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们枪炮齐发,地上冰雪变成怒号的狂花,墙檐处捏出道道裂痕。火寻风如苍龙般在巫云中孤悬飞掠,忽地怒喝一声,用“龙鱼绝技”吓唬敌人,准备用丹咒术时臂弯一麻,果然被乱枪射中。他已经频繁使用瞬移术尽量避开对方耳目,但失去目标的士兵自然而然就乱扫乱打,自讨苦吃。
冰女璇眉愁眸哀,心想:“不会盲拳打死老师傅吧?”心急如焚,猛往楼梯冲去。阿尔修斯喊:“别去!”
冰女璇心念急转,冲到街口,心想:“牟然冲出去只是送死,怎么办?有了!”反跑到远处,喝:“救命啊!连环杀手杀人!”
她把眉额的绷带扯落,狠下心用小刀割断伤口处的针线。她知道,这样重复刮破伤口,以后一定会留下一道难看的疤痕。冰女璇把秀发拨乱,狼狈地跑到另一处街口,跌扒在地上,呻吟到:“救命!兵大哥,有人要杀我!”
众士兵见冰女璇满脸鲜血躺在雪地,奄奄一息的模样。连忙转移对象,射退火寻风,冲至冰女璇所在处,冰女璇指着巷子喝:“刺客在哪里!他要杀我!”
火寻风亦是心急如焚,以为海凌思又来追杀冰女璇,欲要过去保护冰女璇。阿尔修斯扣着绳索从墙垛处跳下,扯住火寻风说:“乖孙女在演戏!我们快点抢人逃走。”
火寻风犹豫:“但是她!”
阿尔修斯已经跨入车内,把其中一个人背起来,喝:“别管她!士兵不会伤害你家璇儿。”
听到“你家璇儿”,火寻风老脸一红,抬起另外两具正在死的尸体逃走。担心地回头,刚好看到冰女璇苍白的脸对着他微微一笑。看着这样雪白无暇的女子满脸鲜血,火寻风心乱如麻。他骂自己:“没本事的败家子!又要女人救你!真是废物一团。”
阿尔修斯带头,奔至早准备好的悬磁车上,把三人放在特制病床上。火寻风惊叹:“那偷来的车?这么豪华?”
阿尔修斯不理,问他:“用你狗眼,看看他们还有没有灵魂!”
火寻风恼怒:“玥石都被榨干了,怎么看?”
阿尔修斯目标全放在哪个手指依然是不是跳一下的人身上,企图用仪器读取他的灵魂思想。火寻风却看着另一个瘦弱矮小的死人入了神。他隐约觉得有东西把那矮小的人扯起来。
半刻,阿尔修斯猛把仪器扔到地上,喝:“原来只是肌肉条件反射!”
火寻风说:“老头,去看一下哪个矮小的家伙,他的头好像被某些东西扯着一样。”
“扯住?”阿尔修斯不敢迟疑,用极快的速度把仪器转移。片刻,惊呼到:“他的水分和瓦斯还在释放!”他惊讶地发现,这矮小的人只有头才有微微扯起的现象。但这种现象不到半小时就完全消失,那个人也死翘翘地坚硬起来。
阿尔修斯气馁地说:“为什么他的水分和瓦斯只在头部挥发?小鬼,你知道吗?”
“不知。”
阿尔修斯自言自语“按理说,那是灵魂在挥发,但灵魂灵魂素粒子应该是散布在全身的,为何只有头部才有这种现象?”
万籁俱静,阿尔修斯把最后的希望放在他们眉额的那口针处,他极小心地拔出一口针放在高端显微镜上分析观察,发现针孔结构十分奇特,跟普通注射器不同。它居然有两道输送口。阿尔修斯忽地惊叫:“小子,里面怎么会有你的血清?”
火寻风讶道:“我的血清?”
阿尔修斯沉默起来,他再用仪器探测死者眉额处的伤口,只见碎骨处凝结了几片血块。他取出血块,哑然道:“果然是‘死掉’的玥石碎片!”
阿尔修斯怒喝:“是不是你做的?”
火寻风满面彷徨,急退几步,绷在车壁处,神色恍然地说:“我不知道。”
阿尔修斯厉声道:“怎么不知道?”
