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遭遇叛徒
穆笺卓一军休息了三个时辰后，便带着大军冲向马邑。
马邑守将是原代州都督张公瑾，自突厥之战打响后，便被调派到马邑。他早已自薛丁山之处得知穆笺卓叛变一事，当下安排了兵马，前去接应薛仁贵，本打算与银羽军一阵恶战，不料半路碰到疾行而来的薛仁贵一军，当下二军一并，折回马邑。
张公瑾见到薛仁贵，随便客套了几句，便询问起银羽军情况，不料竟从薛仁贵之处得知银羽军六万大军全至，一时不由大惊。他思来想去，忍不住问道：“薛元帅，穆贼一军六万之众，按道理说同行六路总管不可能没有觉察到啊？”
薛仁贵长长一叹，说道：“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结的，难道同行六大总管也都叛变了？这绝对不可能！”张公瑾自然知道这件事绝对不可能，但想了半天，实在想不出原因，当下也不再多想，到城头去安排迎战。
不料他才出城门，就见数名士兵踉跄而入，惊慌道：“不好了，将军……银羽军……银羽军已杀到城下！”张公瑾大惊，失声道：“怎么可能？他们怎么可能行军如此之快？”薛仁贵浓眉一挑，沉声道：“穆贼军法严肃，调度有序，不可按常理而推断。”当下他长袖一振，飘然出房，张公瑾也回过神来，吩咐了数句，紧随其后。
二人刚出了张公瑾的府邸，便听城外鼓声阵阵，如同雷鸣一般，薛仁贵瞧四周士兵面如土色，不由怒喝一声，沉声道：“慌什么？站好岗位！”沉喝未绝，便见数名快骑向此处冲来，先头一骑头盔半斜，后面几骑也是身染鲜血。
薛仁贵心头一沉，刚要询问，先头那骑已翻身下马，跌跌撞撞地冲过来，颤声道：“不好了，银羽军已攻破城门，杀入城内……！”张公瑾大吃一惊，骇然道：“怎么可能？他们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攻入城内？”
那士兵颤声道：“他们军中突然飞出一骑，到了我们城下，我们见他只有一个人，也没理会，不料他竟突然从城下到了城上，杀了几个人后便跑下去开了门，然后大军一齐进攻，兄弟们都……”
薛仁贵心头一沉，他知道定然是穆笺卓依仗强悍武学强行打开城口，他不料眨眼间形势大变，不及多想，问道：“东、南、西城头如何？”那士兵身躯一震，喃喃道：“那个人打开城门后又冲向西城，我们不知情况……”
话音未落，便见薛丁山、樊梨花二人带着几骑赶来，薛丁山才一下马，便抱住薛仁贵大腿，大哭道：“父亲，银羽军攻破西城，龙叔……死了……”薛仁贵身躯蓦地一震，一口鲜血夺口而出，他身躯一晃，幸好张公瑾一扶，他才回过神来，将手一挥，喝道：“不能再等了，马上走，快退，张大人，马上安排能调动的士兵，退往长安。”
薛丁山身躯一震，喃喃道：“父亲，龙叔的仇不报了吗？”薛仁贵虎目含泪，咬牙道：“现在不适合报仇，即便我们过去，也只不过匹夫之勇，马上走！”众人心头大悲，但还是马上调集兵马，向南城退去，不知是穆笺卓故意还是如何，竟然遗漏了上千残兵跟着他们。
如此一来，他们行军速度大大减慢，薛仁贵知道是穆笺卓故意之为，但他又不能驱逐他们，只能保持着这么慢的速度，希望长安能快点派援兵过来。
长安。皇宫。
“什么？”李世民的身形蓦然从龙椅上跳了起来，惊道，“银羽军大破望阳关、定襄城，正向马邑赶去？”他位下那士兵颤声道：“不错……穆笺卓已攻破望阳关，正在向马邑赶去……”他话音未落，门外一将飞身跑入，拜倒道：“不好了皇上！”
李世民见来人是侯君集，侯君集是豳州三水人，唐朝名将，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隐隐猜到几分不妙，双拳慢慢握紧，涩声道：“侯爱卿，怎么了……？”侯君集抱拳在地，急道：“银羽军攻破马邑，薛仁贵、张公瑾正在败逃途中……”
“什么？”朝中众臣一时尽皆失色，想不到素以大唐第一军而称的银羽军居然会突然反戈一击，直逼长安。如今全国大军尽出，攻打突厥，余留军队根本不是银羽军之敌，一时朝中议论纷纷，有言战者，要与之一战，有言和者，要等李靖等人率军来救。
“穆笺卓！”李世民突然一声怒吼，将桌上物件尽数扫落在地，此刻他凶态毕露，额上青筋尽出，怒道，“朕早知汝欲意反，想不到竟如此心急！”群臣陡见龙皇怒威，尽皆跪了一地。
“胡说！”一声怒喝自门外传入，随即便听兵刃急动之声，又听侍卫数声惨叫，数名侍卫从门外直接飞入，只见两道身影自门外大步跨入。李世民向那二人瞧去，皱眉怒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善闯皇宫？”
