蓓儿回到厂子后并没有接着上班,躺在床上只觉得头痛欲裂,胸膛里仿佛烧着一炉火。宿舍里没人,还是燥热难挨。等她清醒一点后,才知道已经迷迷糊糊地躺了两天两夜。
蓓儿想见见表哥,就起了床去南楼男职工公寓。走出公寓,外面太阳耀得眼疼,好一会儿才适应。她觉得浑身轻飘飘的,象风一吹就能飘起来的一根鸡毛,或者是一张苍白的纸;又如一块儿冰,正被太阳晒得一点点融化了,一点点被脚下的水泥板吸干了。
走过传达室窗口,她的心一阵剧烈的疼痛。从前,她每天都到这里来等幸海寄来的那与众不同的大信封,她曾经看这个窗口就感到亲切和愉快。
出门走了几步就走不动了,她只好回到宿舍。她从包里和枕下翻出幸海的信,狠了几次心想撕掉,但最终也不忍心撕掉。
她表哥三点多下了班,见蓓儿已经起来,就说:“你起来了?你这两天可真吓人叨叨的,一直昏迷不醒。”
蓓儿说:“我感冒了,从前还从来没这么厉害过。”
表哥关切地问:“你觉得好些了吗?”
蓓儿慢腾腾地说:“好些了。”
表哥就没话说了,有些不自然起来。
到了晚上,蓓儿开始一点点梳理让她头晕目眩的记忆。
她恨羽婷,也因此恨幸海,但她对幸海的恨脆如春冰,只要想起他的一点儿好来,就把这恨融解得无影无踪,而且他给她的所有记忆都只能让她心软。
蓓儿想象幸海当着羽婷的面儿对她说:“蓓儿,我从前真的喜欢你,可是,现在我更喜欢的是羽婷。” 蓓儿想用这种方式来培养对幸海的恨,但她每次都会一遍一遍回忆起幸海的种种可亲,心口就一阵阵地疼。
一个星期后,蓓儿就给幸海打电话。
蓓儿幽幽地说:“你能来吗?”
幸海听出是蓓儿,便问:“有要紧的事吗?”那平淡的语气让蓓儿心里发凉。
她气息微弱地说:“其实也没什么事。”
幸海说:“这几天实在走不开,过些天行吗?”蓓儿挂了电话。
蓓儿想见到幸海,她想当面问问幸海是真的喜欢过她,还是一直都在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