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一场雪的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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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老货郎

10岁那年年初六的下午,家门口来了一个捏面人的老货郎。老货郎就地摆好货摊,便把货郎鼓摇得“嘣嘣”、“嘣嘣”响。一会儿功夫,邻居一二十个十岁八岁的姑娘小子便被他的鼓声“牵”了过来。老货郎见孩子来得不少,便放下货郎鼓,一声不吭地拿出他事先掺和好的五颜六色的糯米面团,三摆两弄一会儿便捏出一个糯米古典戏中人、糯米猴、糯米狗来,并且栩栩如生。老货郎技巧娴熟,令人吃惊!

货郎的糯米人、糯米猴很便宜,5分钱一个,或一个鸡蛋,或一小捆破烂亦可换得。但那是70年代初期,家里很穷,5分钱,在家里也是大钱,所以不敢问大人要。破烂货早就换了糖豆,鸡蛋也让母亲换了盐。无奈,只好眼巴巴地站着看那一个一个的糯米人、糯米猴是怎样从老货郎的手中捏出来的。老货郎也许注意到我这个“偷艺”的小子,便停下手里的活儿,笑吟吟地对我说:“小兄弟,能端碗开水我喝吗?”

“能!”我说着便跑回家去端水。母亲怕我摔破了碗,亲自端了白开水过来。老货郎接过开水道了谢,喝了一口说:“大妹妹,你家小子很聪明,让他跟我学捏面人吗!”老货郎的恳切之情溢于言表。

“可不行,他爹还让他读书呢!”母亲一口拒绝,语气里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老货郎听了母亲的话,很是惋惜,没再喝水,便把碗还给母亲。他看了我一眼,用左手摸了摸我的头,右手顺手拿了一个糯米猴送给了我,并说:“好好读书吧,孩子!”说着长叹了一口气,之后就收拾摊子走了。我含泪问母亲为什么不让我学,母亲说:“这是讨饭的活,没出息!”

后来,老货郎在村东收了李家五小子学徒。李家孩子多,算是减少了吃饭的负担。

这事一晃20多年过去了,当年的李家五小子如今成了闻名的“艺术家”,其糯米大作飘洋过海,令许多的老外竖起大拇指。而我,中为母亲的一句话,躲在一个小城的角落,成了一个“上班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