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我的亲人,还是我的同事,他们对我的评价就是:软弱。我自己也承认这点,只要有人对我说话声音大一点,我就会诚惶诚恐。不过青春年少时的我并不是这样,那时的我绝对是个嫉恶如仇的人,只要遇到打抱不平的事情,我都会用自己的方式去揭发、检举、打击、严惩。
十四岁那年,我正在读初二,新学期开始就有一个女生从外校转过来,和我成了同桌。
A市一中是省重点初中,升学率极高,使得很多家长通过各种手段将自己的孩子输送进来,我们班也不例外。我的新同桌叫林玫,长相一般,性格内敛,很少说话,也很少参加课余活动,每天所做的事情,就是看书、写作业。除了我这个同桌偶尔和她聊过天,没见过她与别人接触过。
开始我觉得她有点奇怪,后来一想,也释然了,看她的穿着打扮,家境应该很差,能进入这个学校学习,自然会争取来之不易的机会,将全部的精力集中在学习上。
可能是因为天道酬勤吧,林玫的学习成绩直线上升,期末考试时,一跃成为班上的第一名,而长期垄断第一名的我,却一落千丈,滑到了第十几名,引得同学老师,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
其实,在学期刚开始的时候,我就感觉到这种异样眼神的存在,也难怪他们,就连我自己对着镜子看自己,也觉得自己像只怪物:皮肤黯淡泛黑,两只眼睛深陷着,一对引以为豪的剑眉稀疏成像秃了毛的刷子。我已经连续做了一个月的噩梦了,梦中的情形支离破碎,任我如何拼凑也拼不出一个完整的图像,只记得自己在梦中挥动着双手狂奔着,歇斯底里地喊叫着,旁边有很多人匆匆走过,好像根本看不见我似的……我每天早上都在自己的喊声中惊醒,醒过来,就呆呆地坐在床上,感觉旁边有辆火车轰隆隆地走过。那是我梦里的声音在大脑里回响,具体的是什么,却始终听不清楚。
我拿着糟糕的成绩单,坐在学校门口的公交站台上的长椅上,想着如何回去向父母解释,才让他们最大程度地接受。这时,林玫来了,一声不吭地坐在我旁边。我下意识地与她拉开了距离。
“回家吗?”她突然开口了,声音低低的。
我觉得她现在以一个优势者的姿态向我示威,不想理会她,只是将目光转向车开来的方向。
“如果不想回家,可以去我家。”她并不介意我的态度,相反更热情了些。
我原本想直接拒绝,但转念一想,还是犹豫了。心里小小的怨恨被一股更大的好奇心占上了风。关于林玫的家庭,学校里流传得版本很多,有的说她的父母是证券公司的老板,有的说她家里父母都不在了,她从小是被福利院收养的,还有一种说法更有意思,说她是一个房地产商的私生女,母亲是那户人家的女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