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旧时故友
那黄袍少女突然跳到穆笺卓身上，更是说出了一句惊世骇俗的话来，顿时把四周的几人，惊魂未定的林忆雪、左娥皓，刚刚回过神来的赵冰凉，满脸崇拜的三名青龙堂弟子，散布在人群中的各方势力的探子，全部都给惊呆了。
先前那帮赵冰凉恢复神志的灰袍男子见状眉头一皱，穆笺卓则是笑了笑，摇头道：“小丫头，先从我背上下来吧，这像什么样子。”那黄袍少女笑着摇了摇头，更是把头压在穆笺卓肩膀上，笑嘻嘻地说道：“不要，我就要你背我。”
穆笺卓无奈地笑了笑，只是四周熟悉他的人，都会感觉到，那笑容中，没有透露出丝毫的情感波动，仿佛只是一名超脱世俗的神尊，在俯视着向他撒娇的凡人一样。
那黄袍少女也感觉到了穆笺卓的笑声有一些不同，便从他背上跳了下来，跑到他面前定定看了他一会儿，忽然说道：“穆哥哥，你变了诶？”
穆笺卓微微一怔，还未开口说话，就听见她继续说道：“从前的你，虽然性情淡漠，但是对于我们这些身边的人，却都有着很浓厚的感情，不过现在，我却感觉到你的心，仿佛被一股寒冰给封住了一样，丝毫没有情感泄露出来，穆哥哥，你怎么了？”
穆笺卓沉默了一下，忽然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发，微笑道：“小丫头，你不好好地在客栈里待着，来这里挑衅我兄弟干什么？”那黄袍少女撇了撇嘴，不屑道：“切，他既然是你兄弟，而且江湖上名号那么响亮，人家便想看看他实力怎么样嘛？不过看起来，也不过如此嘛，人家不过是用一曲‘燃魂歌’，便让他产生心魔了……”
赵冰凉老脸一红，虽说他此刻乃是在皇级初期，正是心态脆弱的时候，但是那黄袍少女修为并不高，自己会中招，完全是自己出于轻敌与大意，不觉摇头一笑，开口道：“青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位姑娘是……”
穆笺卓闻言看了过来，笑了笑，淡淡道：“她是大漠穆氏一族的人，没什么，”说着，他走到林忆雪面前，微笑道，“忆雪，没吓到你吧？”林忆雪摇了摇头，笑道：“没有，青龙哥哥，你是来找我们的么？”
穆笺卓笑着点了点头，拉住她的手，看向赵冰凉，笑道：“走吧，你们夫妇难得来一次长安城，由我做东，去紫墨阁坐一坐吧，”说着，他看向那三名青龙堂弟子，笑道，“你们和我们一起去吧。”
赵冰凉见他不愿意提刚才的事情，知道事有隐情，也不追问，笑道：“故所愿也，不敢请尔。”
正当穆笺卓、赵冰凉、林忆雪、左娥皓以及那三名青龙堂弟子要离开时，那黄袍少女突然跑了过来，拦在穆笺卓面前，眼眶已经有了一些红润，大声说道：“穆哥哥，你……你不理我了么？人家来看你一次，你却只和我说这一句话吗？”
穆笺卓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微笑道：“冰儿，你是穆氏的人，我已经与穆氏一族没有关系了，所以我们……最好还是不要有什么谈话的好，对吧，鼎雷叔叔。”那灰袍男子闻言眉毛抖了抖，脸上露出叹息的神色，上前道：“青龙，一别数载，冰儿也极想你，我想……我们还是谈谈好么？”
穆笺卓默默扫了他一眼，不知为何，在场众人，均感觉那一眼中没有丝毫的情感流露，仿佛只是一个冰冷的动作一样。
心如止水，不动本心，穆笺卓新顿悟的心境，乃是一个太上忘情的基础阶段。穆笺卓此刻所有的感情，都在这心境下慢慢淡漠，直到最后所有的感情都被他遗弃。
穆笺卓笑了笑，轻声道：“鼎雷叔叔，我与穆氏已经没有了关系，我想我们没有什么好谈的。”说罢，他便要拉着林忆雪离开，那灰袍男子叹息了声，缓缓道：“即便……我有办法让你父亲回归家族么？”
穆笺卓的脚步戛然而止，正当灰袍男子面露喜色时，不想穆笺卓回过头来，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微笑道：“告诉鼎雷叔叔一个事情，我最近新顿悟到一种心境，相信鼎雷叔叔你也听说过，那就是……心如止水，不动本心。”
