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你不在的西安还下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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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自昨天飘来的哀愁 (5)

“反正不要再找我啦。”

“格格,你还喜欢我吗?”

“不喜欢。”

“为什么?”

“因为我不是一个好女孩,而你是一个让我无法容忍的坏男孩。”

完了?就这么快完了?这就是网恋吗?经过一番徒劳的努力,一切都结束了。不是说这是虚拟的世界吗?为什么我的心情会一落千丈?为什么我会整夜整夜的在月光下流浪?

春节的第五天。梦醒了,我也得返回学校了。

这段网恋故事也画上了一个休止符。脑子里闪现出周星星痛哭的表情,他说:曾经,有一份真诚的爱情放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等我失去的时候我才后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如果上天能够给我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会对那个女孩子说三个字——我爱你。如果非要在这份爱上加上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

整个寒冷的假期,我都在不断的堕落。我总是不断的更换着网恋的对象,寻找着新鲜的刺激。合理的运用着游戏的规则,伤害着网上那些素未谋面的mm,从中获得报复的快感。

每一次的结束,我都会凝视着QQ上格格的头像,面无表情,目光呆滞,心里却不停诅咒着这该死的网络。我开始清晰的明白,在不断伤害别人的同时,我也在一分分的毁灭着自己。

我终于厌倦了。

一直以为

自己已经做好准备

一直以为

精神可以阻止犯罪

一直以为

毅力可以提醒憔悴

一直以为

坚持能够抵抗出轨

然而事与愿违

彻底摧毁 瓦解 崩溃 消灭

属于我

原本风平浪静的世界

带走一切

春节的第四天,我去安寨镇上去买去贵州汽车票,因为是学生返校的高峰期,这时候需要提前定票。手机还能断断续续的收到一些同学和朋友的短信,都是祝我春节快乐的。开始怀念童年了,那时候过年多热闹啊,浓浓的年味总会让我们这些孩子们巴不得天天过年呢。而现在,安斋还是安斋,人还是那些人,而年却不是那个年了,家家户户都好象把“年”藏了起来,除了亲戚,邻居间都不互相串门了。很多的祝福都是来自手机、电话、或者互联网。城市里更差,人与人之间的感情稀薄得就如一张纸。

在路过安寨那座桥时,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一辆三轮摩托车上,一个少妇,抱着孩子,一脸的忧郁。她没看到我,就过去了。我仔细在大脑中搜索着,终于可以肯定,她肯定就是赵波。

回到家里,晚饭的时候,我问妈妈:“老妈啊,赵波还在读书吗?”

“啷子?”妈妈没听明白,反问我。

“我说赵乾新的女儿!赵波,她现在还读书吗?”我笑着又问。

“赵波啊?没得。考了一年又落榜了,嫁到寨西去了,她婆家有个养鸡场,日子过得太好得很。生了个幺儿,最近病了,天天跑医院。”妈妈慢吞吞地说。

“天啊,怎么可能!她怎么现在就嫁人了?”我有点不敢相信,但我看到的印证了妈妈的话。生命常常是这样,没什么特别的理由,也没有任何固定的形式,忽然之间,会回忆起那些消逝了的岁月,以及早已离我们而去的人。

“女孩总是要嫁人的。”妈妈喃喃着。

“老妈,我想回学校去了,我同学要过生日了。”我试探着说,这个时候妈妈是最不希望我走的,因为还没到开学的时候。

“你爸爸病了哦!你急什么啊,同学的生日今年过了还有明年嘛,你就在家里多在几天,等你爸爸病好了再去。”妈妈劝我。妹妹在一旁瞪眼看我。我沉默。我不能让爸爸妈妈伤心。

晚上想起妈妈说的话,我又想起了赵波,那一幕幕情景就像放电影似的在我脑海中闪现出来。

总是那么巧,我每次在吃饭的路上,都能碰见,中学时候的同学,不过我们不在一个班。

记得我和陈俊在贵州读高中时,与陈俊一起寄宿在他叔叔家。他叔叔家在军区家属院,没事的时候,我们常到门口看哨兵执勤。陈俊告诉我,从这个门进出的都是家属,其中有个女孩很特别,长得很美,从不说话。他话未说完,突然向南一指:“瞧!她来了,穿白裙子的那个!”我向南一看,只见一位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她颀长的身材,高雅的气质,弯弯的秀眉下,少女纯净的大眼睛正视前方,白净的面颊微微向上仰起,使人顿生清新脱俗的感觉。