火寻风唇抖着说:“以前我也试过突然没了一段记忆,后来你们说是鲁弄斧用脑控机器弄的。我不知道我会不会被人再这样整一次。”
火寻风刚才一直在他们身边,理应也不会被人控制了去杀人,除非刚才三个人都被人用脑控武器洗脑了。阿尔修斯无计可施,竟然试图洗干净针孔,打算对着自己眉梢插入,尝试能因此否杀人。
清洗时,突然发现有一刻小血块堵住了其中一边针孔。仔细观察,竟然是玥石碎片残留。阿尔修斯拍案道:“我懂了!”
火寻风疑惑:“什么?”
阿尔修斯说:“这针孔不是用来杀人的,是用来灌玥石碎片进去的。”
火寻风惊道:“鲁弄斧?”
阿尔修斯不回答,沉沉地拔出其余两人的银针,仔细观察了一遍,看到里面的道孔都没堵塞现象,用仪器又查探他们眉端的伤口,却没发现任何玥石碎片,只从血液中找到了火寻风的血清。阿尔修斯心中默念:“不堵的就死翘翘,堵住的却没死透。什么原因?”
阿尔修斯重新细查刚才的资料,三人中,只有矮小的那个被放下的时候净重62547.8克,现在625123克。失去了35.5公克重量。
阿尔修斯终于醒悟,他说:“果然是玥石的实验!”
阿尔修斯说:“有人把玥石碎片强制植入他大脑皮层,他和玥石产生了排挤现象,所以玥石瞬间就变成了污血,针孔另一边用来抽出东西的针道就被变大的血块堵住。他的灵魂也没有被完全抽掉!”
“抽灵魂?”
阿尔修斯点头:“把生命体变成量子人,首先就要提取灵魂。因为灵魂就是十分缥缈的电磁波组合,只有固定在千万年不退竭的石墨里面才能一直稳定。他们植入了玥石,企图让这人的灵魂和肉身发生异变。再用我的方法制造出一个有血有肉的量子人!”
“有血有肉的量子人?什么意思?”
阿尔修斯说:“就是跟你妹妹一样的人。她与普通量子人不一样,你妹妹的石墨球里面除了灵魂波长,还有脑髓神经,血液,和其他微量元素。”
“那35公克又是什么东西?”
“灵魂的重量,也就是你妹妹石墨球里面多出来的东西。人在死亡时,这些东西失去了灵魂的依附,会逐渐干脱。灵魂除了电磁场,还有实质依附的载体,这些载体遍布全身。大部分是水分和瓦斯。只有电磁场的灵魂是不完整的,我们看到的量子人,就跟普通生命不一样。他们享受不了人类的某些情感,例如和睡觉。”
火寻风问:“那矮子又是怎么回事?怎么他的头好像被东西扯上去似的?”
阿尔修斯说:“玥石碎片堵塞针道,说明他无法与玥石共鸣,凶手也放弃了抽取他的灵魂。我们才捡个便宜。他的灵魂无从发泄,只能从另一边畅通的针孔挥霍出来,于是才会有被扯的现象。”
阿尔修斯愤怒地锤打车壁,说:“以为只是用来陷害你的招数,谁知你只是替死鬼。他们要用玥石制造一匹新战士出来。”
火寻风顿然想起克云家听来的席琳计划,详细给阿尔修斯说了一遍。问:“会不会跟这事有关?”
两人身体同时一震,想到了同一件事。既然这些人是军方的试验品,现在一个个被单独“囚禁保护”。也就是说,他们逃无可逃,军方每天都能光明正大地杀死试验品。到试验成功或者试验品全部用完,官方就公布死者情况。
连证据也不用捏造,任何人调查都会找到火寻风头上去。到时候火寻风当然会拘捕,他们又可以测试渗入玥石力量的量子人有什么威力。这也说明他们为何证据十足也不把罪状公诸于世。
阿尔修斯说:“去救人!”
火寻风拒绝:“不!我要去看看冰女璇。”
“她不会有事!”
“我不管,放在今天之内不会有人死了。”
“谁能保证?”
“就算他们死一百个,也不关我事!我要确定冰女璇的安全。”
阿尔修斯脸色一沉,问:“一百个人也不及璇儿一个?”
“对,一万个也不及。因为这些被杀的人不是我朋友。世界上每时每刻都有人被杀,我能救多少个?”
阿尔修斯忽地大笑:“你果然不是做英雄好汉的料。”
“英雄?你去电影里面找。我不是。”火寻风跳下车厢,徒步直奔中央医院。
阿尔修斯呢喃细语:“你跟我都是搅屎棍,总把事闹得臭蹦蹦!”
