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弃商从武行,硬拉鸭子上架啊,盛情难却!咱学曾国藩文官挎武衔,这也团练了。我邓某后半辈子命都是杉木君给的。杉木君这个大腿我邓某是抱定了。要有二心,叫雷劈死,叫马踩死,叫车碾死,叫枪子儿崩死!山田君看来对武行很内行,我一切定请教山田君。”
建立看家护院的护场队,杉木对山田提过想法。山田很是热衷。帮着杉木拟定计划,还说帮着搞枪弹。杉木很是赞成的。至于为啥山田这么怂恿他办这护场队的背后,就杉木也是蒙在鼓里,不得而知。山田来黑龙镇是有军部背景的,这听命于“满铁”的杉木清楚。关东都督、“满铁”、奉天总领事、关东军部,这四挂马车,互为渗透,互为抵防,互为争夺,各拉各的套。因此,杉木对山田另有鬼胎想组建一只以夷治夷秘密武装的阴谋,一点也不清楚。
杉木对山田后尾搕打邓猴子的话,说的有些重了,不免伤了和气,就说:“山田君,都个个儿人,用得着说那不中听的话吗?来邓桑,为咱们精诚团结干杯!”邓猴子看杉木对山田也有不满,又拉话,耍起笑面虎心里咬牙的把戏,友善又溜着地说:“杉木君、山田君,咱们都是哥们了。为咱们的友情天长地久,坚如磐石,牢不可破,干杯!”
仨人干了狼狈勾结奸佞苟合的酒,正热火朝天之时,被不速之客马六子冲淡了。马六子自打邓猴子蹊跷的放回来后,一直忐忑不安,六神无主。后来又听说邓猴子能出狱是杉木搞的鬼把戏,更使他愁肠泡黄连,是又臭又苦没处诉说啊!尤其是那天在大街上碰见邓猴子,邓猴子那阴阳怪气的样子,叫他更是浑身起米糁子。杉木为啥要救邓猴子,这里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猫屎!如今小日本像过冬的狼,四处觅食,积蓄力量。那个叫山田的商人,马六子一直觉得他不像个商人。马六子也叫人暗中跟踪过,倒没发现可疑之处。不过,山田老在黑龙镇一撇一旯的闲逛游,还随时在一个小本子上写写画画,这倒叫马六子琢磨不透。马六子觉得山田还是可疑,不能低估了山田,还是要防一手。马六子可听说过,日本这几年来咱这噶达的考察团旅游团的人,大多真正身份是日本军界人物,负有特殊使命,这才引起张少帅的注意,不发护照了。就随处张贴的日本仁丹商标你顺着走就是个路标,绝不会麻达路。山田会不会披着羊皮的狼是卧底的啥玩意儿吧!如果那样,邓猴子和杉木勾搭成奸,成立个武装,再加上一个山田,那还有好啊黑龙镇?马六子带着这个想法,想从杉木口中套出点儿啥来,就顶着刚下的小雨星来找杉木。
马六子的到来,使杉木、邓猴子、山田惊讶不小。杉木知道马六子的生活习性,来浴汤消遣很有规律,七天来一次。这还不到四天头,咋就来了呢,确实反常?杉木心中有鬼。一想彩秀那骚娘们摸鞋就上炕,不会马六子猫闻着啥腥了,要翻王八盖子?这又看我秘密招待邓猴子,叫他猫着耗子须子了,来凑热闹的呢?不知水深浅,还是不要扎蒙子。再说了,邓猴子和马六子因二姨太的事儿还有过节,那是明了的,可别“咣”两人一见面,再凿巴起来,这不出师不利吗?杉木想到这噶达,忙嘘嘘地站起来说:“你们慢慢喝着,我去应付一下。”杉木说完,拉开门,向跪在门口的百惠子使个眼色,就出来了。
