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在这里一点儿不会让人觉得刺眼,在死寂山林,无论昼夜天上挂着的仿佛还是那片陂月。月下溪水流淌,撩人心弦。
火寻风和阿尔修斯果然伏在暗角处,火寻风早就感觉到冰女璇的气息,他意欲趁天空之城打乱带走冰女璇。但是阿尔修斯偏偏不让他这样做,阿尔修斯说:“这一定是席琳女神的阴谋!”
火寻风不耐烦道:“你不是亲眼看她死了吗?”
“尸体呢?”
火寻风指着席琳女神倒下的平台,安然道:“不就在哪里吗?”
阿尔修斯问:“那个是谁?”
火寻风说:“席琳女神啊!”
火寻风见阿尔修斯露出一个奇怪的眼神,仔细再审视了席琳女神一眼,她依然那么美,依然那么安静,虽然那个人也很像席琳女神,可以说简直几乎一样,但那双脸绝对不是刚才的席琳女神!因为那个尸体没有席琳女神那种摄人心魄的神!
席琳女神呢?火寻风望着阿尔修斯不懂说话,难道席琳女神没死?
在所有人剑拔弩张的时候,竟然没人发现席琳女神被掉包了。阿尔修斯说:“听到那首魔曲开始我就觉得这是一个阴谋!”
火寻风心中一沉,说:“那席琳女神既然没死,他们这样抢来夺去,岂不是徒劳无功?”
阿尔修斯说:“简直是白痴行为!”
火寻风并不在意,说:“这不正合你胃口,天空之城打乱,什么仇都报了。”
阿尔修斯忽然厉声道:“不!他们要是打起来了,天空之城就完了。这里有许多无辜的人!”
忽然一把温柔而苍凉的声音传来:“打完了,他们自己就会停。”
两人脊椎冰凉,回头一望,一个蓝灰色皮肤的女人站在他们后面,女人微微一笑:“你好像叫阿尔修斯?”
火寻风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观察席琳女神,这一刹那,竟然完全不会动作,几乎连呼吸也忘记了,他接触的美人儿实在太多,但哪曾见过这么迷人的眼,这么迷人的眉黛。她的美不在于表面的完美,而是迷人。她的美简直就是罂粟,无论谁看她一样,就像中了毒似的要一直看下去,直到死为止。
席琳女神也竟然入了迷似的看着火寻风的眼,他的眼睛竟然也呈现血一般的红润。火寻风忽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说:“女神姐姐,您好美。”
席琳女神听到他说话,忽然冷漠地盯着他,那种眼神简直比《第十三双眼睛》里面的诅咒之眼可怕百万倍。
火寻风不想成为炮灰,心念一转,唱到:“美貌的鬼精在殿堂徜徉,墙上满是葱郁缠绕的藤曼,那是她的复仇欲望,她是夜的君王”
席琳女神听到这首曲子,露出一个很凄惨的神情,火寻风趁机牵着阿尔修斯的手飞奔进人群中。往冰女璇那边狂奔,他想:“既然她要玩诡计,就一定不敢再次露面的!否则西洋镜就被拆穿了。老子还不趁机带璇儿滚蛋还等何时?”
自从被独锋逮住以后,火寻风深知一个道理。那些所谓的神,倘若你企图按自己思维讨好他或者希望他关照你,简直比提着人头过河还凶险。你永远不知道神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什么说话行为会得罪神。
火寻风不求神保护或者关照他,他只求所有的神当他是一粒沙漠里面被埋的黄沙。最好永远看不到他的存在。可惜,玥石会发亮,人也会发亮。席琳女神露出一个轻蔑的神情,忽然化成鬼煞般的黑色风烟,追上火寻风。
火寻风见身上满是烟雾,心叫不妙。企图用瞬移术逃跑,但胸前的黑烟忽然凝结成一双灰蓝的纤手,紧紧捉住火寻风颈喉,席琳女神轻轻道:“往左面侧门走,否则我杀了璇?莎碧娜拉丁!”
火寻风心中一寒,低声道:“还真神了!连璇儿全名都知道。”他瞥眼看了看阿尔修斯,阿尔修斯似乎变成了乖乖小孩子似的,瞧也不瞧火寻风一眼,往左侧门飞奔而去。
席琳女神把他们引导到囚室,说:“进去,谁敢出来的尽管出。”
阿尔修斯不敢动作,但他说:“你这是错的!”
