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奔腾如火
李靖怔了怔，思忖片刻，看向穆笺卓，温言道：“笺卓，你好好休息，我先去带兵了。”穆笺卓点了点头，拱手送他离开。
待得李靖离开，穆笺卓不觉轻吐一口气，猛地瘫在担架上，缓缓道：“剑灵，我体内是怎么回事？”原来，就在他先前内视之时，发现体内真气竟然再度发生变化，周天星力隐匿不见，圣镜元气缠绕于心脏四周，四周邪龙真气与青龙劲在丹田中相互交融，却有如水与油一般分开，丝毫不融于一起。
他曾试着再次运转体内的数股能量，周天星力已经消失，他自然运转不得；邪龙真气与青龙劲为他自己修炼得到，自然能够被他运转；而那圣镜元气竟然能够被他勉强运转数分，只是这圣镜元气当真是霸道无比，他仅仅是挪动数分，便感觉圣镜元气经过的经脉一阵疼痛，那是一种直侵灵魂的疼痛，根本无法阻止。
而随着剑灵言语，他才知道最近几日体内发生的事情……
当日他施展出近乎逆天的“裂鹰十枪”中的最后一枪，将他体内属于灵叶九愈之术的生机全部抽尽，但是在他昏迷之中，那周天星力突然与圣镜元气破开邪龙真气、青龙劲的缓冲带，撞击到了一起，刹那之间，周天星力已消失不见，任由剑灵如何搜索都找不到，而圣镜元气则爆发出无穷无尽的生机，硬生生将穆笺卓从死亡边缘给拉了出来。
穆笺卓听完剑灵回答，不觉闭目苦笑起来，正沉吟间，忽然听到一人叫道：“将军！”他一个激灵，抬头看去，只见度素、陈卿、姜震三个人骑马而来，转瞬便赶到他身旁，纷纷跳下马来，对之一揖到地，喜道：“将军！”
穆笺卓瞧见陈卿也是眼露喜色，心头微暖，颔首笑道：“起来吧！”三人依言起身，度素上前一步，笑道：“将军，你的身体……没有事情吧？”穆笺卓微微一颔首，淡然笑道：“没有多少事情了……咳咳，姜震，我军情况如何？”
姜震对之一拱手，肃然道：“此刻突厥正逃到落冢山，吐鲁特本族铁甲精骑全军出动，足有三万之众。”穆笺卓眉宇一挑，诧异道：“怎么会还有三万多铁甲狼骑呢？既然如此……为什么当初不用呢？”
姜震愣了愣，看向陈卿。陈卿轻轻一笑，说道：“是这样的，因为吐鲁特在本族不受重用，当初带了几千铁骑出去已经是他本人能尽的最高了，但是如今我军即将靠近突厥落冢山，他们不得已才派出三万铁骑军来阻挡我军。”
穆笺卓剑眉微微一扬，他沉吟了下，问道：“冰雷子如何？”度素忙一拱手，说道：“据说他伤势极重，但是听说这段时间他正在一间房子里研究什么东西，根本不出门，我们的探子没法探听到消息。”穆笺卓略一颔首，忽然他身躯一震，忍不住说道：“鹰翔戟呢？”
度素、陈卿、姜震三人对视了一眼，迟疑了下，度素上前一揖首，说道：“当日将军雷霆一枪将冰雷子击成重伤，那戟……”他迟疑了下，穆笺卓心头浮起一丝不祥之感，不由猛地拽住他衣服，怒道：“快说啊！那戟怎么了？”
陈卿吓了一跳，急忙将度素拉了回来，从袖中取出一枚极小铁片，解释道：“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鹰翔戟落地时紫光大放，待我们找到它的时候，它就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
穆笺卓伸手接过那枚铁片，目露思索，沉吟了片刻，也弄不懂它为何会变成这样，倏地他体内的剑灵满含叹息地喃喃道：“末日天戟啊！曾经饮过鹰王之血，杀戮过无数强者的辉煌无比的天戟啊！想不到如今……它竟然自废神兵魂！”
