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夕阳的余辉梦幻般地笼罩着整个小镇,一个送报员骑着自行车出了家门,无意中看见一个落魄的身影站在路旁的白桦树下。她像经历了一场劫难,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干净的地方,衣服如布条一样挂在身上,头发纠结在一起,脸上脏兮兮的,右手紧紧地抓住右臂,五官痛苦地扭曲在一起。
一小时后,当他送完了晚报,再经过那个地方时,发现她还停留在那里。
热心的送报员停下车,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地方吗?”
她眼神惊恐地看着他,警惕地退后了一步。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周围的人都认识我,他们都叫我小马,我只是想帮你,”他想了想,说,“或许,我应该报警,那样他们就把你带到收容所里面去。”
女人立即像只受惊的小兽向远处跑去。
送报员愣了一下,他想起自己还有其他的事情,便离开了,走了几步,还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女人。
女人一刻也不停歇,沿着小路跑了很久,总感觉前方有个地方,一直在召唤着自己,等待着自己回去。最后她实在没有力气,蹲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
2
这是个很偏僻的地方,零星地分布着一些屋子,墙体上还贴着广告,偶尔还有摩托车驶过,总体看上去像是城乡交结地带,她站起来,又凭着感觉走了几步,当看到前面不远处的一幢两层小楼时,心里不由地颤栗了一下。
可能因为长年失修的缘故,小楼显得十分颓败,门上的红漆脱落了不少,门楣上的对联残留着碎片,屋檐下织着蜘蛛网,墙根处零星地长着一些大小不一的霉斑,有些地方冒着黑色的青苔,或是白色的小蘑菇。只有楼前的那棵高大的泡桐树,树叶繁密,显得生机盎然。
她越向那扇门走近,越能强烈地感受到从屋子里面飘出来的那种腐败的味道,但她脸上的神情却慢慢温柔起来。
应该就是这里了。
她抚摸了一下门,抖抖索索地掏出口袋里的钥匙,试图打开那把挂在门上的黄铜锁,不出意料,锁开了。她惊讶地张大了嘴,心脏快要跳出来,没错,这是自己的家,自己的家!
她忘记了很多事情,忘了自己是谁,忘了自己的家人,但她凭着直觉,找到了自己的家。多么奇怪的心灵感应啊。
推开门,所有的物品摆放整齐,只是似乎这里很长时间没有人来过,灰尘如病毒一样侵占着每一寸地方,墙上的画已经发黄,放在檀木架子上的一个盆栽已经枯死了,书架上的书遭受了老鼠的肆虐,轻轻一抖,书屑纷纷地落下来。
她的目光一寸一寸地掠过,试图努力地回想着什么,却一无所获。
就在这时,她感觉身后的光线暗了一下,回过头一看,只见一个吸着鼻涕的小男孩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