席琳女神蔑视地望着他,只听阿尔修斯继续说:“大家都叫您女神,而不叫您妖女、恶魔,是因为大家都可怜您遭遇,但你这样耍阴谋诡计,大家知道真相后,只会恨你入骨。”
席琳女神冷哼一声,反袖一挥,一股强大的压流撞的阿尔修斯吐血,几乎窒息。
火寻风也轻蔑地望了望席琳女神,闭上眼逍遥自在地哼唱起《第十三双眼睛》,他故意把悲凉的旋律改成轻快拍子。席琳女神喝道:“闭嘴,你找死?”
火寻风毫不在乎,趁着二郎腿说:“有本事现在把我杀了,否则以后你爱上了我。我噗”鲜血从口中喷洒而出,死鱼一般躺在地上不会动。
席琳女神懒得看他们半眼,化成虚无的飞烟往外面烁去。火寻风躺在地上挣扎着躺正身子,捧腹大笑:“女人!你看,这就是女人!笨得要死。”
熬着胸骨发出的痛楚,扶起阿尔修斯想走。不料阿尔修斯只管摇头,不肯动弹。火寻风说:“快点!老妖怪回来就来不及了!”
背后响起席琳女神的声音:“谁是老妖怪?”
火寻风遍体生寒,耗尽全身力气企图瞬移逃脱。当他化成粒子流的时候,觉得漫天都被席琳女神高密度粒子占据,在别的地方根本无从重新组合粒子。只能呆呆地回到原地,心中惶惶之制,背脊被狠狠打了一记,爬在地上干咳气喘。
对付男人的办法有很多种,强者对付男人,往往只会用最简单直接的办法。打到你怕,打到你服,打到你站不起来。现在他连动一根手指也乏力,要凭玥石之能绝地反击也心有余力不足。被对付强大的力量所制,火寻风也不得不服气。长叹一声,躺在地上任凭生命自生自灭。
席琳女神再度消失,他们只能依稀听到外面杀声震天。南宫世家的人似乎中了埋伏,急转直下,他们也先于陷于苦战当中。南宫世家势力被削弱,天空霸主乌拉诺斯和半龙人六翼的联盟的分歧随之而来。三股军团互相厮杀,血洒大地,连蒸发的水蒸气也是赤洪一片,朗月似乎也被血雾染红。
有人说,这个世界倘若没有女人,必定会变得了无生趣。也有人说,三个女人一个虚,一群女人就会弄得鸡犬不宁。但这些话全部不能用在席琳女神身上,因为即使跟她共处,你也会觉得了无生趣,内心还无缘无故生出巨大压力;即使只有她一个人,也可以翻云覆雨,把世界弄的鸡犬不宁。
害怕席琳女神的除了火寻风和阿尔修斯,还有躲在远处的冰女璇。她发现火寻风所在时,生怕独锋咬着火寻风不放,才不敢轻举妄动。直至看着火寻风往她所在的地方包二奔来,又被一股黑烟带走,心中害怕之极。
冰女璇等无可等,鬼鬼祟祟地往左侧门走去。看着两人被打得爬在地上动弹不得。心想:“她是席琳女神!怎么办?神要杀的人,还能逃吗?”冰女璇不管了,无论怎么样,都不可躲在暗处看着火寻风受折磨。
她趁着席琳消失,狂奔出去扶起火寻风和阿尔修斯就走。火寻风蚊蚋般道:“璇儿,快走,那女妖怪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你去初云之海,哪里有栓日石,按着我们来时的方法就能逃了。”
冰女璇说:“要走一起走!”
阿尔修斯苦笑道:“谁也不用走了。”
冰女璇惊道:“什么?”抬起头,赫然看到一个如帝君般威严的老者,竟然是独锋。
独锋说:“没想到席琳女神没死!”
啊涵望着冰女璇,叱令:“还不快点有那么远滚那么远!”她觉得独锋没空管这些小事,他有必要告诉其他人,席琳根本没死。
果然独锋丝毫不理阿尔修斯等人,告诉悬飞往外,他要阻止这场没必要的厮杀。啊涵帮冰女璇扶着阿尔修斯快步离开,火寻风问:“尢盈呢?她不是跟着你们的吗?”
冰女璇没好气地斜眼望了望他,说:“很想她?”