以后,我去吃早饭,她去上学,我中午和晚上吃饭回来,正遇她放学回家,像约定好了一样,一天三次碰面,渐渐地形成了规律。但不知从哪天开始,她突然变了,变得像含羞草一样,她的目光只要一接触到我的身影,就很不自然,特别是还是在我面前绕个弯儿,更是让我感到惊奇。

那个周六的中午,我吃饭回来,在门口捡到了张电影票。这家电影院就在居民楼一侧。2点一到,我便来到影院,摸索着找到自己的座位。我不由一惊,她怎么和我坐在一起?怎么都这么巧?我有些坐不住。票是不是她丢掉的?拣人家的票看电影总有些尴尬。不看了,我悄悄地溜了出去,身后传来一声轻轻的哀叹。

从此,我像做了贼一样不敢再正视那女孩;她也像挨了老师批评一样,走起路来无精打采,眼里流泄出羞涩的怯意。在我面前,脸更绯红,绕的弯也更大了。那天清晨,她去上学,抬头看了我两眼,眼睛里盈含着一种炽热的东西,嘴唇还动了一下。这次没绕弯过去了。我感觉她想说什么,猛一转身,吓了她一跳,赶紧缩回她那痴痴的目光,我的脸随之一红,问:“有事吗?”

“啊……我……”她又抬头看了我一眼,眼里有些湿润:“我等同学。”她惊慌失措,转身而去。

一向不太敏感的我,此刻也不得不承认这种事实。这个曾经高傲、沉默的女孩,正用其他独特的方式,向我展示她的内心秘密。我透过她的眼睛,仿佛看到了一个朦胧的、骚动的青春世界。在那里只要你撒下一粒爱的种子,它便会无节制地疯长;只要你丢下一小段情丝,她便会无休止地编织。太小了,顶多十六七岁,需要专心学习,考大学,怎么能让那粒种子荒芜了她心中的那片绿地?怎么能让那段情丝困惑了她的前程?于是,我推迟了吃饭时间,但奇怪的是每次仍能遇见她。在她那抬起的眼睛里,增添了一些淡淡的哀怨和无奈的惆怅。

又是一个周六的下午,我在操场上玩双杠,一团白云飘忽进了我视线,又是她。她正在荡秋千,像是专门表演给我看的,荡得又高又险。大概是太累了,她想停住下去,秋千却摇来晃去。她突然翻了下去,摔在地上。

坏了!我忙奔过去,她泪光莹莹,无力地向我伸出那只白嫩细腻的小手。我想拉起她,手却没有伸出。我想,我应该让她恨我而不应让她感激,这不正是时候吗?我看她不要紧,便将脸一沉,冷冰冰地抛出一句:“真精彩!我最喜欢看别人这种刺激的表演。”说完,扬长而去。

自此之后,只要她一见到我,就像小山羊见了狼一样,立即绕到花园东侧走。她的头重新高昂了起来,白色的衣裙在我泪眼里闪动……我必须承认,正处在青春期的我,一直就深深地喜欢她,炽爱她。后来,在她坐过歇脚的地石凳旁,我拣起几张碎片,拼接起来,是香港一电影明星,长着一张酷似我的面孔。下面是钢笔恶狠狠地写着:我恨死你了,现实中的你没人味,不愿再见你!当时,我如释重负,我心空荡荡的,却在想,好吧,你以后就直着走这条路,让我绕到花园东侧走。

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由三班转到我们二班了,巧的是我的同学刚刚转学走了,她就顺理成章地成了我的同桌。我也知道了她叫赵波,更巧的是她舅舅是军区一个退休的干部,她在这里读书,就寄宿在军区家属院他舅舅家里。