马六子在他固定的屋里大排二盘地坐在那儿了。杉木见面也没客套,“今儿个,啥风把马署长提前吹来了呢,这不是马署长的一贯风格啊?不怕二姨太你头脚走后脚她再找来,别让我这噶达那帮大色狼再给忙活喽,哈哈那你可……”马六子就像窗外的阴雨天一样阴着脸,拿眼瞟一下杉木,心说:‘嗯,你不忙活就行了?’闷闷的没吭气。杉木觉得马六子怪怪的,就向跟来跪坐在门口马六子老相好百惠子一招手,百惠子麻溜地溜到马六子身边,笑吟吟地说:“马署长,搁家吃了窝心气了咋的啦,来这儿就脸拉的这老长,赶马脸了?”百惠子说着委在马六子怀里挑逗的撒娇,马六子这才把马脸儿堆成大饼子的隨圆脸儿,又咧呱成开花的馒头,在百惠子瓜巧巧的小脸儿上轻轻捏了一下。百惠子咯咯地笑着说:“马署长你真坏!”杉木一笑说:“稻子扬花见不了阴霾天,老旱烟好抽非得见霜打,这一物跟一物的,马署长一见百惠子啊,这脸也不抽抽了,心也平了吧!”马六子瞥杉木一眼,“杉木,你别卖谝了?日本娘们有啥好,黏黏糊糊的。那哪有咱这噶达娘们好啊,生龙活虎的。说干啥,唬唬嗤嗤的一溜胡同,从不拖泥带水,说打就骂的首,野性啊!”杉木说:“你雹子吃多了,是不是也想来点儿绵风细雨呢?啥玩意儿都得调个花样儿。蜂蜜好吃不,老吃也会齁嗓子的。我大和民族的女子最柔美,这是教养。”马六子说:“杉木,你别抬一个扁一个的。小子教训老子,啥教养不教养的,你们挤那点儿墨斗鱼的眼泪水,就是须毛。你那藤根儿你那藤蔓儿从哪来的,追根朔源,还不是搁咱中国这学的。脑袋进水,脖子叫门掩,学还没学好,把我们举世无双、独一无二、附有魂灵的中国字,摘胳膊卸腿儿的,弄得肢离破碎、一塌糊涂,你们那还叫字儿呀?教养,源远流长,还不是从咱这噶达学去那一套?要是没有秦始皇叫徐福寻找长生不老药,带五百童男五百童女漂洋过海,你还不知搁哪个狗肚子里攥筋呢?虽说这是个传说,那也是无风不起浪,八成也不是空穴来风吧,总得贴点铺陈?可你们呢,嘴长肋巴扇子上了,把个好好的经给念歪了。小子老总想弑君弑父,大逆不道!张大帅对你们多好,老让着你们,那惯的是要啥给啥,就差没把心掏出来给你们当嚼裹了。这不知咋的哪没惯好,一打锛儿,你们狗似的翻脸不认人,活活叫你们给炸死了,你说你们多不是个物?中国古话说的好,‘惯子如杀子。’这不应了这句话了。惯吧?你们背信弃义,忘恩负义,老想着窃我国篡我皇位,在东北这噶达当老大,想想,好好想想,葫芦有门吗?要不你们个子都矬巴子呢,小人!不可理喻的东西!一个破娘们,都是邓猴子掏丧过的。我咋那么倒霉呢,净吃邓猴子的狗剩?就这破玩意,还整天当铃铛叫你挂在嘴边上。百惠子你再柔再漂亮,能赶上西施啊?也就是个貂婵吧!嗨!嗨,貂婵?虽都是美人计,人家貂婵是干净身子。你百惠子呢,破烂的泔水桶!杉木,你这美人是糟心萝卜,不值钱!你那计谋呀,也就不好使啦?”百惠子努努着嘴说:“马署长,你别个个儿嘴馋,还说人家饭馊喽啊?咋的我都是房梁上吊的大葱,叶枯根朽,可心儿是绿的啊!你家二姨太好啊,也是过水面条,叫人家邓会长那啥个臭溜够,你咋还当宝贝似的呢?”马六子扳着百惠子的脸说:“嘿,你这小臭娘们啊,是不是混熟了,扒扯起我马署长来了,你牙长齐了吗?黄嘴丫子没退净,不要脸的****你个?”杉木忙赔着笑脸说:“马署长,别动真气,惯子如杀子嘛,都是你惯的。百惠子,别摸鼻子就抓挠脸,没大没小的。马署长,百惠子那是跟你耍贱儿呢。”马六子说:“杉木,你以为我真生气啊,我那是拿掸子打苍蝇,逗着玩!杉木,咋,咱们俩大老爷们打灯笼,就这么干拉嘴皮子呀?用人朝前,不用朝后,咋的也得美人加美酒吧!哈……”