火寻风苦笑摇头,心想:“女人都这样子,随口问一下而已,吃醋吃成这样子。”
冰女璇忽地倾笑起来:“她是好人,但有点变态。看到有人厮杀,她就不断喊:‘不要停。杀杀杀!’估计还在拍着手掌看戏呢。”
“嘭”
一团闪电火光从头顶飞过,四人齐往后看,竟然是独锋?但丁。残衣在身上烧得热闹,他也没力去滚动身子或者拍息热火。啊涵不假思索地飙窜过去捏熄火焰,问:“发生什么事?”
独锋咳嗽几声:“席琳女神。”
一名身材廖高的女人旖旎地走进,也不知道她用丹咒术还是什么法术,反手扬动,竟然在门内做出一侧石墙。她说:“老家伙太多事,小家伙知道的太多。”
火寻风最不服气就是这些端庄高傲的美女:“老女人太卑鄙。”
没人看到火寻风什么时候被打了一巴掌,只看到他在空中飞了两圈才掉下来。
独锋苦笑:“厉害!好厉害的女人”
冰女璇知道所有人都被席琳女神吓怕了,心想:“没人能打得过她的!她才是真正的神!对付神,只有一个办法。”
冰女璇露出天真无知的表情,问:“既然那么厉害,为什么神仙姐姐不直接把外面的人杀了?而巧设计谋让他们打得你死我活?”
火寻风无从反抗,身体上无法不服席琳,但嘴巴却不听话:“以为她怕死!只敢玩诡计。”
又飞了两个圈,这下子火寻风连说话也没力,只能昏头昏脑地傻笑。
冰女璇扁嘴道:“神仙姐姐,这样子我不服。”
席琳幽怨地望了望她:“嗯?”
冰女璇说:“用暴力让人不能说话,虽然大家表面上都服你,但其实心底都不服。”
席琳说:“谁稀罕你们服我?”
冰女璇惋惜地叹气:“听说,姐姐以前受过很多苦。不管是天空之城,连地下面的人,都很可怜你。”
“我也不需要人可怜。”
“那神仙姐姐难道不想大家都站在你那边吗?”
席琳露出一个幽怨的表情,眼中竟然闪过一丝泪光。冰女璇一直揣测席琳心意,他想:“她有点像海凌思!都是怨妇。她怨恨离弃和出卖她的人,她独自守在这悲凉的宫殿也不知道有多久了。如果是我,我现在会怎么想?”
冰女璇想到这里,忽然觉得掉入了一个空虚,寂寞和孤独的空洞。这空洞就是时间,在空洞内,什么都没有。没有仇恨,没有爱,一切让人继续生存下去的动力都没有。
那为什么席琳女神还不死?她忽然明白席琳女神必定在守护着某些东西,有什么东西需要守护的吗?
家!她在守护这个宫殿,这是她的家,她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因为美得太过惊天动地,也在这里被禽兽侵犯,也在这里被亲人追杀。仇恨,让她强大,让她有能力复仇。但却失去了一切,只剩下这个空无一人的家。只有在这里,她才有回忆,欢乐而悲痛的回忆。
冰女璇问:“你在等人吗?”
席琳女神静静地望着冰女璇,说:“女人太聪明,绝不是一件好事。”
这样说,冰女璇是猜对了,她问:“是你的亲人吗?”
席琳女神没回答,沉淀在她心底的那些事在她心内扬起了朵朵涟漪。她的故事岂止只是到这宫殿复仇?她还在这个世界生存,岂止只是为了守护这座空屋,她守护的是承诺,很久很久以前的承诺,而且是一个永远无法兑现的承诺。
当然,那些勤酸的故事,她当然绝不会说出口,因为她孤独,绝对的孤独。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她一个人能永恒生存,只有她能做到“非存在,非不存在,非非存在,非非不存在”的生命阶段。她将永远承继那份等候的承诺,等一些永远不会来的人。
冰女璇问:“姐姐,根本没有什么水晶石,对吗?即使她们打败了你,也不会得到水晶石,是吗?”
席琳女神凄然一笑,她觉得冰女璇能理解她。
冰女璇忽然醒悟,脱口说:“我知道了,外面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他们筹谋大规模攻打死寂山林,席琳女神就先发制人,谁要害她,她就先害谁。还让攻进来的军团看到她死。结果,大家当然会露出真面目!互相争夺杀戮,直到剩下最后一支军队,甚至全军覆没,席琳女神又复活了。”
冰女璇才说完,立即后悔自己多口。望了望席琳女神,她脸上果然难看之极。她说:“太过多事的人,很容易惹来杀身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