火寻风没有在中央医院找到冰女璇,她居然独自回到火寻风小宅休养。眼角处的伤痕显然严重了许多。火寻风进门第一句便说:“对不起!”
冰女璇愕然:“你对谁不起?”
“我对不起你。把你弄成这样。”
冰女璇梨涡浅现:“我自己弄得,跟你什么关系?”
火寻风一阵心酸,埂热难语,说:“你不应该再弄伤眉额的。”
“不弄眉端,士兵一定会怀疑。”
“这样会留下疤痕。”
冰女璇蚊蚋般说:“那也不错”她竟然觉得有点开心,因为这条疤痕是为救火寻风留下的。
冰女璇细问他们的情况,火寻风逐一把阿尔修斯的推论说出。说道最后,冰女璇面红耳热起来。她几乎要问火寻风是不是真的一万个人也比不上她一个。她为人虽然冰霜,但十分听从阿尔修斯的话。阿尔修斯这么“关照”火寻风,爱屋及乌,竟然觉得火寻风越来越好。
她想:“待他跟海凌思冰释误会,暗地里看一下她们幸福的模样,一定也会很窝心。”他不敢逾越这种情感,更不能容许自己想歪。只能这样不断自我提醒,以后只在暗处偷偷看一眼就满足了。
冰女璇怪责到:“那你怎么不快点把那些人救出来!”
火寻风握住她手,笑道:“这时候,你比谁都重要,看到你安全才放心。”转身飞奔出屋找阿尔修斯去。
冰女璇暗付:“比谁都重要?海凌思呢?”她不敢想。众女围着冰女璇乱转,继续为她做护理,小楚说:“少奶,少爷对你真好。”
众丫头都知道火寻风为了寻找昨夜的刺客四处奔波,刚才连手上的伤也不处理就再度出门,显然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做。冰女璇微微一笑,想斥责这群没大没小的丫头。竟然不理主人警告,三番四次叫她“少奶”。旋又觉得前所未有的动听,她想:“她们喜欢叫也没办法,难道真的打他们不可?”
忽然火寻风从窗户跨进房间,把手中一个盒子交给冰女璇,说:“老土鳌我去跟军方作对,这里有三十五克的东西,交给你帮我保管。如果我挂掉了就把它扔到太平洋,因为我喜欢海。”说完奋跳出窗,跨入一台豪华的悬磁车上。
冰女璇愕然,坐正身子打开盒子,里面赫然是一柄钥匙。下面有一张纸条,冰女璇看完纸条,踌躇不定。纸条上密密麻麻地写着许多字,写着他小时最大的错失和愿望。这条钥匙是他刚才从臂弯伤口处黏了点血制造出来的黑铁钥匙。在火寻风记忆中,这是小时候家门的钥匙。
冰女璇默念:“三十五公克的钥匙,三十五公克的灵魂净重。他把灵魂交给我保管?”
外面的风来得很冷,在暖阁里面的冰女璇望着纱帘还在窗旁翩跹轻舞,院子外的矮梧桐仿佛也在低诉沉思,冰女璇不知如何处置这让人髓铸遐想的盒子。
满大街都是萧索的白芒,这些让人讨厌的融雪把街巷都变成滑冰场。火寻风跨入阿尔修斯偷来的豪华悬磁车,说:“好了,灵魂已经送出,能告诉我树人族的事没有?”
“小贼,别说的仿佛我你一样!”
“喂,做人要厚道,刚才饿狗爬屎一样写纸条的是谁?我可没教你写。”
火寻风反驳:“我只是写,钥匙是你我送的!”
“写什么谁知到!说不定写着:‘云尤雨殢互涟漪,相约今夜柳穿鱼!’”
火寻风根本不知道他说什么鬼话,问:“你老丫的,给我扯!树人族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呵呵,‘树人王’名字叫叶镰,长相跟人灵差不多。行事飘忽不定,心肠冷酷,是个比我还神怪的家伙。还有个儿子,比你英俊几百万倍。你千万别让璇儿看到他儿子,否则你就没了。说完。”
“没了?”
“没了!”
“老废材!”
“蠢贼!”
为老不尊,为幼不敬。两人竟然闹个不亦乐乎,到了目的地也几乎忘了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