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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四川北路

第十八章 四川北路

我在虹口区租了房子,算是新家。房子靠近四川北路,离鲁迅故居很近,这里是上个世纪初期的房子了,陈旧的弄廊,狭小的空间。从弄廊里看去跟进了贫民窟一般。这里一般住的是老年人,年轻人也有,都是像我这样落魄的外地人才到这里租房子住。房租不贵,一般在500左右,我住在三楼才380。本来我住的这间房子是四百块,在我苦苦哀求下,房东动了吝悯之心,大笔一挥说,刚毕业的大学生吧?我急忙点头。他说,看你也不容易,我给你优惠,三百八,不能再讲价格了,要是换成别人少四百不租的,我看你人不错,就给你少了二十。我赶紧道谢,心想:这房子不知道被多少个租客蹂躏了多少遍了,这还不贵,你以为这是秦始皇的阿房宫啊,再说,我都到这份上了,还有理由不装出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吗?

如果你在上海呆过,我告诉你能租到三百八的房子,你肯定惊讶的跟鲁迅笔下的国民政府一样。如果来到这个房间看看,就不足为奇了。房子在三楼,其实是在两层上面加出来的一个小单间,面积约八个平米,除了一张床几乎放不下其他的东西,幸亏我的东西比较少,一张床能装下我和所有的行李。

更让我为之心跳的是房顶,象我一米八的个头进屋就得低头,否则不是房顶捅破就是我的脑袋开花,如果换成姚明住这儿,我保证一天不到就得收尸。每天早上起床的时候是最胆颤的时候,跟八十岁的老爷爷似的起床要三慢。我第一天起床的时候,还以为是在沈涛家里,一个鲤鱼打挺只听“咚”的一声巨响我立刻倒在了床上,整个脑袋跟放到油锅里煮了一样往外猛涨,一整天我都在床上度过,痛的我死的心思都有了。

这些还不算什么,为之心跳的是楼梯,从一楼到二楼的楼梯还算可以,毕竟能容下一个人走路。二楼到三楼的楼梯就好看多了,一道狭小的木制楼梯笔直地通向天空,几乎是跟地面成90度直角,陡峭暂且不说,更让人难以容忍的是上楼必须横着走,像我这么骨瘦如材的人都得跟螃蟹一样走路,要是换成略丰满的人估计会塞到中间进出两难。我想,如果哪天生活条件好了,稍微吃胖了一点恐怕连家也回不了了。

厕所在一楼,白天还好,晚上楼道的灯光昏暗无比,加上楼道狭小陡峭,去趟厕所比古代架梯子攻城池艰难多了。我给房东说把楼梯间的灯换个亮点的。房东语气相当坚决,说不可以,我们这里的电、水和煤气都是公用的,你怎么能为了个人浪费大家的资源呢!

我说,你看我一个人,根本不做饭,再说这里也没洗澡的地方,煤气肯定用不了,水呢,我也就早上洗漱一下,你们又是做饭又是洗碗的,这样平均分配吃亏的肯定是我,这些也就算了,我不计较,就麻烦您把楼到的灯泡换个瓦数大点的您看行吗?

不行!你不做饭煤气都不跟你算的,水是按人头算的,你一点也不吃亏,本来这房子都给你优惠那么多了,小伙子不能不满足!房东的语气干脆利索,头摇的跟卖拨浪鼓似的。

无奈,我只好晚上尽量不喝水少吃饭,以便给自己制造不必要的麻烦。

我打扫了一下床铺,把被子铺好,刚躺到床上手机就开始吵闹了,一看竟然是沈涛打来的,我忧郁了片刻还是接通了电话。

在哪里呢?沈涛说。

你管的着吗?我说。

沈涛说,叶子晨给我电话了。

我心里一抖说,这和我什么关系?

沈涛叹了口气说,何萧你够狠的,真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出卖了我。

是你先出卖我的。我说。

行!何萧,这次我不怪你,从现在开始我们互不相欠,你我从此一刀两断,如果你再做些对不起我的事情,休怪我心狠手辣。

我说,如果你想平平安安的过日子,就把录象视频统统还给江冬旭,这样对你对我都有好处,我也不记前嫌,对你和往常一样。

沈涛狠狠地说,放屁!

我说,如果你一定要坚持,我也没办法,不过我告诉你,江冬旭也不是好惹的,激怒了他对你没什么好处,他不会跟孙子似的把钱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给你,更不会善罢甘休。

沈涛“嘿嘿”冷笑说,别闲操蛋心了,小心好自己吧。

挂了电话,我又给叶子晨打了个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

“谁呀!”一个沧桑幽魂般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我以为自己拨错了电话,又看了看号码确实是叶子晨的。

“是我,我找叶子晨。”我吱吱唔唔地说,那语气跟一犯错误的小太监面对皇帝老儿似的。

“什么事儿?”

“你的声音怎么了?”我问。

“没什么?”叶子晨的语气很深沉,听的我特压抑,听惯了她那噼里啪啦的炮筒子声音,一旦深沉起来听的我毛骨悚然,像跟一个幽灵通话一样阴森森的。

我说:“没什么,就是想知道你最近怎么样?”

“就那样!”叶子晨的声音不紊不火。

“哦,我是说江冬旭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叶子晨停顿了一会说:“你把责任都承担了,他就不怀疑我了。”

“那就好。”

接下来我不知道说些什么,反正不想挂掉电话,我听到叶子晨在那头轻声叹息,说:“没别的事情就挂了。”

她不等我回应一声就撂了电话。一阵茫然失落袭击着我,江冬旭的限期是一个星期,而今已经是第六天了,六天内我一直窝在小房间里彷徨不已,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沈涛不愿意交出录象,江冬旭也不会善罢甘休,我夹在中间实在难受。本身我也是受害者,现在可好,我倒成了要犯,还要处心积虑地周旋在他们之间,更让人恼火的是我在中间完全是一个让人发泄的靶子,这叫什么事儿嘛!真他娘的窝火,越想越来气。

我走出房间,来到嘈杂的大街上,深秋的阳光刺痛了我的眼睛,虽然阳光灿烂,但是我心中的天空咋这么阴暗呢?灰雾蒙蒙的。在这个钢筋水泥的间隙里,来往的男人是帅气的,西装笔挺,女人是精致的,套装鲜亮,可他们的脸上,都有一种敌意和轻视,素面朝天,跟杀父仇人似的。

“他娘的B,不要命啦!”一个粗鲁的声音刺痛了我的耳膜,回头一看,原来我走到了机动车道了,那司机的脑袋从窗口探出来,扭曲着脖子朝我叫骂。我急忙让开,那人在愤恨的唾沫腥中离去。

妈妈的,开了个POLO就牛逼成这样,要是开辆奔驰宝马的还不把我给吃了啊!我嘟囔着,正要穿过马路朝对面的中国电信去,一辆白色的轿车朝我飞驰而来,我来不及躲闪,耳朵里一声凄厉的碰撞声,眼前一片茫茫的白色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