的力量等等。
当然,这些都是下一代,甚至下几代的事。席琳也根本不理会外人怎么想
席琳犹豫一下,化成烟雾,往火寻风消失的地方窜去,她预见了一件对于火寻风来说颇为可怕的事。但又不想自招麻烦,她乞惆间,追上了火寻风,摇头叹息。
火寻风指着溪水大喊:“我认出你了!你这王八蛋,给我出来!出来!”一会儿,他又指着反光的石壁骂:“臭乞丐!给我出来。”
席琳悠然地念起《清心诀》,让火寻风稍微心神安定。火寻风听到席琳的声音,噗通一声跪在席琳面前,指着水面问:“他是谁?”
席琳反问:“你认识她吗?”
“认识!这个人,我怎么可能不认识?满手臂都是刀疤,会变戏法,眼睛还会闪烁红光的王八蛋!他是杀死我妈凶手。”
席琳黯然道:“我把冰女璇和阿尔修斯送回你们的世界了,他们都在等你。”她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只能说这些话来引开他注意力。
火寻风似乎没听见,往水面不住叩头,说:“女神!席琳女神。求你,告诉我,怎样才能报仇?他把我母亲杀死了!是他!一切的灾祸都是这个人制造出来的。”
席琳女神虽然觉得火寻风可怜,但这样痛苦地生存下去,也是枉然痛苦,冷冷道:“把头割下来,他就死了。”
尢盈远远跟在后面,她对火寻风非常好奇。见席琳竟然把小刀等到溪流中,火寻风呆呆地望着小刀,竟然举起刀往脖子割去。她顾不得自己伤势,悬飞往前戳开火寻风的手。喝道:“臭婆娘竟然过河拆桥!杀人灭口?”
席琳没留意尢盈跟踪,听她如此一说,冷哼一声,拂袖而去。谁知火寻风竟然抱着她的腿哭起来,那哭声如小儿的悲唳,也似悲兽的凄鸣。竟然埂热地哭诉:“妈妈,求你原谅我,求你!我不是故意的,那个不是我!绝不是。”
他竟然把席琳当做她母亲,或者是因为在火寻风心中,他母亲就跟席琳一样,美得让人着迷。席琳先是厌倦地把他踢开,待火寻风第二次抱着她哭,也忍不下心肠,说:“我相信,你母亲一定不会怪你的。”
尢盈觉得事情有些怪异,缓声道歉道:“对不起,刚才我没弄清成事情,他发生了什么事了?”
席琳也没怪尢盈,悠然道:“他小时候,母亲被不知名的亡命之徒杀死。从而导致家破人亡。现在他发现那个杀他母亲的人竟然就是他自己。”
尢盈眼睛转了个圈,问:“是时空错乱的缘故吗?”
席琳点了点头,尢盈又问:“那他为什么要杀死自己母亲?”
席琳要以摇头,说:“或者是因为重叠空间的那个火寻风是丧心病狂的人,也或者那个空间的火寻风有非杀死自己母亲的原因,否则,谁愿意这样做?”
“那是什么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