“自废神兵魂？”穆笺卓心头一惊，急忙于脑中问道，“剑灵，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剑灵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解释道：“此戟，最初我也没有在意，直到你挥出那一击的时候，我才感觉到此中微妙，没想到……这柄战戟，竟然是曾经号称带来末日的天戟！”
“想来，它被不知它身份的凡人使用已有多年，神兵魂自重身份，不甘永世暗无天日，最终决定自废神兵魂，绽放它一生最灿烂的光芒，可惜了啊！若是你将此件神兵炼入体内，只怕能够直接跨入帝级颠峰，解开封印，到达那皇级顶峰的状态呢！毕竟，此等瑰宝，可是全盛状态啊！”
穆笺卓手捧那枚铁片，倏地叹息了声，将铁片放入怀中，自担架上跃起，喝道：“给本将备马，我要亲自担当先锋队！”度素吓了一跳，赶忙拱手道“将军，你可还内伤未……”穆笺卓冲他一摆手，笑道：“放心，我内伤已经好了。”
陈卿知道他素来不说不真之言，当即命人备好马匹，穆笺卓命他们告诉李靖一声，便亲自前往前锋部队。
随他到来，三万铁甲军立时被击的大败，在穆笺卓的天道修为之下，将三万铁甲军杀的丢盔弃甲，唐朝大军一路猛进，直杀到了落冢山下，开始安营扎寨，准备最后的攻击。
李靖大军不到十几日也已赶到，李靖把穆笺卓大骂一顿，却赏了他先锋一职，命他准备进攻落冢山。
第二日，其余行军总管也纷纷赶到，七路大军汇聚在了落冢山下，开始了最后的猛攻。
次日正午，吐鲁特率领余下的八千铁甲精骑再次来犯，穆笺卓与姜震、朱石、荀临四人率领银羽军出营与之开战。
穆笺卓在阵前遥遥望着吐鲁特军队，不由叹道：“姜震，这吐鲁特，倒也当真算的上是一个名将了，想想我唐军，势若猛虎，虎狼之师，他也敢出兵迎战，光是他的胆气一门，便强过突厥其他将领多了！”
姜震轻轻一叹，颔首道：“是啊，而且我军细作近几日传来了消息，似乎数月前冰雷子曾救其一命，所以吐鲁特现在已经改投了冰雷子的门下了。”穆笺卓目光一凛，皱眉道：“确定么？”
姜震点了点头，沉声道：“绝无错误。”穆笺卓眼底寒芒一闪，冷冷道：“既然如此，那也怪不得我了，冰雷子害我军损兵折将，凡其门下之辈皆要斩处！”姜震被他全身杀气所慑，身躯微微一震，说不出话来。
朱石初时在阵前与铁甲精骑对峙，见穆笺卓与姜震二人谈笑，并无攻意，赶忙拨马回来，拱手道：“将军，我们现在开始布阵吗？”穆笺卓闻他话语，向突厥军中望了眼，慢慢点点头，振臂一挥，朗声喝道：“朱石，布纳雷阵法！”
朱石赶忙拱手领命，两旁令旗手旗帜一挥，步兵团瞬间布起阵法，两旁如鹰翼一般折出，中心凹入，后方一排弓兵，严阵以待。
吐鲁特正在阵前，瞧见唐军开始布阵，心知要开战了，赶忙长枪一挥，怒喝道：“诸将听令，进攻！”话音才落，他长枪已然向前一指，身后铁甲精骑一紧马缰，向唐军冲了过去。
银羽军与铁甲军交战数十次，早已心知一般弓箭难以对之造成伤害，便让姜震调了一批八臂连弩来，这些连弩乃是技工团二年前所制，乃取法于诸葛武侯制作的弓弩，一次能连发八支，且劲道十足。当下众兵纷纷射出手中铁箭，只听“乒乒乓乓”一阵乱响，铁甲军虽然被射中数十人，但是却无法阻挡其前冲之势。
荀临立马阵前，遥遥瞧见，伸手自背后箭筒中抽一支箭，弯弓拉弦，眼光之中厉芒陡闪，一箭射出，他的长弓是他在吐风关时所制，取名“落日”，本是讽刺突厥日益衰落之意，乃玄铁所制，足有千石劲道。只听一声闷响，顿时将一名铁甲骑兵射穿，荀临不待箭出，又射一箭，刹那之间，他已连射有七箭，连毙数名铁甲精骑，顿时将铁甲军的去势生生止住。
荀临一声闷哼，又伸手取过一支长箭，深吸一口气，对准阵后吐鲁特，嘴角微微一咧，众人只见一道红光破空而出，那支铁箭已射向吐鲁特。吐鲁特早有防备，手中铁枪向上一挑，作势要挑飞那支箭。荀临一声长喝，又是一箭射出，不过这次取的却是吐鲁特背后军旗。
