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仨心里喜兴,说说笑笑,连跑带颠,顺着老林子的小毛道儿,很快走下小山。到了山底沟的马车道上。宽敞的马车道,瞅着虽然湿泞,叫寒风抽拉的干松了许多,上冻的硬壳儿踩上去硬硬的,不沾鞋不楦脚了。小哥仨并排大步走在叫花轱辘、胶轮大车碾压出深深车辙的浮沙土上,眼瞅着就要走出山沟,眼睛都搭上牡丹江木头江桥了。
偶尔插花的身后小风送过来有邋邋遢遢的脚步声,吉德不经意也是有警觉的回头一看,娘哟,十几个掐枪的人,在眩光透视下猫悄的摸上来了。吉德眼睛绷绷的盯着前方,旁若无人的神态,对吉增和吉盛小声说别回头,有强人。咱没事儿人似的,挨过桥头就好了。城头那有大兵把守,强人就会蔫退。吉盛如临大敌的点头应承。吉增刹住神儿,听听后面动静不对,这是快摸到跟前儿了,不能垂手待毙。他机灵一动,就嘻哈碓了吉盛一下,使个眼色,当闹玩似的边跑边嚷嚷:“你撵不上俺老三。”吉盛脑子多灵,马上明白咋回事儿了,一扯吉德就起哄的撵吉增。一通跑,后边的强人,咸菜疙瘩卤盐的也明白过来了,兔起鹘落,鸣枪就追上来了。
“狗崽子们别跑,老子开枪了啦!”说着,“嗖嗖”枪子儿就飞过来了。“大哥,胡子!别叫枪子把屁股锥重眼儿喽,领老三快往桥头那边儿快跑,俺拿枪顶一阵儿。”吉德冲吉增喊:“哈点儿腰!你也快点儿撵上来啊?”吉德拽着吉盛拎哒着包袱,撒开鹰了。
吉增穿着道边的树趟子,扒拉着菶(zhēn)菶薅草,回头朝撵近的人开了一枪,引来胡子的臭骂:“妈拉巴子,还有枪,准是别伙绺子踩坎子的‘插签’。崽子们,给我追!别叫他们过了桥,抓活的!”枪子儿嗖嗖地从头上身边儿飞过,有几枪打在桥栏桩上,冒几股蓝烟儿。一个拿镜面盒子的瘦猴儿,跑的特快,离吉增只有十来丈远,一梭子打来,扫在吉增后脚跟的桥面上。吉增也激火了,回身“当当”放了两枪,那瘦猴儿往桥头桩后一躲,又朝吉增剋了一枪,打在斜挎的包袱上,穿了一个穿膛过,打中了水憋子,湿拉拉哗哗的漏水。吉增再回身还枪,枪卡壳儿了,没子弹了。那个瘦猴儿呼嗷的不过桥,拿枪子儿追着吉增。吉增这下可慌了,也不张狂了,简直杆儿就是抱头鼠窜,跑到这边儿桥头他才明白了,胡子为啥不上桥面来撵他,胡子是看见断壁残垣的城门堞(dié)垛上头,守门大兵奓呼在朝天鸣枪。
吉增撵上蹲靠在道边儿树干下,大口喘气等吉增的吉德吉盛,还回头瞅着木桥,吐着白气,蹦高儿高儿地冲影影绰绰的胡子喊;“他娘的,耗子尾巴长疖子,你们也就那么大脓水?过来呀?过来呀?”
“嗖”一枪,枪子把吉增毡帽掀飞了,吓得吉增一蹲,坐在了湿地上,嘴还不老实,骂道:“娘个腿的,还想百步穿杨拿俺当靶子呢?秃子儿,短练!‘台下十年功,台上一分钟’,打枪是这么玩的吗?百发百中!百发百中!”吉盛趴着爬到吉增被打掉下的毡帽前,捞回帽子说;“还说风凉话,都快髤(xiū)漆了?”吉德往城头大门撩一眼,有大兵端枪哈悠过来,回头低着嗓子说:“老二,快把枪扔喽!”吉增问:“干啥扔?”吉德说:“你没看见大兵过来了吗?你要想你不叫大兵当胡子抓了,就先把枪扔了。听见没有?”吉增拧劲说:“俺不!”
