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鱼形符印 (2)
土行孙听到他的声音,终于从悲凄的回思中醒过神来,轰然跪倒在地,仰首呆呆望着他,问道:“我是不是很没用?我连自己的族人也保护不了……”
话还未到尽头,土行孙再也说不出什么,屈辱的泪水已经潸然而下。
倚弦在轮回集再见土行孙,原本是为报答土墼老爷子与素柔的两次恩情,哪知这段时间与土行孙同甘共苦、生死与共地相处下来,着实已经把他当作了自己兄弟。此时见他忍着心中悲痛,无声落泪,心中百般滋味起伏跌宕,好不难受,苦苦压制的伤势,更在瞬间爆发,只觉体内如冰天雪地,酷寒难耐,又如烈火焚身,痛苦难当,“噗……”的喷出一口鲜血,轰然倒地。
“什么秘密?”耀阳一早就知道刑天抗是崇侯虎的爪牙,原本并没有多大兴趣听下去,但听到所谓的秘密,眼前不由一亮,好奇心大起。
云雨妍略有所思,道:“先生是指关于刑天族地的传说?”
“正是!”姜子牙点点头,道,“虽然就连他们本族也不清楚其中的奥妙所在,但却同样企图向他们老祖宗魔帝刑天氏学习,始终想着利用人间祸事扰乱并打破天地三界的平衡,然后从中渔利。”
姜子牙言语间一顿,语气一转道:“算了,关于神魔两宗之间的恩恩怨怨,纵横数千年,实在是数之不清,说之不尽……所以,我们还是来讨论一下,如何应付落月谷这支奇兵才是正题!”
“先生所言正是!”耀阳与云雨妍同时应声答道。
姜子牙双目神光流转,炯炯注视身前的耀阳,出言问道:“不知耀将军有何良策破敌呢?”
“我?”耀阳一怔,他想不到姜子牙竟会首先问自己,一时间忘了该如何回答,支吾了半晌,才红着脸道,“先生,我虽然识得一些大字,但却从未学过兵法智谋之类,所以实在不知该怎样去应付,还请先生授以良策才是!”
姜子牙肃容道:“谦逊君子固然是难得,但大丈夫顶天立地处身立世,岂能因此放过任何建功立业的机会,否则人生一世、草木一春,待到白头终老之时,岂不负了男子汉一世英名。”
耀阳闻言顿觉羞愧难当,但同时也因此心神一震,潜藏在心中的豪壮胸怀更是一涌而起,双目精芒绽现,躬身答道:“谢过先生指点!”
云雨妍感应到耀阳身际所发出的独特男子气息,尤其是双目之间闪烁出的动人神采,令她的芳心不由自主为之一震,竟前所未有的犹如小鹿乱撞一般怦怦跃动,一张俏脸飞起红霞,比之平时更显妩媚可人,娇艳欲滴,然后不自觉地低下头来。
耀阳哪里注意到身边美娇娘的细微变化,他此时完全被姜子牙的一席话所带动,满脑子都沉浸在如何应付刑天抗“落月谷”奇兵的对策之上,半晌过后,说道:“小子以为,此时刑天抗正是初来乍到,行军这么远的路程,一定已经很累了,只要我们可以争取时间,连夜用大他数倍的兵力封住‘落月谷’两边出入口……到时候,就算只是三军一起吆喝起来,也要让他吓破狗胆。”
云雨妍从耀阳的语气中听出他对刑天抗的不满与怒愤,虽然不明白是何原因所致,但仍然被他最后脱口而出的“狗胆”二字逗得莞尔一笑。
“嗯……”姜子牙看着他心神专注的思忖分析的模样,微微点头赞赏,忖道:“孺子可教!”却唯独对他所说的方法不予置评,只是从宽大的袖袍中取出一卷典籍,缓缓递给耀阳,道,“你对行军对战的兵法还知之甚少,这一卷都是关于这方面谋略的典籍,你就拿去看看吧,多少都会有些帮助!”
耀阳难以置信地看了看姜子牙,连忙迫不及待地接过那卷典籍,仔细一看,只见卷籍封简之上刻着四个小字,名曰——
《龙虎六韬》。
耀阳周身一震,当即跪了下来,他自从在冀州见过苏护校场点兵之后,心中对那些行军领兵之法早已仰慕至深,但是却始终无法得偿所愿。此时手中确确实实地拿到朝思暮想的兵书卷籍,掩饰不住的兴奋神情令他说话都有些结巴起来:“先生传授我此等兵书谋略,小子真不知该如何报答先生才好……”
姜子牙挥手打断耀阳的话,再一把扶起耀阳,道:“耀将军此言差矣,姜尚此生精修法道兵法,为的便是造福天地万灵,如今一具残身仍悠然朝野之外,若是再如此下去,岂不空负了一生所学。而耀将军正值青春年少,且已经身居虎贲将军一职,若是能在兵法上有所成就,相助贤主涤荡诸侯、伐纣灭商,定然前途无可限量。”
云雨妍在旁看得真切,道:“先生一身所学涵盖古今冠绝三界,今日将兵法授予将军,如此用心良苦,希望耀将军千万不要负了先生的一番心意。”
耀阳心存感激的深深揖了一礼,恭敬说道:“先生请放心,小子不敢有负先生嘱托,当然会竭尽所能相助贤主伐纣灭商,以一身所学造福天地万灵!”然后又再诚恳地说道,“其实,上次小子已经说过了,伯侯正在四处寻找像先生这般的隐世高人,先生干脆一起出山相助……”
姜子牙轻轻一笑,随即打断耀阳的话,道:“耀将军有所不知,现在只是时候未到罢了。一旦时机成熟以后,老夫自然会出山相助西岐。”
耀阳知道像是这样的高人,从来都是如此高深莫测,于是点点头不再相求。
姜子牙先是嘱咐他一些进宫面见姬昌的说词,然后郑重其事地说道:“你照老夫所说去做便是,只是千万记住,此次发现敌情的功劳固然难得,但平定之功却更是重要。你虽然有相救伯侯的功绩在先,但身为一朝之将,没有军功将始终没有地位可言。所以,你必须争取到此次出征的兵权,而且所带兵马不能太多,然后赢得这场狭路相逢的对战,日后方能有机会建功立业,成就丰功伟绩!”
