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漠的人,有一颗不冷的心,甚至有点狂热,这一切都是源于对他妻子的爱,只有爱的深沉的人才会有这种性格!此刻,无悔那一腔狂热的血液,毫无准备的奔涌而出,瞬间染红了剑身,也染红了无悔的眼。
铁玄这一剑不可谓不强势,虽然被无悔抵挡了一下,但终究有一半劈进了锁骨里。就算如此,无悔也没喊叫一声,他咬紧牙梆子,继续战斗。
观战的众人看着这二人以命搏命的打法,无不看得热血沸腾,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有的人甚至在想,如果是自己在和这二位其中一人大战,恐怕无法全身而退,毕竟这打法太过残忍。
就在剑锋没入无悔左肩的霎那,他轻哼一声,右手枪头陡转,直刺三江盗腹间。但可惜了这大好时机,却因受伤在前而导致力道不够,只刺进了小半个枪头。不然,这一枪便可结果了三江盗。
三江盗捂着肚子向后掠去,没发出一点多余的声音。二人就像机械死士般战斗,不做任何对自己取胜没有意义的动作,更不会大哭小叫,以免走了气势。正如侠士们的争斗,输赢天定。技不如人,绝不会说一个“也许”;“运气”其实也是实力的象征,因为当你的实力没有到达那个阶段时,就算运气来了,你也无法抓住。我想,在侠士们的生死决斗中绝对没有“重来”,因为生命只有一次。他们就算是死,那也一定会死的有尊严。这就是江湖的规矩,死,也会让你受到最后的尊敬,让你自己选择,让你有尊严的离开这个世界。——这便是江湖人士的傲骨与傲气!
青争红肿着眼,走向窗台,拿起桃木梳。梳理着三千青丝,整理着满头情思。侧头望向邻家的屋檐,想象着无悔喝酒时的容颜,傻傻的,酷酷的,还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时时吸引着他。虽然无悔散发着愁绪,眉头似皱非皱的带着淡淡的忧伤,但——还是很英俊!
“铛——”
一根金黄的凤钗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犹如仙凤的哀鸣。无悔去哪儿了?难道还在睡觉?青争问着自己,不知不觉已跑下了楼,寻觅起无悔的身影。
急匆匆地推开了他的房门。准备好的笑脸突然凝固。因为他昨夜根本未曾回来。只因他从来未曾整理过床铺,然而,现在,这儿的床铺却是昨天的模样,它在那儿没变,依旧好好的。可不知睡在这儿的人是不是好好的。
今天,今天好像是十五号。他又没有和我说一声就走了!他怎么能这样呢?就算要死也得找一个人给他收尸啊!可。可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办?不,不——。我一定要救他,要帮他!我要让他活着下嵩山。青争不停地呢喃着。
“这二人太凶残了,完全就是不要命的打法的啊!”
“是啊。你看看那三江盗的右肩已被贯穿,虽然这条右臂是废了。看着次的赢家非夺魂者莫属了!”
“谁说的?那夺魂者也好不到哪去。你看他左臂左腿都差不多都废了!我看是三江盗赢的可能性大一些!”
。。
一些老百姓开始对无悔他们议论纷纷了。而他们的战斗也进行到白热化了。
话说铁玄,右臂也废了,他还怎么打了?无悔不是赢定了?如果铁玄就这么点能耐,他还会成为三江盗伙人的老大哥吗?事实并非如此。无悔也认为,他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师承独孤,弥鹰。习左手剑法,现已大成。”三江盗冷冷地道:“你准备为你的罪行付出代价把,鲜血的代价,生命的陪葬!”
无悔依旧面无表情,只是这时他那独特的剑眉锁在了一起,似有无法言尽的愁情,从他的眼中缓缓流出。夺魂枪法早已用老,却依旧无法取胜。他知道,他已经输了,输的很彻底,嘴角微微抽动,呢喃着:“妻子,我来陪你了。”
三江盗一套套的独孤剑法,尽数落在无悔的身上,每一剑都带起漫天血花。
铛,铛,铛——鲜血染红了两人的身子。无悔拼命地用着半截红缨枪抵挡着,有时也刺中几下铁玄,但终究是他自己落了下风。
二人杀红了眼。天空中盘旋的鸟儿被这煞人的戾气惊地悲鸣而逃。嵩必群想,如果是他以嵩山剑法对上那全盛时期的铁玄使出的独孤九式,恐怕也难讨到一点好处吧,最好的结果便是平局了。嵩必群望着那密如雨下的攻击,又感叹到,也许一个不小心就会交代在那儿了。此人不愧为三江盗伙人,铁玄,铁大首领!试想铁玄成名时他嵩必群还没有坐上嵩山派掌门的位置,他就释然了。
。
双方红了眼,各自身影交错而过。而就在这时,三江盗的剑锋陡然回转,直刺无悔的后心。这一剑,无悔若是中了,必定没命。
砰——。
噗嗤。
一声巨响,震颤寰宇。人们张着嘴望向那儿。从三江盗身后射出的鲜血,如利刃般斩向了三江盗,使他侧着的脸颊全染红了。血顺着三江盗的剑刃缓缓向下流淌。此刻,铁玄露出了两排血红的牙齿,张口大笑。
“哈哈。。你总算——”