吉盛眼瞅大兵就过来了,跪爬到吉增跟前,拽下吉增手里的王八匣子,毫不犹豫的扔进乱蒿草里。吉增一把推倒跪在地上的吉盛,爬着去够枪。吉盛爬起身趴在吉增身上,扒住吉增往前够的手,急眼地说:“你不要命别连累俺们呀二哥?鸡毛蒜皮的一个破铁疙瘩,没子弹不抵烧火棍,你还捡它干啥?先保命。”吉增挣命的挣巍,坚持要捡回枪。
“兵爷!兵爷!胡子,快救俺呐!”吉德堆笑又惊惧的指着大木桥说。
“胡子,咱咋没看见呢?哎,你们干啥的?”大兵用枪筒顶着吉德问。
“俺们?赶脚的。”大兵疑问道:“赶脚的?不就臭要饭的,胡子撵你们干啥?”吉德奓着两手说:“俺哪知道啊,那你得问胡子去?”大兵踢踢吉盛,冲吉德说:“你******嘴还挺冲,给我搜!”另几个大兵,一窝狼似的上来拎起吉盛和吉增就开搜。身上、包袱搜个臭六够,骂咧咧地说:“瞅你们的穷酸样儿,破衣搂馊的,臭山东棒子,啥嘎麻没有?臭逃荒的,滚!”那一个说:“这可怪了啊班长,仨个穷鬼,没啥干荷,胡子也是穷疯了,几个逃荒的也不放过。瞅啥,快滚呐?进城晚了,松花江‘三花五罗’大鲤鱼就别想了,折摞(剩饭剩汤折在一起)也赶不上热乎的了?馊的,还得看丐帮啥脸色喽!”说完,照落在后面的吉增屁股踹了一脚,把吉增踹个趔趄。
吉德催吉增快走,暗示阻止他不要再惦记王八匣子了,“老二,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吉增冲大兵横愣横愣眼珠子,那大兵“妈的”上前就要用枪托揍吉增。吉德赶紧回身拦住,“兵爷,他不懂事儿,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大兵梗儿梗的说:“穷的屁眼儿挂铃铛都不响,还穷横?三孙子,色出吧!”
“咋、咋啦?呛咕啥呀?”一个当官吹胡瞪眼的扭达过来说:“三老臭,才胡子放枪打的是不是他们仨呀?”三老臭是头一个走过来的那个大兵,他说:“回长官的话,是、是!仨臭赶脚的。”
“啊,不就仨要饭的嘛,你跟他们啰嗦个啥,没事儿干了?你,带上几个弟兄去追那帮不知天高地厚的胡子去。哎,放两枪震唬震唬,看看他们还敢不敢无法无天了?妈的,撵人撵到老子眼皮低下了,吃豹子胆啦?这周正大当家咋当的,净给老子上眼药?这要叫团总听见了,还不骂老子吃里爬外养虎为患呀?本来说得好好的,以桥为界,互不骚扰,这咋又来犯界呢?三老臭,听见没有,快去!”三老臭喏喏的向几个大兵一摆手一梗脖儿,说:“******没听连长长官说吗,快上啊?”小哥仨立在一旁,看大兵都走了,那长官拿挲摸的眼神审视着小哥仨,眼神在吉增脸上停了一会儿,对吉增一笑,嗯嗯地点点头,转身一背手,昂着头,哼着“小娘子上花轿进门就上炕啊……”的小曲,逛荡地往城门走去。
吉德向吉盛和吉增一使眼色,叫快跟那长官走。吉盛一挤眼,扯扯吉德,悄声跟吉德咬耳朵,吉德听着听着,脸绷紧,往才藏身的地场和大桥方向睄一眼,又回头看看走远的那长官背影,一攥拳,“嗨!”拉吉盛就走。吉增还为那把王八匣子苦恼呢,瞅吉盛跟吉德诎咕,就觉得他俩有啥事儿瞒着他,急煞地撵着吉德和吉盛,压着嗓门,“大哥,啥事儿?”吉德扭头,胬哧眉毛的嗔斥吉增。吉盛也怕事儿地向吉增努嘴摆手的,叫吉增不要管闲事儿。
小哥仨狐假虎威地蹀(dié)躞(xiè)跟着那长官屁股后,像那个长官啥人似的,进了城门。
守门的大兵向那长官点头哈腰的敬礼,对跟在身后的小哥仨可是伸出奇怪惊讶的眼光,哈哈的不敢怠慢,氎(dié)腻的恭让。那意思是说,长官也有这样穷亲戚呀?
进了城,小哥仨才在死里逃生的惊悚中醒过来。
“老三,你们俩神叨的,才在城外嘀咕啥事儿呀,还背着俺一个人?”
“嘀咕啥,嘀咕你那把王八匣子白瞎了。你说,还能嘀咕啥?”
“哼,俺看不像,准是还有事儿?还是背人的大事儿!”
“啥大事儿?逮个屁,嚼起没完了你还?”
“老三,你不用柳冠斗子扔井里,跟你二哥玩深沉?你不说,俺还懒着听呢?”
