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忙运起千里目,逐一透过几堵墙壁,冯宝看见道僮明月正毕恭毕敬站在一间屋前等候,心中暗道“那刘云鹤应该就在这屋中。”将目光对准那屋门,眼中一双太极缓缓转动,却只能看见一幅十分模糊的画面。“果然有些古怪。”眼中太极圆又转快了一些,前方画面清晰了一些,从中隐约可见一名道人坐在一只三尺高龙爪三足纹饰鼎前,鼎下烈火熊熊。
“那人应该就是刘云鹤了,那鼎应该就是所谓的丹鼎了。”冯宝猜测着。看着眼中有些模糊的画面,心中不觉些吃惊:“这刘云鹤倒有些手段,竟能妨碍我的千里目和顺风耳。”试着加快眼中太极圆转动速度,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
画面渐渐清晰起来,冯宝终于看清楚了——屋内有几块结构复杂的圆盘正在源源不断地散发着一些波动,正是这些波动干扰了视线。“原来如此。”冯宝恍然大悟,“这就是刘云鹤的遮掩手段。”正要下手将那些圆盘破坏掉,心思一动,又停下了,“我且不动,免得被刘云鹤发现了。反正这些破烂玩艺又挡不住我的千里目。”于是沉下心仔细看屋里那人炼丹。
只见那人两眼紧盯着鼎下火焰,双手不住地掐诀。一直等了将近一个时辰,冯宝听见那人念了一声“开”,随即又听见“嘭”的一声,鼎盖翻开了。只见刘云鹤探头朝鼎中望去,凝视一会,连连摇头,自言自语道:“没了上好的药材,这丹药成色明显差多了。”冯宝仔细看时,见那鼎中有三十二枚核桃大小亮晶晶滚圆丹丸,却不知是好是坏。刘云鹤摇头叹气一会,便拾起丹药,起身向门外走去。冯宝见了,忙收回目光。
不多会,听见“哗啦”一声,何仙姑与冯宝忙转头望去。只见明月一只手高高挑起了门帘,随着一声威严的咳嗽声,一个童颜鹤发身着白色道袍的人走了出来。
何仙姑慌忙上前施礼:“晚辈何仙姑见过刘前辈。”冯宝认出来人正是先前屋中炼丹之人,心道:“我猜得不错,这人正是店主刘云鹤。”
刘云鹤听见何仙姑招呼,只嗯了一声,上下看了何仙姑几眼,问道:“你又得到冰蛤了?”语气极是随意,隐隐有几分不屑。冯宝站在何仙姑身旁,看见刘云鹤眼中轻蔑之色,心中顿时有些忿怒:“你不过是个卖药的,能有什么了不起的本事。我们花钱请你炼丹药,又不欠你什么,凭什么还要受你的气。”想发作,可看见何仙姑那可怜兮兮的神色,又不忍将事情搅黄了。
何仙姑似乎察觉到了冯宝心里有些不痛快,急忙瞥了他一眼,示意稍安勿躁。随即又对刘云鹤陪笑道:“晚辈将前辈炼的凝液丹带去与那位高前辈看了,他老人家十分满意,便又交给我一些冰蛤。”说着取出一只玉瓶递到刘云鹤面前。
刘云鹤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一把夺过玉瓶随即打开了瓶盖,只见一团白雾从瓶中飘了出来。“果然是灵髓之体的冰蛤。”刘云鹤脸上现出喜色,飞快地合上了瓶盖,抬头看着何仙姑,急切道:“你这次带来了几只?”
何仙姑向左右看了看,见并无外人,方才小声说道:“那位高前辈这次一共给了晚辈十只冰蛤。”“十只?”刘云鹤顿时睁大了眼睛,急忙说道:“快拿出来给我看看。”何仙姑却道:“前辈,我们还是将炼丹的价格说好了吧。”
刘云鹤楞了一下,随即笑道:“价格仍照上次那样算。十只冰蛤,你我各五只,每只冰蛤我保证为你炼出二十枚凝液丹。”
何仙姑闻言大喜,忙说道:“请前辈立个字据。”刘云鹤摇头笑道:“看来你还是信不过我。也好,我们就立个字据。”随即取出一张兽皮纸来,在上面写下了字据,又从自己手指上逼出一滴血染在了上面。“将冰蛤拿来吧。”刘云鹤笑着将写好的字据递给了何仙姑。
何仙姑接过字据仔细看了两遍,方才小心收了起来,随即又从锦囊中取出九个玉瓶递了过去。刘云鹤逐一查看完毕,眼中闪出狂喜之色,随即飞快地收起了玉瓶,说道:“一个月后,你来取丹。”大袖一甩,急匆匆走了。冯宝见了,心中暗道:“看刘云鹤这般急贪神色,他这次一定是赚得狠了。”
目送刘云鹤进了小门,何仙姑暗暗松了一口气,心中欢喜:“一个月后我便有一百枚凝液丹了。”转过身来,对着冯宝嫣然一笑:“事情终于办完了,我们走吧。”牵着冯宝的手便向外走去。冯宝看着何仙姑那兴奋的神情,暗道:“仙姑说起谎来比我还能扯。分明是我给她的冰蛤,她却说是什么子虚乌有高前辈给的。”