当穆笺卓说完这句话后，便转过头拉着林忆雪与赵冰凉他们离开了。而那灰袍男子立在原地，眼中露出无比浓烈的震惊。
“心……心如止水，不动本心？这……这……”
穆笺卓与赵冰凉、左娥皓夫妇、林忆雪以及三名青龙堂弟子一路来到紫墨阁。一路上，穆笺卓始终神情含笑，仿佛根本不曾发生过任何事情一般，只是林忆雪与赵冰凉均是感觉到穆笺卓身上的气质已经与往常迥然不同，尤其是赵冰凉，以他的见识，自然听说过“心如止水，不动本心”这八个字，此刻他也是眉间含愁。
七人上了紫墨阁，穆笺卓叫过小二上了茶点，穆笺卓、赵冰凉、林忆雪、左娥皓四人一桌，那三名青龙堂弟子一桌。
赵冰凉望着穆笺卓含笑的面孔，迟疑了一下，问道：“青龙，刚才你说的，你顿悟了‘心如止水，不动本心’，是不是真的？”穆笺卓笑着看了看他，颔首道：“自然是真的，我何时说过虚言呢？”
赵冰凉顿时吸了口冷气，他比青琉璃、林若言对于这个心境有着更多的了解，天下第一庄内便有对于这等心境的详细叙述，他当年无意间也曾看到过，以上面的记载，一旦顿悟了这等心境，最后都会变成无悲无喜、无情绝性的人。
他沉吟了片刻，开口道：“青龙，我……我曾经看过关于这等心境的描述，你……你最好不要太掉以轻心……”穆笺卓笑着喝了一口酒，微笑道：“哦？是怎么叙述的，冰凉，你说来听听。”
赵冰凉抿了抿嘴唇，将自己知道的情况说了出来。林忆雪、左娥皓闻言皆是一惊，林忆雪更是心头狂跳，面露焦急的神色。
穆笺卓默默喝着酒，待他说完，展颜一笑，放下酒杯，淡淡地看向赵冰凉，微笑道：“冰凉，你看我……像不像无情绝性之人？”赵冰凉看着他那笑容，不觉一股寒意涌上心头，半晌说不出话来。
穆笺卓立起身来，笑着看向楼外景色，淡淡道：“心如止水，不动本心，确实会渐渐使自己感情淡漠，或许最后可能真的会使一个人无情绝性……但是，我是穆笺卓。”
说到这里，他眼中突然绽放出了无比璀璨的光芒，沐浴着正午的阳光，他仿佛化身成了一尊身披金甲的无敌战神，傲立在苍穹之下。
“我是穆笺卓，所以……我不会被这份心境影响。”穆笺卓字字宛如刀鸣金戈，透露出一股无比张狂的傲气。
赵冰凉被穆笺卓身上的霸气所慑，一时说不出话来，半晌过后，他倏地回过神来，沉声道：“青龙，虽然我知道你资质了得，但是有些事情……”穆笺卓转过头来，笑吟吟地说道：“好了，别说这些败气氛的话了，忆雪，你们买了一些什么小东西，给我瞧瞧。”
林忆雪点了点头，示意那三名青龙堂弟子将他们买的东西提了过来。她笑嘻嘻地打开一只盒子，笑道：“青龙哥哥，这是紫墨胭脂哦？很珍贵的诶，左姐姐说很好看的……还有啦，这个东西，这只木鸟诶，它会自己飞到天上去……”
林忆雪说到自己买的这些小东西，顿时脸庞上满是笑意，一个接一个地从袋子里拿出来，放到桌子上给穆笺卓看。
赵冰凉丹凤眉紧紧皱起，看着穆笺卓含笑与林忆雪说话，只觉得心头一阵无奈，左娥皓瞧见他模样，站起走到他身旁，握住他的手，轻声说道：“浸寒，别这样……到时候，和青先生与林前辈他们商量一下吧。”
赵冰凉听见爱妻发话，顿时温柔一笑，点了点头，摸了摸她的秀发，微笑道：“我知道了，对了，你好象也买了不少东西哦，呵呵，快点给我看看吧。”左娥皓笑了笑，拉着他走到桌子旁，也取出自己买的东西来。
林忆雪正和穆笺卓说着自己买的东西，忽然似乎想到什么，笑着在袋子里翻了翻，拿出一只小布袋，笑嘻嘻地说道：“这是我买的糕点哦，我尝过了，很好吃的，青龙哥哥，特地买给你的啦，快点来尝尝。”
穆笺卓瞧见她兴奋的脸颊，额头上还隐隐有着一丝汗水，心头不知为何，突然疼了疼，下意识抬手捂了捂胸膛，眉头皱了皱。林忆雪察觉到他神色有些不对，怔了怔，喃喃道：“青龙哥哥，你……你怎么了？”
穆笺卓吐出一口气，勉力笑了笑，摇头道：“没……没事，忆雪，不是有糕点么，快点给我吃吧。”林忆雪眨巴了眨巴眼睛，急忙点了点头，笑着把袋子打开，刚刚把里面的糕点取出来，顿时就愣住了。