杉木看马六子没带好脸来的,又听话茬不对,老发激歪,也就没敢多说,听马六子一人白话看能露出啥矛头不。听来听去,还是鸡毛蒜皮那点儿事儿。发泄郁闷,砸筏子砸到日本人头上。从中还是听出马六子有啥事儿,而不是冲邓猴子来的。听马六子要酒菜,这还是要磨叽呀,也不好说啥,忙向门外拍手,对马六子说:“叫你雨天阴脸又一顿扒哧把我闹蒙圈了,哪想上酒上菜了,把这茬给忘了。酒壮英雄胆,要不待会儿上马该喀跟头了。哈哈……”
日本那菜快当,凉拉巴唧的,一杵咕就上来了。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杉木撩话说:“马署长,你今儿咋的啦是,抽的哪赶儿风呢,逮谁咬谁,咋整也不顺心眼子呢?说说,哪不淤作,谁惹的。”马六子一横愣杉木,“谁惹我了,你明知故问?你睡不着觉,吧嗒吧嗒嘴吧啊?”杉木瞅瞅百惠子,两道八字眉往鼻梁心中间儿一挤,“我?”马六子不客气地拿筷子点着杉木,翻开了小肠,激楞地说:“就是你杉木!你说,我对你够不够意思吧?日本浪人纵火案,那是多大的事儿吧?那是几条人命啊!我咋对待你的。你拿百惠子作诱饵,给我下屁雷子?过后,又瞒我干那伤天害理的事儿,又让我给你揩屁股。你说,你能对得起我吗?反过来,你又撂棍子打花子,背地里给我下绊子,往我心窝子里捅刀子,往我眼睛里揉沙子,你妈的,你、你够人揍吗?”杉木丈二了,面对马六子这不着边际的质问,有点儿羊羔子叫街,摸不着门,愣眉愣眼地瞅着马六子。马六子气更大了,把酒盅往桌子上一墩,指着杉木的鼻子,“你、你是不是狗揣猪羔子装糊涂啊跟我?我问你,那邓猴子是咋回事儿?”杉木如梦方醒,恍然大悟,绕来绕去,还是绕到邓猴子身上了。忙解释说:“啊、啊,这事儿呀!我以为啥大不了的事儿呢,瞅你气的。这有啥呀,你早说不就完了吗?马署长,你别大惊小怪的。不就二姨太那点儿破事儿么,至于你大发雷霆堵气攮塞的吗?你的肚量也太小,至于吗?瞅这小心眼儿小的。我跟你说,邓猴子放出来是天意。你也知道,这不赶上清狱吗,大牢里人满为患,装不下了。小偷小摸,败俗乱伦搞破鞋的,跟我们日本人顶牛被抓的,凡没人命的,不都放了吗?”马六子说:“对呀!邓猴子可是背负有几条人命的重犯,蹲笆篱子蹲死也不带放的。这咋放了呢,还不是有事儿这里头你?”杉木看瞒是瞒不住了,半真半假地说:“这人也不邓猴子亲手杀的,我作了点儿手脚,花点儿钱,活动活动上头,人就放出来了。这里的内情你比我清楚。像咱镇上侯家六枝儿不也误伤人,陶家二扁脸把他亲爹捅了一刀,还有……啊,也有不少人找你,你不亲自到西街南山大牢里,一手钱一手人的,这不赶上了嘛!邓猴子跟咱们都是多年的交情,能帮衬一把就帮衬一把。不管邓猴子咋不是人,跟咱们不还行嘛!就邓猴子大老婆求到你,你也未必不办?至于你和邓猴子之间那点儿事儿,我还真没当回事儿。虽二姨太说你没明媒正娶了吧,那也搭伙过了好几年了,邓猴子感谢你还感谢不过来呢,你倒毛,贼上了?中国是有那么一句话,‘宁穿朋友衣不占朋友妻’,可也得分啥事儿分啥时候?你邓猴子都要掉脑袋了,二姨太又没儿没女,和大太太又不和,没吃没喝,缺吃少穿,这活寡咋守,不得饿死冻死啊!你是邓猴子的好朋友,能眼睁睁看着二姨太半掩门子叫人玩吗?你经管二姨太,那是救她,也是替邓猴子遮羞脸,那是积德行善的大好事儿呀!你要觉得对不住自个儿良心,赶哪天,我把你和邓猴子叫到一块堆儿,哥俩说说,不就完了嘛!这叫为难时见真情,别拥护个猪八戒他二姨伤了咱们兄弟之间的感情?你和邓猴子那好的是一个人似的,就差个脑袋差个姓了。再说了,邓猴子也不是个小肚鸡肠吃醋的人,他有啥想不开的。如果这点儿小屁事儿都想不开,那还叫个爷们了?马署长,你说呢?”