之后,她是不愿意和我说话的,她越是不和我说话,我越是有逆反心理。我总是习惯踢完足球以后大汗淋漓地走进教室,不动声色地拿起她桌上的水就喝,之后,连一句“谢谢”也不说。她好象是故意的,故意和别的男同学说说笑笑,还时不时地拿眼瞟我一眼。之后,我们总是在上课时不知疲倦地争执,与其说是同桌,还不如说是“战友”。我们整天吵着打着。可她知道,我渐渐地转变了态度,总是让着她。在她对着我发脾气的时候,我总是一言不发,但也不生气。与其说我对她很好,不如说我对每个女生都这么好。

尽管我们如此相处融洽,可我知道,她是喜欢我的,从我们初次见面开始,她就喜欢我了。她喜欢我,从上次荡秋千我的绝情以后,就从不说喜欢我的话——这是我们尴尬的原因。我是个典型的双子座男孩,任性、逃避而又没有责任心,像极了《挪威的森林》中那个玩世不恭的永泽,所以,我从未对她说起过什么——哪怕是要她放弃,对我来说,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都是我自己的事,与她毫不相干。

即使如此,她更是日日对我难以割舍。她刻意地在我面前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可是她再也没有办法若无其事地微笑了。她不知道是不是喜欢一个人,哪怕是再不堪,也要终将无力而充满期待的去付出?她只知道撕心裂肺的痛楚让她一遍遍祈祷别有第二次。

我以为日子会平淡地这样一天天走下去,波澜不惊,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我会喜欢上她——也许并非喜欢,只是感动而已。我说喜欢她的那天,是个干冷干冷的冬天,教室外面下着微微的小雪,我望着窗外,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说着话。

“波,你什么时候才可以快乐?”

她低下头只是淡淡地笑着,一言不发。她本身就是个容易感觉无助的人。渺茫的感觉让她体会不到快乐的存在。

“波,我那么喜欢你,我希望你可以快乐起来。”

“什么!?”她惊异地抬起头,我一脸的认真,久违的阳光浅浅地流进来,周围的空气弥漫着一层淡淡的飞扬的气息。我想,她是高兴的,因为她一直都是那么执着地等这一天啊!可是,看上去她并不快乐。波说我总是努力压抑着属于自己的某种情感,任何时候都是幽幽的,难得高兴一次。波是对的,只是她并不知道,她的触觉太灵敏,她一直都看得见,我是个心比天高的人。

尽管我一直知道会分别,一直预计着那一天的到来,却无力让自己去停止付出。喜欢着波,很溃烂,也很隐忍。我想,和波在一起的日子,我才真的体会到了所谓的快乐。一直都不清楚爱的定义,波给我的是很温暖很依赖的感觉。那些有波的日子,似乎总是有淡淡的阳光——冬日的阳光,模糊而又令人感动,羞涩的存在,平凡的执着——我称那种感觉为暧昧。

春天到来的时候,我用“冲动”两个字收回了我所有不经意的承诺。于是对于她来说,身边的春暧花开不过是个假象而已,终于,还是写上句号了。她一直都预计着这一天,为的是到来的时候不至于崩溃。可是,当它真正到来的时候,她才发现,所有的一切原来都是徒劳的。

她站在学校高高的天台上,看着我踢球的样子,眼前一滴一滴从空中飞下去,犹如水晶般坚冷。

后来,我不再踢足球了,频频出现在蓝球场上。每当她穿过飘着梧桐叶的校园,看到那些踢球的男孩时,心中总像有一道被寒风撕裂的伤口,隐隐作痛。再后来的日子,我们又恢复了朋友关系,和从前那样,尴尬而无奈,她拼命地把自己淹没到书本之中。做那个优秀的自己吧,她一遍遍对自己说。

中考结束了,在这所她梦寐以求的高中里,她再也没有看到过我的身影——我去了西安的S大学,而波却没有考上理想的大学,只能听从父母的话,再补习一年。波的心突然就悲哀起来。她以为会在这个校园再次和我相逢的。

大一的日子过得很匆忙,忙着试做一些新鲜的事情,和波也只是若有若无地写写信罢了,我知道,无论我如何地填充自己,我依旧是喜欢着波的。只是我再也没有告诉她,实在是不想让她再为难了。

我在给波的信中说:“波,对于所发生的一切,我感到很抱歉。可是,对于我来说,你太优秀了,是我这样的男孩配不上的……”我不知道这样的信会给波带去什么样的感觉,反正我再也没有收到过波的信,我知道,她也许已经伤透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