吐鲁特猝不及防，被那支铁箭瞬间射落了军旗，一时唐军喝声大起，气势如虹，步兵盾牌一顶，将铁甲骑兵顶下马来，一刀自其咽喉抹过。吐鲁特这时不由大怒，连斩数名退将，方才止住退势，但眼见败势已定，正要鸣金收兵，蓦然背后一声厉啸。
厉啸之声破云霄，穿金石，吐鲁特身躯一震，不由转头望去，只见冰雷子白衫飘飘，卓若仙人，身旁两架古怪机器，瞧他望来，对之略一颔首，肃然道：“吐鲁特，将铁甲军退到我身后。”吐鲁特对其心服无比，当即鸣金收兵，退到冰雷子身后。
冰雷子长衫一展，冷冷笑道：“穆笺卓，多日不见了。”穆笺卓冷笑一声，双腿一夹，驱马出阵，傲然道：“不错，当真多日不见了。”冰雷子目光在他身上流转数周，倏地冷冷一哼，两柄玉刀倒抽出来，冷笑道：“敢与我一战么？”
穆笺卓剑眉微挑，冷笑道：“此时我军必将汝军一举消灭，何必单挑？”冰雷子哈哈一笑，扬声道：“不敢就不敢，何必找借口。”穆笺卓不由心头大怒，他此刻玄功尚未恢复，根本不是冰雷子的对手，当下思忖再三，正要开口，蓦地冰雷子眼角冷芒一闪，右手一拍身旁机器，长笑道：“不知你认识这个么？”
穆笺卓早已注意到那机器，只见那机器奇形怪状，不由看向姜震，姜震皱了皱眉，对其微微摇头，表示不认识。穆笺卓见他也不认识，心头微沉，正要开口，冰雷子突然一声大笑，右手重重一拍，那机器赤光陡然大作，向穆笺卓扑来。
穆笺卓吃了一惊，见那红光来速甚快，赶忙双马一拍马背，翻身而起，闪到一旁，那红光方才撞到马身，那马顿时一声惨嘶，瞬间被火焰吞没。穆笺卓见这机器竟有如此威力，不由心头微惊，不料冰雷子一击才出，又是向着银羽军发出数枚红光。
银羽军众将领均是一怔，尚未反应过来，就见那道红影已经袭入自己阵内，只闻得一股焦黄之味，顿时是数声巨响，阵中爆发出了连环一般的四五道爆炸。银羽军皆是不及防备，全军顿时是大火熊熊，放眼望去，只见漫天都是火焰之光。
穆笺卓突然回过了神来，赶忙要上前去救援士兵，不料冰雷子又对准他一道红光射来，那红光来势了得，穆笺卓轻功厉害，猛地闪到一旁，不料那火焰威力极大，瞬间火焰就炸到他身后，穆笺卓衣杉被火焰燃烧，只觉炽热之感直伸到背，慌忙运功褪衣。
他这么一乱，唐军顿时是不战而自溃，银羽军待在阵前，却是首当其冲。姜震遥遥看见冰雷子此器厉害，正要带兵上前攻击，破坏此机器，不料冰雷子斜目瞧见，故不作声，待他靠近，突然射出一炮，姜震一时躲闪不及，连人带马，顿时被这火焰燃成一团。
穆笺卓看见姜震竟然被这火焰瞬间吞没，一时是目眦欲裂，双目通红，拔出鞘中沉骨剑，冲了上去。冰雷子遥遥看见，冷笑一声，又是一箭，穆笺卓早有防备，赶忙跃到一旁，但是这神秘机器的威力何等之大，被炸起的尘土乱石砸中背后。
他身修武体，如何惧怕，但是冰雷子仿佛疯癫一般，数十发劲矢射来，穆笺卓纵然武体通天，但是这数十发劲矢皆是爆炸开来，皮肤表面虽说无恙，但五脏六腑却是一阵疼痛，不由口喷鲜血，向着一侧躲出。
他深吸一口气，向四周看去，只见漫天都是红光，他不由怒从心起，转目瞧见冰雷子在前，但慑于那神秘机器的威力，一时也不敢上前，只能退到阵中，帮忙灭火。
这一场大火无算，将唐朝的七路大军衣粮烧去一大半，由于七道大军人数极多，都是密密麻麻挤在了一起。这大火一来，顿时众人难以逃脱，死亡无数。大唐第一军——银羽军更加是损失惨重，副将领一级的技工团团长姜震更是当场阵亡。
李靖与其余五大行军总管一边收拾着此处的残局，一边赶忙写信返回长安，好在银羽军的骑兵部队并未与众军同营，见到火势急忙赶来相助，冰雷子欲要大减唐军士气，一时倒也不在进攻，只在突厥营中不断叫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