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黑衣蒙面屠家族,大火焚烧两夜尽。
“你认识他?”吴雨惊讶的看着月玲珑,很是莫名的问道。
一个青楼女子,怎么会为一个江湖中人伤心哭泣呢?更何况这人还是一个大盗。她是如何认识这人的?这人和她有什么关系?看她哭的伤心欲绝痛不欲生,她俩之间难道还有过“曾经”?
如果是这样,那她又怎会沦落青楼?
百花芬芳酒无罪,轻抿浅笑淡淡悲。犹似昨日风流在,今朝只醉英雄乡。这也许就是青楼的唯一用处了。可是为什么还有青楼女子为一个“外来人”落泪哭泣呢?
江湖人,总是存在这样或那样的无情,但他们有时,却独独留了一点“真情”。这个,我们把它叫做,爱情。
是啊,也许只有至深的爱,才会出现“青妓悲”。不是生活所迫,或者其他一些危及自身性命的事,谁——又会去青楼?
然而,也许只有青楼中的女子才是最懂爱情的。因为她们渴望爱与被爱;因为她们看的透彻,早已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心中自然有一杆“秤”;因为她们需要一个能给她们安全感的人,不要再让她们“颠沛流离”,受尽人生百难,受尽侮辱。
可以有尊严的活着,谁——又会去卑躬屈膝呢?
“你你、你怎么了?”月玲珑哽咽着,低低泣语,说话也显得非常吃力。
月玲珑那美丽的脸蛋,此刻布满了泪痕,惨淡之像尽显无遗。她一遍一遍地问,如鹦鹉学舌般,只会说那几句话,不断地重复。“为什么,这是为什么?你快醒醒?我是玲珑啊……”
她趴在他身上,止不住的哭泣,全然没注意到一旁的人。吴雨的问话她也没有听见。一边的阁主,就那么吃惊的看着月玲珑,这可是他们玲珑阁现在唯一一位真正的“摇钱树”啊。
“咳咳。”阁主干咳了两声,觉得这儿有无悔他们两个外人在此,不应如此的无规无矩,便沉声道,“月玲珑,你先冷静下。这位水中星和你是什么关系?你为何如此?”
“……”短暂的沉默后,月玲珑带着哭腔,开口道,“阁主、阁主,求求您了,求您一定要救救他啊!”哭的梨花带雨,肝胆俱裂。笑时可压群芳,哭时异常惹人怜爱,此刻的她,真如一朵哭泣的玫瑰。
阁主更加疑惑,不知这两人间到底存在什么样的关系。他只能等着月玲珑继续说下去,依情况而定。
无悔他们更是一头雾水,无悔虽然和水中星交好,但还真心不知道他和这月玲珑有什么关联,难以猜测。
月玲珑看着躺在椅子上的水中星,看着他那浑身的血与伤痕,顿时号啕大哭。片刻后,她止住哭声,抽泣着,缓缓对着阁主叙述出她和水中星的往事。
她看着阁主,对其道,“还记得当年您收留我的那个时候吗?”