原来那糕点被塞在袋子里，和其他买的东西挤在一起，现在早就已经被挤碎了。林忆雪愣了愣，眼睛眨了眨，不由地红了起来。穆笺卓微微一怔，急忙拉住她的手，问道：“忆雪，你……你哭什么呀？”
林忆雪咬住红色的嘴唇，涩声道：“糕点……糕点都碎了，青龙哥哥，对不起，本来是要给你吃的……”穆笺卓怔怔看着她哭红了的眼睛，忽然感觉心头的疼痛愈加剧烈了起来，仿佛有着什么东西在自己的体内疯狂燃烧着一样。
穆笺卓勉强运起心法，使自己平静下来，微笑道：“别哭了，呵呵，糕点碎了，不是还能吃么？有忆雪你这份心在，青龙哥哥已经很高兴了。”说着，他已经拿起那些碎了的糕点，塞进嘴巴里面。
虽然糕点已经碎了，但是这味道确实不错，穆笺卓风卷残云一般，将袋子里的糕点一吃而尽，最后打了个嗝，笑着看向林忆雪，微笑道：“忆雪，你看，我不是都吃光了么？”林忆雪瞧他嘴角还有一些糕点的渣滓，顿时破涕而笑，掏出一块丝巾帮他擦着嘴角。
穆笺卓微笑地看着林忆雪帮自己擦嘴角，心头的疼痛不知为何，渐渐减弱了许多。
正当此处安静的时候，忽然楼下冲上来数名少男少女，赵冰凉下意识转头看去，只见那为首之人，赫然就是先前在街上使出幻术的黄袍少女。只是此刻她已经恢复了女装，瞧她容貌，大概是十四五岁的样子。
那黄袍少女瞧见穆笺卓、赵冰凉他们所在，顿时疾步跑了过来。赵冰凉眉头一皱，上踏一步，拦在她身前，淡淡道：“小姑娘，你怎么又来了？”那黄袍少女瞧他挡路，顿时急道：“让开，让开。”
赵冰凉莞尔一笑，道：“要不是看在你是青龙的朋友份上，凭你这句话，我已经可以把你从这里扔出去了。”那黄袍少女眼珠子一转，突然掏出一片落叶用嘴唇含出，再度吹起了“燃魂歌”。
只是现在赵冰凉已经有了防备，真气流转，心神自然沉静下来。那黄袍少女吹了半晌，眼见赵冰凉含笑无恙，顿时又羞又急，回过头去，大喊道：“喂，你们几个，快点来帮忙啊，把他先给打开再说。”
那几名少男少女都是十五六岁的样子，见状，其中一名青袍少年喊道：“喂，穆冰，说好了，如果出事，你担着。”那黄袍少女穆冰撇了撇嘴，不屑道：“我担着就我担着，穆凉，你怎么胆子和老鼠一样，帮忙啦！”
那青袍少年穆凉顿时大怒，喝道：“谁胆子和老鼠一样！”话音方落，他已经凌空跃起，他尚在半空，只见他双手中已经凭空燃烧起了两团火焰，呼啸着卷向赵冰凉。同时，一名蓝衫少女也是吹了一记口哨，紫墨阁中的一些金属物质，纷纷悬浮而起，瞬间就扭曲起来，未过片刻，那些金属已经全部凝聚成了一柄齿轮，旋转着斩向赵冰凉。
赵冰凉瞧的有趣，也不拔刀，右手成掌，轻轻一挥而出，顿时一股透彻骨髓的寒意已经散发了出来，他的天山“浸寒掌法”已经近趋大成，一掌挥出，滔天寒气翻腾而出，那两团火焰尚在半空，已经寒气熄灭了。
而那金属齿轮则来的甚急，赵冰凉丹凤眉一挑，右手再度凌空一划，掌心四周出现了一层朦胧的空间波动，他顺势一掌划出，刹那之间，一道刀芒自他掌心呼啸斩出，将那金属齿轮直接斩成虚无。
穆冰瞧见穆凉与那蓝衫少女的攻击居然都没有用，顿时大急，忽然抬手打了个响指，赵冰凉正觉奇怪，忽然感觉体内真气一阵翻腾，竟然险些走火入魔，吓的他急忙运起心法，才将那股翻腾劲儿给压下去。
赵冰凉压下那股翻腾劲儿，一脸警惕地看向穆冰，右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穆笺卓站在一旁，瞧见穆冰似乎再想打一个响指，不由冷冷瞪去。穆冰被他眼神一瞧，顿时手臂一颤，显然有一些惧怕，不敢再打响指了。
同时，余下的两名少年也一同冲了上去，只见他们两个人皆是操控四周的空气。他们一共五名少男少女，穆冰不再出手，余下四人，则纷纷向着赵冰凉出手攻击。
赵冰凉一阵好笑，不明白他们干什么都向自己出手，不过穆笺卓似乎与他们关系不浅，一时也不好出手攻击，只是以刀罡护住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