耀阳面色凝重地点点头,又再不放心地问道:“先生还是没有答我,如果是我领兵出征,面对‘落月谷’的数千兵马,以我方才所说的策略,不知可否胜出?”
姜子牙极是悠然的一笑,转身拔出一直横置在石亭一角的钓竿,扬长鱼线将直钩投掷更远,然后摆出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模样,头也不回地反问道:“难道将军现在对自己还没有信心吗?”
云雨妍此时也向耀阳望去,俏脸微翘,黛眉轻蹙,饶有兴致地静待他的回答。
耀阳手中捧着那卷《龙虎六韬》,闻听姜子牙此言一出,虎躯不由一震,由心而发的无比振奋之情顿时溢于言表,禁不住大声朗笑起来,抱拳再行揖礼,道:“小子谢过先生指点!”
笑声未尽,耀阳身形一展,五行玄能在归元异能的牵引下合五为一,化作源源不断的元能施展开来,风遁之法顺势而生,却在身形腾空掠出之际,刹那时酝酿而出的隐遁同时将他的身形幻成一道淡影,随即消逝在半空之中。
他终于将“风遁”与“隐遁”合二为一地紧密融合在一起了。
云雨妍痴痴地望着耀阳逝去的身影,耳际似乎又再回响起方才的朗朗笑声,呆立了半响,禁不住喃喃道:“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姜子牙回过身来,同样可以在他的双目中看出惊异万分的神色,道:“老夫平生阅人无数,却从未见过像他这般天赋异禀的少年,不但一身浩瀚元能已臻达尚未可知的境地,而且玄法修为也是一日千里,不可同日而语。更让人想不通的是,他明明非是姬氏皇室宗亲,却偏偏似有一股真龙霸者之气一般,让人不由自主生出敬畏信服之心。”
云雨妍疑惑地问道:“既然如此,那先生为何又将《六韬》传授给他?”
姜子牙苦笑道:“没办法,这也是被形势所逼的应急之策。现在的西岐城,除了他尚可值得我们信任之外,已经再没有其他人了。”
云雨妍点点头又摇摇头,心中明明想要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她怔怔的自忖道:“我究竟是怎么了?面对如此一个普通的三界男子,为何会如此心动神驰,难道……难道是我……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姜子牙倒是没有注意到云雨妍的面部神情变化,只是满怀心事地叹了一口气,道:“如今的西岐满城风雨,已是多事之秋。任何变化恐怕都会超出意料之外,而我们受困于无法把握整体局势,以至于面对事态发展偏又只能静观其变。所以,这是我们最大的弱点所在!”
言语一顿,姜子牙再又发出无可奈何的一声长叹,道:“而他,就是我们现时唯一可以用来掌控大局的——筹码!”
耀阳赶回到西岐城宫中,便急匆匆直接去见姬昌。
姬昌此时正在“文成殿”跟太姜商讨国事,一听耀阳晋见,立时宣了耀阳进殿。
耀阳没想到这个神秘莫测的圣祖母太姜也在,当下硬着头皮进殿,分别向殿上二人行了参拜大礼。
姬昌笑问道:“耀将军,你陪公主游城完了吗?公主现在的兴致如何?”
耀阳原本以为玉璇公主已经回宫,他难免会被姬昌斥责一通,此时闻听姬昌问起,自然是无言应对,当即将街上遇事离开的前因后果细细说了一遍,最后为防圣祖母太姜对他有所责问,耀阳不忘直入主题,郑重其事地道:“禀告侯爷,今次麻烦大了!”
姬昌听他说完,心中正忧心鬼方公主的情绪,忽然再听到这话,不由丈二金刚摸不到头脑,开解耀阳道:“没什么的,玉璇公主岂是寻常女流之辈,对于这事自然不会放在心上,会有什么麻烦呢?”
太姜显然看出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当即沉声问道:“耀将军有话直说!”
“遵圣祖母旨意!”耀阳连忙恭敬地对着太姜揖了一礼,道,“微臣今日追循那个肆意找事的恶贼,原本已经将其拿住,只是对方为了保命,说是愿意用一个机密军情交换自家性命。”
看着殿上的姬昌与太姜同时皱起眉头,耀阳知道目的已经达到,不但因此为白日的武吉脱了罪,而且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事情说了出来,欣然继续道:“微臣当然不会相信他的鬼话,试问平常一个市井无赖,怎么会知道什么机密军情呢?当时我就要动手惩戒他,哪知他立即跪了下来,说自己本是郊外的樵夫,家有七十岁老母,下有三岁大的孩子,只是因为今日卖了柴在市集看热闹才闯出祸事,而且的确有军情想要告知君侯,只是不得其门而入……”
姬昌早已等得不耐烦,忙挥手喊停道:“耀将军,能否挑些紧要的事情来说,到底是什么机密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