未等阁主回答,她便接着道,那时距今已过七年,七年了,我对他的爱,始终如一,而且还在逐日增加,他很少来看我,就算是来,也只是匆匆相见便离开了。
那时,我家和水中星家是世交,水中星与我乃是青梅竹马。但他天资奇特,在他十二岁那年,被一个高人看中,将他带走。三年后,他出师下山,回来的那一天,那一天,是一个让人永生难忘的日子……
她娓娓道来,一点点的述说着他们之间的故事。
那天夜晚,一群蒙面人冲进了我家和水家,他们武功极高,纵使有人帮忙,我们也只是苦苦支撑。那时,我眼中充满了懊恼,我恨自己为什么不是男儿身,为什么没有学武,为什么只能在这儿看着,看着我的亲人,一个个的从我眼前消失,一个个的惨叫与呐喊,已经让我麻痹了,我忘了哭泣,忘了叫喊。
躲在角落里的我突然看见一把刀飞向我,我却忘了躲避。那时的我,就想那么死去,一了百了,陪家人一起离去。眼睛闭合,双手下垂,耳边那些个呼喊与尖叫,似不是亲人发出的,似从我内心深处响起的。
铛——,听见那把刀插进了墙角,我便没了知觉。
待到第二天我醒来时,我发现水中星出现在了我的身边,而我却在河边熟睡。
那时,我才知道,原来是他,又一次的救了我。小时,我落水时,便是他救的我,而今,面临生死威胁,还是他就了我。
当我们返回家时,才发现,那是多么大的一把火啊,烧了一天两夜才烧完。我们两家就这样没了,化为灰烬,不说还有没幸存者,就是连尸骨都很难凑出一具完整的……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们都没有被“灭门”,两家都还剩有唯一的“香火”。
之后,他让我出去躲一躲,改头换面,逃离这里。而他,则是去调查凶手。
阁主这时插口道,“从你所说,你们两家被烧了两天才烧完,那你们两家应该也是当地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啊,怎么会到如此地步?难道是仇杀?事后官府没有出面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是一群蒙面人,半夜闯进来,他们杀光了所有人,所有人……”月玲珑急促的声嘶力竭的呐喊道,“所有人!所有人……”
无悔制止了月玲珑继续痛哭,劝解道,“还是与我们说说后来怎样了吧。”
月玲珑微微缓解了一下情绪,就算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七年,但是每当她思及亲人时,都不免愁眉冷泪,心寂如铁,寒到极尽。她痛恨自己为什么不是男儿,为什么只能这样苟且偷生,家仇一刻不报,她便痛恨自己一天。
但是,每当她想到,外面还有那么一个人,那么一个叫水中星的人,那是她最爱的人,她不愿他伤心,家仇本已压得他无法呼吸,她就更不能让他伤心,让他担心,因为,她一直都深爱着他。
她为了他,好好的活了下去;为了他,她不能让他担心。而如今,他却伤的如此之重,怎能不让她难过,悲痛欲绝。这是她唯一的精神依靠,他如果死了,那么她还会活着吗?
这一刻,她想通了,如果连阁主都无法救活他的话,那她就随着他去吧。一念如此,她又继续说道,抽简去繁,说重点。
她说,水中星和她分别后,她就一路流浪,来到了扬州城。当时机缘下,有幸去茶楼弹手素琴,从此便有了今天这般模样。
而水中星则是在三年前找到我的,因为,只有我的琴声才能引来群鸟,他就是随着群鸟齐和这一特点才找到玲珑阁的。
那晚,他告诉我,他已经查出了那个幕后凶手,只不过他怕我再次受到牵连,便没有告诉我这幕后我黑手是谁。他只是说,那人实力很强,地位也很高,就是连他的师傅都无法动了那人。必须要另找机会,暗地里动手哦才行。
去年年底,他来了,他来陪我“过年”。
三个月前,他来了,告诉我,他有一次机会,不成功便成仁。
而三个月后的今天,他,却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他为什么在这三个月里会变化这么多。
月玲珑叙述完了她与他的事。阁主听完后,为她不幸的身世感到可怜,他怜悯的道,“看在你与我玲珑阁做的这么多贡献来说,这个忙我可以帮,但是,救不救的活,得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无悔他们同样为其感到不幸,而无悔则更想知道水中星那三个月到底做了什么。
阁主又道,“月玲珑,你是哪里人士?这么大的事难道官府真没查过?”
月玲珑说:“祖籍淮安,水中星与我是同乡,我们当时的却都是大户人家,那一场大火烧光了我们的所有,两家一共被灭六百零六口人。官府在第二天就介入了调查,但是,直到今天他们也未能破案。这桩案子成了淮安最大的悬案。那些当官的,真没有一个是有用的东西!”
阁主点头示意,然后接着道,“看其伤势,也许只有南京那边的凤仪阁里才能找出这样的人吧!”于是便命人去南京请大夫了。
月玲珑由于过度的伤心,导致晕厥,被阁主命人送去休息了。阁主转头看向无悔他们,说,今天不早了,让他们先去休息,明天再聚不迟。随后就命人送去客房休息。
无悔听完月玲珑的故事后,不免感慨,每一个人都是有故事的啊!没有谁是简简单单的,没有任何事会是那样的单纯,其背后永远都隐藏了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就是江湖啊,复杂的江湖,复杂的江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