马六子晃着头,边听杉木说,边一个劲儿地往肚子里灌酒,一会儿就把个个儿灌得捂鼻三道的了,大着舌头说:“杉木啊,你多个啥呀?不是我说你,不管咋的,你得事先跟我合计合计,让我心里有个搁板吧?鸡那毛,这可倒好,天上‘咣’掉下个王八他老舅,我还脑袋蒙在裤裆里玩呢?在我们这噶达人眼里,在人家邓猴子爬上菜板子挨刀,我******把人家二老婆弄回家搁炕上搂进被窝里,这叫夺妻之恨杀父之仇,篙谁能咽下这口气呀?如果你的美枝子让人给忙活了,你心里啥滋味,还吃得下这三纹鱼吗?”杉木听马六子说的话像吃了苍蝇似的。谁说美枝子没叫人忙活过,你知道呀?我还忙活过你的二姨太彩秀呢,你这二百五马六子看来还蒙在鼓里。你想叫美玉洁白无瑕,哪找去呀?你不想当王八,除了女人消亡喽!“这口气你咽一时,也不能咽一世吧?你别瞅邓猴子现在王八喝西北风的忍气吞生的,等他扬棒立起棍儿来,还不找老道会气呀?”杉木说:“邓猴子扬巴啥呀,瘸腿巴唧的,能混口饭吃就不错了。这噶达他整得臭鸡蛋似的,谁还搭理他呀,别白日做梦了?”马六子说:“哼,消匹停你!你别胡吹狗哨子净说好听的,你几根花花肠子我不知道啊,你有那菩萨心?无利,谁起那大早呀!你把他邓猴子捞出来,那么好心?****!我是谁,你别错翻眼皮喽?拿开你的鬼话吧!你是拿救命之恩,让邓猴子死心踏地忠孝节义的报答你,为你所用。你知道,邓猴子把他入狱的仇结系在殷明喜身上了。这回你救他出来,他不对你感恩戴德,屁颠屁颠的,像狗一样的听你的话啊!你和殷明喜在商界是死对头,灯儿匹喝似的,牛角对羊角。你想利用邓猴子复仇的蝎子心,达到你那不可告人的勾当。是,你如今还不能明目张胆地叫邓猴子给你干点儿啥,泥罐里的草籽儿,早晚得拱破罐子发芽的。邓猴子这块臭屎,你是想让它先风干风干,再拿出来恶心殷明喜和吉德,对不?”
杉木心想,这马六子,你别平常瞅他行拉呼哧**二啷当的。妈的,晴空万里没星星,全怕鬼啊!这马六子,比鬼还鬼,一般人还真降不住他?这往后啊,还真得拿二姨太的事儿说事儿,利用好二姨太这个砝码,下好离间邓猴子和马六子这楚汉的一盘棋,不能叫他俩大酱、面酱合一如。一旦合如,那可就太可怕,不好驾驭了?我得叫他俩互相猜疑,互相算计,又像挂浆糖似的一扯粘粘嘎嘎不断丝,还不能凉了崩牙,这就看我杉木如何调试火候了。这要摆弄明白了,我运筹帷卧,那这两个人就是我的左膀右臂!我面上得显出真心实意,一个娘胎生的似的,不能叫谁看出我的虚心假意来。这两玩意儿,都是人算计人的才能,一肚子的邪门歪道,净是坏水,也是栋梁之材。我就利用这点,以邪压正,才能斗过殷明喜和吉德的正气,在黑龙镇大展鸿图,扬大和民族的威风。
“马署长,你真个怪人,净是些歪理邪说,拿理当不是说?我就鸭子一根肠子,哪有啥花花肠子呀,猪啊?”杉木想到这儿,阴冷地一笑,“对邓猴子,我也就可怜,哪有像说的那么邪唬呀?我要知邓猴子还对二姨太念念不忘,你又舍不得二姨太这掌上明珠,咱俩的关系,我捞他干啥,还叫你这么耿耿于心,犯得上吗?我跟殷明喜和吉德,也不是直接对手,都是松木二郎搞的鬼,非和吉德对着干,我又不能袖手旁观,这不看在松木一郎死的面子上,我欠松木二郎的情吗?对付殷明喜和吉德,邓猴子也不是商会会长了,我用得上吗?我来黑龙镇不想和谁交恶,中日友善,共存共荣,我只想赚钱。”
“哼,可不是赚钱?净挣昩心钱!”马六子不忿地说:“你放大木砸死人,给那点儿钱还不够买条狗的呢?那几个案子,不我拿脸叫人当屁股给你扑拉平了啊!拉大锯的,放排的,倒大木的,归楞的,你一天才给几吊钱哪,买两大饼都不够?你还拿几块不顶一大子儿的日元,糊弄人!凭心而论,你还舔脸说,裤兜儿捡屁豆儿,你个个儿咂磨咂磨,我说的对不对?”
