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语讲,“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其中的“放”意为“放弃”,而“屠刀”
则泛指恶念。不论是“放弃”与“放下”,都是让人们对某些该放下的事情要敢于放下、勇于放下。
从古至今,芸芸众生,忙忙碌碌;为衣食、为名利、为子孙……哪里有人肯静下心来思考一下:忙来忙去到底为了什么?有多少人直到生命的终点才明白,自己的生命在无用的地方浪费了太多的时间,而如今却已没有时间和精力去体会生命的真谛了。
正如寒山禅师的《人生不满百》:
人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
自身病始可,又为子孙愁。
下视禾根土,上看桑树头。
秤锤落东海,到底始知休。
意思是说,尽管人生非常短暂,但是人们却都抱着长远规划,全然忘记生命的脆弱。不仅要应付自己的烦恼,还要为子孙后代的生活操劳。生命中劳劳碌碌都是为衣食生计奔波,哪里有时间停下来思考一下生命的意义。人生的轨迹就如同掉进水里的秤砣一样,直到碰到生命的尽头才会停止。
寒山禅师以此诗提醒世人:“即刻放下便放下,欲觅了时无了时”。
能放下的事情不妨放下,若是等待完全清闲再来修行,恐怕是永远也找不到这样的机会了。
人生往往如此,拥有的越多,烦恼也就越多,因为万事万物本来就随着因缘变化而变化,而人们却试图牢牢地把握它,让它不变,于是烦恼无穷无尽。倒不如放下,烦恼自然会渐渐减少。话虽如此,可又有谁能放得下呢?
许多人都有贪得无厌的毛病,正因为贪多,反而不容易得到。结果患得患失,徒增压力、痛苦、沮丧、不安,一无所获。
有个孩子把手伸进瓶子里掏糖果。他想多拿一些,于是抓了一大把,结果手被瓶口卡住,怎么也拿不出来,他急得直哭。
佛陀对他说:“看,你既不愿放下糖果,又不能把手拿出来,还是知足一点吧!少拿一些,这样拳头就小了,手就可以轻易地拿出来了。”
在生活中,要学会“得到”,需要聪明的头脑;但要学会“放下”,却需要勇气与智慧。
佛家所讲的放下,并不是要人们什么事情都不做,是说做过之后不要执着于事情的得失成败:钱是要赚的,但是赚了之后要用合适的途径把它花掉,而不是试图永远积攒;感情是应该付出的,不过不必要强求付出的感情一定得到回报,更何况什么天长地久。如果我们学会了“放下”的智慧,那么不仅会利益周围的人,更是从根本上解脱了我们自己。
当佛陀在世的时候,有位婆罗门的贵族来看望他。婆罗门双手各拿一个花瓶,准备献给佛陀作礼物。
佛陀对婆罗门说:“放下。”
婆罗门就放下左手的花瓶。
佛陀又说:“放下。”
于是婆罗门又放下右手的花瓶。
然而,佛陀仍旧对他说:“放下。”
婆罗门茫然不解:“尊敬的佛陀,我已经两手空空,你还要我放下什么?”
佛陀说:“你虽然放下了花瓶,但是你内心并没有彻底的放下执着。只有当你放下对自我感观思虑的执着、放下对外在享受的执着,你才能够从生死的轮回之中解脱出来。”
在我们寻常人的眼里,世间的万法往往是被认为是实有的,加之我们以固有的观念去看待世间的万物,因而在我们的主观的视角中便产生畸形的人生观,当作衡量世间一切事物的尺度,因而使我们深深地被是非、烦恼困扰住了。于是人生就平生了许多的痛苦,而我们自身又无法摆脱这种痛苦的缠绕。
显然,我们要摆脱世间各种烦恼的缠缚,单纯地依靠世间的智慧,无疑是不可能实现的。有时我们还需要一种勇气、一种敢于“放下”
的勇气。
比如说,我们对某些事“求不得”时,就会想尽一切办法去努力去争取实现其目的。而当这一目的被实现之后,新的欲求又将会接着产生,由是转而产生新的烦恼,如此则永无了期。此时此刻,如果我们心中能够产生一种“放下”的勇气,这个烦恼也就有了期限。
放下是一味开心果、一味解烦丹、一道欢喜禅。只要我们能够适时的放下,何愁没有快乐的春莺在啼鸣;何愁没有快乐的泉溪在歌唱;何愁没有快乐的鲜花在绽放!放下就会有所失,而所失正是你的所得。
正如《优婆塞戒经》所讲的“若闻讥毁,心能堪忍;若闻赞叹,反生惭愧。”意思是说,如果听到别人讥讽毁谤自己,心中要能忍受侮辱;如果听到别人赞扬自己,反而要生惭愧之心。
世间事,凡有一得必有一失,凡有一失必有一得。当你终于成功了,失去的是青春;你终于事业有成了,失去的是健康;一些所谓的成功人士有许多女伴的时候,失去的也许是忠贞不渝的爱情和夫妻间的相濡以沫;儿孙满堂时,失去的却是一生。
人生道路上,花花世界里,你是否看清:不是一切失去都意味着缺憾,不是一切得到都意味着圆满。
不要为失去的追悔伤心,也许失去意味着更好的得到,只要你选择的是纯洁而又美好的理想;不要为得到的而沾沾自喜,也许得到代表着你失去的更多,如果你选择的是虚荣而又自私的目标。
天台国清寺的两个诗僧,在幽静的林子里,在月光下对话。
一问:世人谤我、欺我、辱我、恶我,如何?
