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的冬天,我从南方海滨小城辗转来到了东北一个名叫穆沟屯的地方,天空下起了大雪,把我从车站拉到这里来的是一个戴着厚厚的毡绒帽,肩膀宽厚的大叔。他摩的突突突的声音,在村口引来了一阵犬吠。
“终于到了,这冰天雪地的,路实在不好走。听口音你也不是这旮旯的人,都快过年了,来这里干啥?”大叔将口罩挂在一只耳朵上,一说话,面前便笼着一团白气。
“我来找个人。她姓穆,是这个屯子人,叫穆小萌,大叔您认识吗?”我眯眼睛问,这时已经是黄昏,雪色暗了下去,但还是感觉有些刺眼。
“这个屯子的人全姓穆,不过这穆小萌名字听上去真的没什么印象。”大叔摇摇头,欲言又止,“我多嘴一句,你办完事就回去,别老呆在这个屯子里。从去年到现在,这个屯子都不怎么太平,特别是晚上,你得多留点神。”他说完,再次启动了摩的引擎,突突突地转了个头,向来时的方向驶去。
我提起雪地上的行李,向屯子里面走去。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有个人一直在隐蔽处悄悄地跟随着我。所以,每走几步路就会向后看上一眼。
屯子里面的人家一户挨着一户,炊烟搅着一阵饭香袅袅地上升。我的出现,最先引起了一个正在篱笆菜地里挑菠菜的女人注意。女人戴着蓝布方巾,眼睛不大,却看出来很精于世道,见我疑疑惑惑地往村子里面走,便叫住了我:“你找谁?”
“穆小萌。”我说,心里期待着她能给我一些确切的指点。
女人怔了一下,警惕地盯着我,“你是谁?你们什么关系?你找她有啥事?”
“我……我是拜人所托,来见她一面。”我的态度相当的诚恳。
“见她一面?你南方人吧,大老远的来,就为了见她一面?没有别的?”女人撇了撇嘴,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我不太愿意和她继续聊下去,总觉得这样的女人天生的一副尖酸刻薄样,一般人别想从她们的嘴里套出点实话。就在我准备从她身边侧过去时,女人实然说道:“穆小萌死了,你走吧。”
我心里猛地一沉,忙问:“什么时候的事情?她怎么死的?”
“被狼咬死的。”女人语气平淡地说着,还将篮子最上端一根烂掉的菠菜叶剔了出去。见我呆如木鸡的样子,她又说,“怎么,不相信?真的被狼咬死了,去年的事情。你算是白跑一趟了。”
这时,一个声音从不远处飘着热气的窗户里面传出来,那个声音怒气中带着惋惜,“也不知道这个妮子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被别人害的没有容身之处,只能进山当了狼女,害了自己又害别人,哎,报应啊,迟早都会来的。”
第一个女人见被人揭穿了自己的谎话,提着篮子快速向家里走去,走时还不忘狠狠地剐了我一下。
我在原地一时迈不开脚步,发现第二个我说话的女人,正在招魂似地朝我招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