吉增说完,像猜透吉盛心思似的,瞅着吉盛蔑视地一笑。吉盛这人心窝浅,不搁事儿,又好显摆,看吉增那样藐视他,就张嘴要说。吉德怕吉盛说了,吉增冲吉盛炸庙(发火),就一拽吉盛的袖子,轻描淡写地冲吉增撒谎地说:“大头给那块大烟膏子,俺一急,叫俺扔牡丹江里了。”吉增惊讶地“啊”一声,拿责怪又气愤地眼神盯着吉德好一会儿,胸脯起伏地说:“你趁,你多趁呀?那块大烟膏子起码有一斤多沉,那得值多少钱啊?俺说嘛,俺就傻。才大兵搜身那会儿,俺就没想到呢,嘎麻没有,神啦啊?这、这你轻飘飘的啊,说扔就扔了啊?俺那枪啊,老三你为啥拦着啊?这大哥啊,你咋不拦着啊?你老大啊,还美其名曰,舍得舍得,这舍了,得呢?才还说猴头燕窝鲨鱼刺大造一顿呢,这指鸭架去了,吃鸭屎吧这个?”吉盛瞅吉增哇哇没完了,冲吉增狠呔呔地说:“你不就为那破枪对俺有气吗?那你要捡回来,你还站在这哇哇吗?说你是胡子,你咋辩扯吧?那块大烟膏子弄丢了,是俺的错。可俺也不是竟任儿的,丢了还敢回去找啊?那可就屁眼儿扎上苞米茬子了,找着茬口了?那大烟膏子是值点儿银子,弄丢了,俺也心疼,谁不想饱餐一顿啊,俺比你想?大哥揽过去褶一下子,不就怕你炮筒子揍性吗?你还不屈不饶了,要吃人哪?”吉德乐呵呵地嘻嘻,“破财免灾啊咱们!”又和颜悦色地劝说:“老二,那枪扔了,是怪够可惜的,俺也心疼?你不用冲老三挟山跨海地逞英雄,撷来之物,那场合,扔就扔了,省得招来杀身之祸。这事儿上,老三作的对。不扔喽,那后果咱都看见了,还用说吗?那大烟膏子,谁说不值钱了?丢就丢了,老三也不是好逸的?那大烟膏子不丢,现在还是咱们的吗?说不准,咱们大烟膏子上了供,还得蹲小号(拘留)。啊,身外之物,不义之财,没就没了。大馆子,造一顿,大哥不骗你们?”吉盛一抹哧吉德,“你拉倒吧大哥?别喝凉水,宽绰肚子了?”吉增这人仗性归仗性,炮竹似的,火一着,嘭嚓一声就完了,这又叫吉德这一掰哧,那河豚捏出来的气,早憋了,“好了好了,戗戗啥呀,屁都不响的事儿,拉倒吧!老三,大哥说造一顿,俺信!”吉盛笑嘴一撇,“你别吃完酸楂倒牙了,作梦吧!”吉增胸有成竹地说:“找到大舅的铺子,哈哈哈,还愁噌一顿了吗?”吉盛瞥吉增一眼,“你吃上,倒鬼道,猪啊!”
小哥仨言归于好,哈哈地往城里走去。
眼前的一切,弄得小哥仨眼花缭乱,总觉得眼睛不够使。一个多月的荒山野岭、穷乡僻壤的奔波,一下子回到比营口还热闹的景象中。街面店铺林立,人头鼎沸,灯红酒绿,一派的喧哗热闹。酒肆茶楼,门庭若市,食客、茶友盈门;烟馆特大的“烟”字招牌,随风摆动,几个歪倒躺卧在幽暗门庭柱子前的烟鬼,骨瘦如柴,面如白纸,猝死一般;‘瓦子’门前,挂着成串儿的大大的红灯笼,在朦朦黄昏中显得特别扎眼。花红柳绿的姐儿们,涂脂抹粉的吚呀着吃死孩子的大红嘴唇,招摇的向路人招揽生意;小贩们扯着破锣嗓子,很有音律的沿街叫卖,兜揽生意;成堆结伙拿打狗棍的乞丐们,衣裳褴(lān)褛的,在瑟瑟寒风中吐着熏人的酒气,醉麻哈的守在馆子门前,等待着折摞的残汤剩饭。当小哥仨走过来时,乞丐们出出着长滿眵迷糊的苶呆的斗鸡眼儿,拿狼争虎斗敌视的眼光,直勾勾地盯着看似和他们一样的小哥仨。一个拎着打狗棍儿,操着山东沂蒙山口音的,貌似丐帮大杆子的老乞丐,逼视着小哥仨说:“喂!刚来的。小同乡吧?吃赶脚饭,得懂规矩。范仲奄知道不?那是俺赶脚帮甩大鼻涕的。朱元璋,明朝开国老皇帝,也赶过脚,俺还得尊他一声鼻祖呢。你们想入这个沂蒙山天下第一帮,得拿干荷进贡,孝敬俺这个大杆子(帮主)。哼,不认账,想单挑竿子?小的们,抢狗剩的来了,咋办呀?”一帮乞丐欺生的糊上来,“抢嘴?乱棍打呀!”小哥仨好笑的互相瞅瞅自个儿,可笑地说,“哪碗饭都有人争啊!这折摞,看也吃不成了?”他们没心思搭理那帮叫花子,闪身走开了。