“马署长,你这话说远了。”杉木强词夺理地说:“要没我伐木头,你这噶达闯关东的老苦力上哪扛蘑蘑头干脚行去,还不指着我养活他们啊?”
“你消停吧啊?”马六子气不打一处来,“中国几千年了,没你们来,我们日子过得好好的,哪个饿死了?再说了,又不是我们请你们来的。你得瞅瞅,这噶达老百姓拿啥眼神瞅你们,就跟瞅狗瞅狼似的瞅你们,你别一脸疤拉还不觉砢碜了?你知道老百姓都管你们叫啥,小鬼子!那还是人了吗?邓猴子算啥东西,狗都不如!你也别跟我套近乎,你比邓猴子还狗性?”
“马署长,我知道你对我们日本人有偏见,那是误解?”杉木容忍马六子的放肆,又忍气吞声的哀求狡辩地说:“我们带来了东洋的文明,给你们带来了财富,你咋能血口喷人呢?邓猴子有他的不是,但还有他的长处,你瞧不上眼儿的,那正是我需要的。这就是邓猴子的可取之处。”
“所以嘛,你就先捞落水狗,再给秃尾巴狗先安尾巴,得懂主子的意思啊!再安獠牙,好咬人哪!是吧?”马六子看杉木整人不往正眼子上点,挑帘子上炕,打冒楔,戳穿杉木,“啥护场队啊又总办啦,扎咕上了?唐县长这邓猴子的贵人,还弄个党部参事的贵冠,把邓猴子打扮得像二婚头子似的,好上轿啊!瞅这中日友善,谁说猪八戒他二姨丑啊?”
“你?”杉木暗藏心头上的毒刺儿叫马六子当挑破了,能不骟得慌吗?襁褓中的鬼胎,是男是女,马六子都弄得明明白白,一清二楚,“你不愧为是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我的好署长啊,佩服!佩服!”
“杉木,你妈妈的。我就吃这碗饭的你知道不?”马六子得到了验证,心头一阵高兴,“咱俩不是一块肉,贴不到一块去是吧?你别忘了,藤本的口供啊!我为你顶那么大缸,我咋就不如邓猴子交不下你呢?嗨,算了!脚和鞋,谁能离开谁呀?混吧!疖子总有鼓出头的时候,胎里的孩子谁知咋样儿呢?”
“马署长,我不是想瞒你,这不八字没一撇呢吗?”杉木解释说:“这不看邓猴子没有了饭碗了吗,我那老丢东西,关跟你报了多少次案了,你也没破了嘛,我就想得有个看门护院的,这就把邓猴子物色上了。这有啥大不了的,瞅你还当回事儿了,兴师问罪的样子?这要成立护场队民团,还能越过你,邓猴子还不得找你办办啥手续呀,这理瞅你挑的。”
“哼,你的话我听不懂?”马六子不买账,“这我往你嘴里灌了大粪,你这才想吐啊?我知道,你想办民团,那是没门儿?邓猴子狗顶盖帘儿,还罩得住脸儿。到唐县长那一说,咋不得给个面子,这就是你的鬼心思?你也别小鬼往阎王殿里逗嘘我,我不管你那一套,谁批谁兜着,我才不跟你吃那锅烙呢?”
“马署长你歇着,咱们改天再谈。”
“咋啦,话不投机半句多了?”马六子看不虚此行,也往回拉拉话,“杉木君,我这人大老粗,刀子嘴豆腐心,说深说浅了,别往心里去?你扁担长,多担当点儿啊!我也喝的差不离了,该回去了。”
“咋,你不搂着百惠子过夜了?”杉木惊疑地问:“怕家里二姨太摔醋罐子呀?”
“不是。”马六子晃晃悠悠站起来,“越是这个时候越要注意点儿。我怕邓猴子贼心不死乘虚而入,死灰复燃!那不鸡飞蛋打,过膛烟儿,我不白挨骂白忙乎了吗?”马六子拍着杉木的肩膀说:“我拼到底,也不能叫二姨太再回到邓猴子怀里去的。弄不好,顶多鱼死网破,同归于尽!有啥呀,两个活王八,脑袋掉了碗大的疤,二十年后又一好汉。我说的话,你可别传给邓猴子,咱俩哪说哪了?有啥呀,邓猴子要有非份之想,我豁出来了,再把邓猴子送进笆篱子里去。你再捞他,我连你一块堆儿送去。你身上不还有好几条人命呢吗,一堆算!我让你俩,生不同时,死为同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