三江盗弯着眉,回过身子,话说到一半便硬生生的哽在了喉里,吞了回去。
“为什么?”三江盗望着眼前被刺的人儿,颤抖着声音问道。
青争迈着步伐,大步大步地跑向嵩山之颠。可当她赶到时候,见到的却是这最后的结局。而就在三江盗与无悔擦肩而过时,她就有种不详的预感,似有一种无形的力量使她在那一刻那一瞬间冲开了人群并撞向无悔。那一剑本不可能直接让无悔命毙,但也可让他终生残废,不可再次练武。可当青争全力撞击无悔的身子,让无悔脱离了危险,可那剑刺的位置却直接变了青争的心脏,急火攻心,使她一口鲜血喷射而出。无悔最终算是暂时脱离了危险。于是就有了那一幕令众人惊掉一地下巴的事。
噌——。
三江盗侧头望向倒在一旁的无悔,目光阴森森地盯着他。前方突然传来刺破空气的“嗤——嗤——”声,看着眼前渐渐放大地红缨枪,三江盗忘了躲避。枪头一步步逼近他的胸前,他把茫然的目光移向了青争。“为什么?”他张口欲言,似要询问,似在叹息,又似在自言自语。
噗嗤——。铁玄的身子向后移了移,手放开了剑柄,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着青争,问道,为什么?他茫然的目光突然变得犀利,紧接着他仰头大笑,每笑一声都会有一口鲜血喷出。
青争望着三江盗,靥下划过两行清泪,手握着剑身,用力拔出剑刃。大咳几口血后,只听她说:“对不起,铁玄,这一生我只爱无悔一人。为了他,我愿付出所有,哪怕是生命。我不能帮你们。我也不能不救他。如果有来生,我愿意与你携手。”虚弱地声音在场中盘旋,飘进了无悔与三江盗的耳里,荡进了他们的心里。
无悔非常的虚脱,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听着青争的话语,他唯有叹息,心中何尝不是再说,如果有来生,我将娶你为妻,一生一世只爱你一个人。。
青争艰难地转过身子,一字一句地对无悔说出那天的点点滴滴。三江盗望着青争,眼神越来越模糊,越来越呆滞,渐渐的有一股莫名的悲哀笼罩着他,精神也有点恍惚了。他的手慢慢扭动这枪身,让它扎的更深一些,更紧一些。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空虚感,一阵虚弱感由上而下,传至全身。他的手还在动,还在往里面刺,像是要把什么东西深深地埋进心里一样。也许是他对青争的爱吧!
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胸前的血比刚才流的更凶了,都只注意着青争对无悔说的话,只注意到青争的语气越来越弱,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她幽幽一叹:“我说过,我会让你活着下嵩山的。现在我做到了。所以请你替我好好活下去,快乐地幸福的活下去。”说完,她便拔出了剑。。
就在她拔尖时,铁玄已缓缓倒地气绝了。直到这时人们才发现三江盗真的是死了。一阵唏嘘,人们无不感到意外与惊心。
<五>叶落黄昏孤雁鸣。
那场生死战结束后,嵩山派掌门嵩必群救下了重伤的无悔,更是请出了江湖上人称“小扁鹊”的紫竹先生为其医治。这让无悔不仅伤病痊愈,就连功夫也可以保全了。看来“小扁鹊”之名不是虚名啊!
那日青争断断续续的对无悔说,他的妻子其实是三江盗伙人,铁姑,人称青魔手。三江盗伙人的关系都极好,做什么都是集体行动,怎么可能杀他的妻子呢?再说,江湖人最注意什么?不就是一个“义”吗?你说他们会杀害自己的手足吗?
无悔拿着从三江盗身上搜出的锦囊,反复思忖,实在难以找出他们杀害他妻子的理由。而且,他从嵩必群口中得知,铁姑其实是受人指使才成为他的妻子,至于后来为什么被杀,他就不得而知了。然而,那个锦囊里,却有了一点线索。。
“别人说,生命一定要浪费在美好的事物上,体重一定要浪费在美味的食物上,爱情一定要浪费在你爱的人身上,那样人生才有意义。而你们呢?一个比一个死的冤啊——”
半年后的今天,无悔指着青争和三江盗伙人的墓,大发了一番感慨。
“我本该已死谢罪,可杀妻之仇未报,所以我还不能死。然而你又要我好好的活着,替你好好的活着。”
“哈哈哈哈。俗语云,人死不能复生。不该犯的错误我已经犯了,我还能怎么办呢?我只不过是让你提前下去与我的妻子团聚而已!让你们的兄弟情谊更加的长久!你们应该感谢我才对,我为什么要去死呢?”
“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放心吧,只要天公不收我,我是不会死的!我要好好的快乐地幸福的活着,为自己活着,也是为青争活着。”
“哈哈哈哈。。”
笑声中充满了无奈,是发自内心的嘲讽。无悔向目的深深鞠了一躬,后扬长而去。
古道斜阳,余晖依旧。故人心如日,迟暮心也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