吉增心嘲冷笑地说:“原来人是可以貌相的。那海水也可以用斗量了?这真乃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咱们仨竟被当成叫花子的同行乞丐了?”吉盛说:“你才知道呀二哥?所以才有了那句话,‘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吉德说:“唱戏的不戴行头,那能叫唱戏的吗?咱们为啥叫乞丐们光火呀,就是咱这身破烂行头惹的祸。服饰很重要,以貌取人嘛!这也是老祖留下的说道。你看啊,就拿家族辈份的五服来说吧,那是拿衣服说话的。过去是啥辈份穿啥衣服,不能乱来的。穿错了衣服,就差了辈份。没出五服,血脉就近。出五服,没有设定衣服,那血脉就远了。所以嘛,人活一身衣,狗活一张皮。俺说呀,你家里再穷,也得置办一身像样儿的行头。反过来,就叫人瞧不起,招人冷眼。人在衣,马在鞍嘛!你看那警察,没有那身黑皮,他敢那么喝五吆六的吗?不信,老二你就这身,站那儿看看去,还不把你当叫花子打喽?”吉增呵呵地说:“大哥,那俺服软。俺要站在叫花子堆里也不赖呀?”吉盛嗤笑地说:“准混个帮主!”吉德叹气地说:“人啥时说啥话。像人时说人话,你不说人话也是人话;人不像人时,你说人话,人家也不把你的话当人话;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时,那人不被当人,说的话就是屁话,狗都离你远远的,还会有人听你说人话吗?人说的话,是跟人的境遇走的。啥叫捧臭脚,你看那戏台上唱二人转的。在台上人愿看他们耍狗坨子,说粗骂糙,呼嗷的喝彩叫好。你瞅待会儿下了台,人就会骂他下九流,干‘脏****的’埋汰货。说狗眼看人低,有时人比狗看人还低呢?”吉增说:“大哥,俺不捧臭脚,你这番话,是人放的,精屁(辟)啊!”吉盛逗问:“二哥,精屁!粗屁啥样儿?”吉增乐得傻相,跟吉德同时指向吉盛说:“就你这样儿!”吉盛吃了亏,装成恼羞成怒的样子,“你俩成心呐?等见着大舅的人,俺就告你俩的状。哎,大舅的铺子叫啥名号啊,这漫天的咋找啊?”吉增说:“笨样儿?大舅做的皮货生意,分号还能是做糊糊粥窝窝头的啊?”吉盛说:“二哥,俺看你是饿了?大哥,你那猴头燕窝鲨鱼翅该兑现了?”吉德说:“那是啊,多丰盛的一顿美餐呀,俺一定兑现。不过,得找到大舅的铺子。”吉盛说:“瞅你骗人的?‘老狐狸’!”
再往前走,一个‘瓦子’门前围了一帮人。
一个娇嫩嫩的‘粉子’,扯着一个卖****的家伙理论,“你缺不缺大德你这个人?俺们这些姐儿们被拐卖进了火坑,整天价叫你们这些臭男人糟蹋,你还落井下石,挣昧心钱,卖给他们****,搁你娘卖大炕,你还卖不卖这行子了呀?”那个卖****的,横横的强词夺理,“你卖春,咱卖****,这不正对路吗?你们一个个打扮得狐狸精似的,不就图稀招人吗?嗯嗯哼哼的那会儿干啥去了,这会儿肚子疼埋怨灶王爷啦?尻,我卖不卖****,你******管得着吗?”
“你坑人、害人还有理了你?俺叫你卖,俺非砸了你的摊子不可?”
那‘粉子’说着,就破马张飞的抢那卖****的褡裢和白幡幌子,“今儿老娘俺就砸了你的破摊子,叫你坑害俺姐儿们?”吉增在人群中看热闹,心说:这么个娇滴滴小娘们,发起疯来也够吓人的哈,都要吃人了,糟践伉俪啊!哦,挠上了,出血檩子了。
“好!”
这个“好”,他情不自禁的喊出声了。有点儿鹤立鸡群,惹来了周围一片的白眼。
有个埋汰汰的老爷们欠嘴,剜了吉增一眼,横楞一句,“你不是男人啊?这么浪的小娘们,谁瞅了就想那个,你个傻和尚?”吉增也指槡骂槐,“驴马滥,你个骡子,还有那心思?”那个人也是个癞疮头,不差人的顶杠,“尻,那小娘们是你妈呀?”吉增一听粉子味了,刚想拿拳头杵那个人的臭嘴,‘粉子’一声惨叫摔倒地上,叫吉增眼睛搬了家,挪到圈子里,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