魏征认得那二人，知道这二人是银羽军水军统领，忙一拱手，正要说话，不料胡惜凌把手一挥，喝道：“你就是那个混蛋皇帝？”李世民脸色蓦地一沉，怒道：“好大胆子，来人，给我拿下！”
李孝逸轻轻一笑，上前拱手道：“皇上休怒，我们二人是银羽军水军统领，我叫李孝逸，这位是水军统帅胡惜凌。”李世民眼中冷芒一闪，冷冷道：“你们是银羽军统帅？很好，省得我一个一个去找了！”此刻他身上居然散发出浓烈的杀气，凌厉如剑，直逼椅下二人。
此刻他龙威俱现，李孝逸虽然依旧含笑，却已有几分勉强，而胡惜凌却不管这么多，上前把手一插，怒喝道：“混帐皇帝，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在突厥之行中暗自取我家将军性命？”
李世民心头一惊，不料他们竟然知道此事，但此刻群臣皆在，如何能去答应，怒哼一声，拂袖道：“胡扯，朕如何会去暗自取穆笺卓性命？”胡惜凌一声冷哼，喝道：“我胡扯？放屁，我家将军说了，要不是你安排李靖、李绩二人偷偷要杀我家将军，我家将军怎么会谋反？”
此言一出，群臣尽皆大惊，魏征等文官脸色都是一变，要知穆笺卓以往素来对唐朝尽心尽力，他们初听到消息时也不敢相信，如今看来，很有可能当真是因为这点。当下众人的目光纷纷看向李世民，希望给个解释。
李世民脸色无比铁青，怒道：“胡说，朕乃九五之尊，如何会去暗自杀人，谁给朕杀了他？”喝声未断，已有一人轻笑道：“我杀。”笑声未绝，便听“呲”的一声，一柄长剑瞬间贯穿胡惜凌胸口。胡惜凌怔了怔，勉力想要回过身去，但是那长剑突然一抽，一股鲜血突然就喷了出来。
胡惜凌身躯一晃，嘴唇颤抖了下，“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众人全都惊呆了，不由都看向胡惜凌身后的那人、长剑的主人——李孝逸。
此刻众人的目光全都凝聚在李孝逸身上，他却仿佛没有感觉，从怀中取出一块棉布将剑刃鲜血擦去，扔到一旁，蹲到胡惜凌身旁，轻轻道：“我本不想杀你，毕竟是你让我知道谁才是我的杀父仇人，呵呵，但是没办法啊，所以，抱歉了。”他伸手将胡惜凌那双眼睛抚上，不料一抚竟然没有将他眼睛抚上。
李孝逸脸色一沉，冷冷道：“死不瞑目？由不得你！”随即站起身来，一脚踩在他头上，就这么走到李世民座下，拜倒在地，恭声道：“末将李孝逸，参见皇上！”李世民已回过神来，盯住李孝逸，冷冷道：“你为何杀他？”
李孝逸微笑道：“叛逆之贼，人可杀之。”李世民默默看着他，冷然道：“你不怕朕杀你？”李孝逸微微一笑，轻声道：“怕，很怕，但我知道皇上不会杀我。”李世民目光一凛，笑了笑，淡淡道：“哦？为什么？”
李孝逸轻轻一笑，淡然道：“因为，此刻朝中毫无精英之军，只有银羽军水军才可堪一战，而这水军除了胡惜凌外，只有我才能控制。”李世民眼光中闪过一丝错愕，慢慢一颔首，淡淡问道：“可是，只靠水军如何与他们一战？”
李孝逸伸手一点自己胸口，微笑道：“末将记得泾州有一大河，河势开阔，且上游有一堤坝，只需末将引银羽至该堤坝处，由唐军炸开堤坝，到时再以陆军在岸侧辅攻，必定可全灭银羽。”魏征目光中光芒一闪，疑惑道：“你为何要帮我们？”
李孝逸微微一笑，淡然道：“魏征大人，你为什么要效忠皇上？”魏征一怔，拱手道：“因为皇上勤政爱民，是个仁慈之君。”李孝逸微微一笑，淡然道：“末将与大人一样。”魏征一咽，不再多言。
“好！”李世民自龙椅站起，沉声道，“程咬金、尉迟恭、侯君集、李孝逸四人听令，马上调集兵马，以李孝逸为主帅，余三将辅助，必定要全灭银羽军。”
正当四将要拱手答应，忽然长孙无忌站出列来，拱手道：“臣有一事要奏，银羽技工团旧将张浩现在就驻扎在泾州一代的边兴城，万一银羽军逃到该城……”李孝逸微笑道：“长孙大人放心吧，以目前形势，李靖不可能不知道穆笺卓已经造反一事，必定在加快速度赶来，而薛仁贵一介名将，必定能够逃到长安，只要到时候长孙大人、魏征大人带兵与之接应，同时我军一并，分四路大军围攻，则该城必破，而且我相信张浩没有那么笨，这种情形下还会收留穆笺卓。”
长孙无忌见如此便不再多言，退回列内。李世民慢慢一颔首，目光一扫两列众臣，沉声道：“李孝逸、程咬金、尉迟恭、侯君集为一军，火速赶到泾州，长孙无忌、魏征为一军，迅速接应薛仁贵。”众人纷纷拜倒在地，齐声答应。
李世民盯着座下那名依旧微笑的少年，眼底杀机一闪而过，但他并没有看到，李孝逸的眼中，也是凌厉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