何仙姑此刻心情极佳,拉着冯宝的手笑道:“走,我带你到天街上逛摊去。”冯宝回头望了一眼,低声道:“先不忙走。我要仔细看看那刘云鹤到底怎样用这冰蛤。”何仙姑有些惊愕道:“你怎么看?”看见冯宝一脸笑意,忙劝道:“这刘云鹤乃是灵海期高手,十分厉害,你可不能乱来啊。”冯宝嘿嘿笑了两声,抬头看见前方有一块巨岩,用手一指:“我们到那里坐一会。”牵着何仙姑手向那边走去。何仙姑挣不过他,只好跟着走了过去。
两人相拥坐在石上,冯宝紧紧搂着何仙姑的腰身,假装男女温情模样,眼睛却紧盯着远处的云鹤丹药店。何仙姑看见冯宝只是两眼直楞楞地看,并无其它动作,这才放下心来,靠在冯宝肩上轻声哼唱着,闭上眼美滋滋地做着好梦。冯宝双眼用力,穿过层层墙壁,将目光聚焦在先前那间炼丹室内。
只见刘云鹤正坐在丹鼎前仔细观察何仙姑交给他的十只玉瓶,口中自言自语:“真是奇迹,每一只冰蛤都是完好无损。这么多冰蛤是从哪里得到的?”一直将所有十只玉瓶都仔细看了一遍,刘云鹤仍然十分兴奋,“我要是能知道这冰蛤从哪里得到的就好了。”眼中闪出一丝异光:“哪个所谓的高前辈可能根本就不存在,何仙姑这小妮子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我若是将她擒住必能得到有关冰蛤的相关消息。只不过,”看着眼前的十只玉瓶,刘云鹤又犹豫起来:“现在这样倒也不错。一只冰蛤能炼出近五十枚上品凝液丹,我只需给她二十枚就行了,再算上她送给我的一半冰蛤,我其实已经从中获得了大半好处。我若杀了何仙姑,万一其中有什么曲折,我倒有可能落个鸡飞蛋打的下场,以后再也得不到这些好处了。”思量间,眼光闪烁不定。半晌,刘云鹤方才打定了主意:“我先派人跟着何仙姑,看看能不能摸清她的底细。”
刘云鹤按动了一只机关。不多时,道僮明月站在了刘云鹤面前:“师父,你老人家有什么吩咐?”刘云鹤盯着明月看了一会,慢吞吞说道:“刚才那个何仙姑哪去了?”明月怔了一下,忙问道:“师父,你老人家的意思是?”刘云鹤依旧慢吞吞地说道:“这个人是本店的大客户,你要仔细了解她的一些情况和行踪,并及时来向我报告。”明月一听就明白了,马上躬身行礼道:“弟子知道了,这就去仔细盯着。”倒退着走了出去。
“冰蛤可真是好东西。”刘云鹤看着明月的背影,眼中闪出了一丝凶光。伸手一点,关上了屋门,刘云鹤取出了一些材料摆在面前,很快全心全意沉浸在了复杂的炼丹之中。但他万没想到的是,在远处一块大石上,有人将他的一言一行全看在眼里,听在耳中。
冯宝从云鹤丹药店中收回目光,看见何仙姑正靠在自己身上迷糊,脸上犹自带着舒心的笑意,心中暗道:“仙姑说得对。这些修士们一个个外表道貌岸然,其实个个都是见利忘义的险恶小人。”又抬头看了一眼云鹤丹药店,暗自发狠:“刘云鹤,你若胆敢打仙姑的主意,我定要叫你粉身碎骨。”探头在何仙姑脸上亲了一下,唤道:“仙姑,醒醒,赶快起来带我去看热闹。”瞥眼时,看见明月从云鹤丹药店中走了出来。
何仙姑睁开眼,看见冯宝一脸笑意,叹气道:“我做梦学会了炼制凝液丹,正高兴呢,却被你叫醒了。”冯宝笑道:“你想的太复杂了。等我挣到了灵石,就买来大把的凝液丹送给你,根本用不着你辛苦炼丹。”何仙姑听了,探身在冯宝脸上亲了一下,脸上现出迷人的笑容:“我就再做一个好梦,梦见你天天送凝液丹给我。”拉起冯宝的手跳下了巨石:“走,带你看热闹去。”
明月站在远处看见二人说笑着离去,悄悄跟在了后面。正蹑脚走着,猛地感觉有什么东西撞在了脸上,火辣辣地疼,急忙伸手摸时发现是一只蚂蚱。“这该死的东西。”明月恶狠狠地将蚂蚱拧了个稀烂扔在地上。抬头看时,见冯宝和何仙姑已经离得远了,急忙大步向前追去。
眼见得又追近了些,明月放慢了脚步,闪到一块岩石旁掩住身体。正要探头观察,脑袋“嗡”的响一声,顿时觉得有些眼晕,差点跌倒,急忙扶着石头方才站稳。好不容易缓过劲来时,看见面前躺着一只四脚朝天翻着肚皮的死蛤蟆,楞了一会方才反应过来:“定是这蛤蟆从石头上跳下来碰巧撞在我头上。”随即又心生疑惑:“这蛤蟆哪来这么大劲,莫不是修炼成妖了?”盯着死蛤蟆研究了半晌,忽地回过神来:“哎呀,我盯的人哪去了?”急忙抬头寻时,何仙姑与冯宝已不见了踪影,慌忙向前跑去,边跑边四下搜寻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