一答:你只需由他、任他、忍他,多年后你且看他。
是啊,无论失去或得到,只需用一颗平常的心去面对,缺也是圆。
得与舍的关系是很微妙的,一个人一生中可能只能得到有限的几样东西,甚至几点东西。而这些东西可能要用一生的时间来换取,所以在这个意义上人生是个悲剧。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东西,又有那么多美好的东西,可是那一切好像与你无关,它对于你只是作为一种诱惑出现,你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将它拿走。如果一点都放不开,什么都舍不得,什么都想得到,就会活得很累。可是你本来就一无所有,甚至这世界上本来就无你,从这点看,你已经获得了几样东西,最起码获得了生命,和来世界走一遭的体验。上帝对你还是不错的,起码在这个美好纷繁的世界上旅游了这些年,所以你看,你是不是又得到了许多?
参透了得与失,就不会得意忘形,也不会悲观失望,就有一颗平常心,一颗从容心,就可以做事了。
所以,在佛法中讲究“三无”,即无念、无相、无住。并将这“三无”
的思想同戒、定、慧三学加以配合,认为无念就是戒、无相就是定、无住就是慧。
为什么说无念是戒呢?因为持戒要做到持而不持、不持而持,一切都能够顺其自然,不是有意的要这样去做,而是已经成为自己的本分之事。
“无念”就是“念念不住,字字无碍”,并不是“不动一念,不说一字”。
此“无念”是说的我们的“真如佛性”,它是一个无形无相的妙用真性。
在这个无形无相的妙用真性上,“无行为思想的束缚,没有色香味的感觉”等等。既然一切皆无,又怎么会有什么真实不虚的“念头”呢?
所以,佛法说的是“无念为宗”。
“无相”为体就是“定”,定在三学当中有保持稳定的作用。有时候把戒、定、慧比喻为人的两足、身体的眼目,故有戒足、定身慧目之说,定就是我们的身体。修定也要做到无相,有相的定是形式、是浅定,不是深定;只有无相定才是大定、才是守楞严三昧,无相定才能成为禅心之体。
“无住”就是慧,有智慧才能无住;没有智慧就会在一切的现象上、在六尘上、在五欲上、在一切善恶境界上产生执着。无相就是要破除一切的执着,只有破除一切执着,智慧才能显露。所以说,无念、无相、无住是戒、定、慧三学在禅宗修行上的具体运用。
唐宋时期的香严智闲禅师原是百丈的弟子,因为识性聪明,博学悟知,后来在沩山祖师门下修学。
一天,沩山祖师问他道:“听说你在百丈先师那里,问一答十,问十答百。这是你的聪明伶俐,意解识想,乃是生死根本。你能在父母没有出生时,讲出一定的道理吗?”
智闲禅师心里一片茫然,回到书房查阅所有的经文也找不到一句有关“父母未生时”的现成答案,于是内心深深地感叹说:“画饼不能充饥!”
为此,他多次请求沩山祖师对他讲解“父母未生时”的那一段光景,而沩山祖师乃大手眼宗师,这关键问题哪能轻易告诉他?所以为打破智闲禅师的迷惑,对他说:“我如果把这句话的背后面目对你说透了,你以后落在知解上不得开悟,就要骂我沩山不善巧指点你了。另外,我说的也只是我的悟处,与你自己一点也不相干呀!”
智闲听后,一气之下,便把平时的经典文学付之一炬,然后毫无顾惜地跑到山上去过粥饭僧的消闲无为的生活去了。
如此日复一日,无心无欲,妄念渐歇。一天因为做着除草的农事,忽然锄着一块瓦砾,随手不经意地一丢,恰好把瓦砾击在一根竹子上,这突发而来的“啪”的一声,卒断暴折地打开了久久封闭的业识玄关,能所顿尽,自性现前。在遥礼沩山祖师以不忘指示之恩后,颂出了只有如今方能颂出的开悟之谒:
一击亡所知,更不假修持。
动容扬古路,不堕悄然机。
处处无踪迹,声色外威仪。
诸方达到者,咸言上上机。
在后来上堂开示时,又唱出了智慧绝伦的禅悟名言:
“道在悟达,不在语言。况是密密堂堂,曾无间隔,不劳心意,暂借回光。日用全功,迷徒自背!”
从这一则智闲开悟的公案里,我们可以领悟到禅悟是要把知解之心去掉,使观念落空,此时就能体现禅的离知真修,如果能一直深入下去,到了某一因缘时节,就能开示,真如佛性的本来面目就突现目前而亲切证知了。
我们的心心念念要不住于善法,也不住于恶法,在善恶境界上都不起着。有住就有执着,无住就没有执着。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眼中有色,心中无色,才能坦然面对世间的各种诱惑。七情六欲本人之常情,不能要求每个人都同出家人一般清心寡欲,但如果一味沉溺,则大事不成。
如何才能真正地透出理念而直达无念之境?如果真有向上的决心,就应放下一切分别之心,把所有的观念作用去掉,使心无所系、念无所着,既要死尽世间的情想,也须扬弃出世间的愿求,随缘度日,心空无住,如此久久,自能泯绝情见,消亡诸障而得开悟见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