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灭秦系列第四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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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一剑东来 (2)

第十一章 一剑东来 (2)

纵观纪空手步入江湖的这几年,凭借着他超乎常人的智慧,他总是能够在绝境中化险为夷,身经数十战而能不败,但正是由于他一向顺风顺水,反而在他的身上种下了绝大的隐患。

他的旧疾来自于项羽的流云道真气,当年他身受心脉之伤,虽有补天石异力护体,又经洞殿奇石的疗治,但终究未能将流云道真气悉数排除体外,以至于心脉之伤未能痊愈,随后的几年中,他一直奔走四方,根本没有机会静心调养,仗着补天石异力的神奇,才使得伤情不现恶化之势,渐渐稳定下来。

然而子婴墓前的一战,拳圣惊人的拳劲渗入他的心脉之中,重新激发了留在他体内的那一丝流云道真气,使得他的心脉之伤有复发的迹象,再加上今夜凤孤秦以内力反震,终使旧伤复发。

龙赓没有说话,双指搭在纪空手的脉博之上,一脸肃然。

张良早已站在他的身后,满怀关切之情,轻声问道:“龙兄,公子的伤情如何?”

龙赓没有马上作答,只是将真气贯入指尖,沿纪空手手上的经脉而入,直达心脉。

纪空手浑身一震,心知龙赓是想以内力强行压制存在于自己体内的异力,这种疗伤的方式不仅大耗龙赓的元神,而且治标不治本,终归不是解决之道。

“龙……兄,万……万……不……可!”纪空手几欲挣扎,却感到龙赓的手指似有一股强大的磁力,紧紧地粘在自己的脉博之上,一股暖融融的气流以一种平和的方式推进,顿令自己浑身舒泰。

眼见纪空手的脸色渐渐红润起来,龙赓这才舒缓了一口长气,回过头来道:“公子暂时无事,只是再也不能与高手相搏,否则牵动旧疾,只怕性命有碍!”

纪空手万没想到自己的伤情竟会如此严重,想到日后不能妄动真气,如同废人一般,心中顿时沮丧到了极点。

龙赓淡淡一笑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以当今天下的形势,公子单凭一个‘智’字已足可争得天下,又何必计较自己是否有武功呢?更何况,公子之伤,重在静心调养,过个一年半载,或许能够痊愈也未可知!”

他虽然说得委婉,但作为一名武者,他能够体会到纪空手此刻的心境,毕竟对于纪空手而言,从一个超一流的绝顶高手突然变成一个废人,这种落差之大是任何人都不可能接受得了的,龙赓惟一能做的,就只有宽慰开导。

纪空手缓缓地抬起头来,突然笑了起来,那笑中分明带着一丝苦涩,也许正代表了他此时的心情:“我的确是有几分失落,就因为我曾经拥有过可以傲视天下的武功,所以一旦失去,心里还真不是滋味。不过细想起来,我不过是淮阴城的一个无赖,只因机缘巧合,才让我一步步走到了今天,想来也该知足了!”

“公子若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张良一直注意着纪空手的神情,生怕有所反常,听了纪空手这一番话,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

“人生一世,祸福无常,得与失之间,未必就有定数!”纪空手缓缓而道,他的心性本就恬淡,对“名利”二字看得并非太重,心态渐渐平和下来,已然将自己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楚汉之争的大事上来。

“西楚军偷袭武关未成,当然不会就此罢休,退后数十里也许只是一个幌子,项羽的用意只怕还在宁秦!”纪空手武功一失,心脑变得愈发清醒,一句话点中了敌人的企图所在。

张良与龙赓相望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想到纪空手竟能在顷刻间调整好自己的心态,端的不失大家气度,无不心生钦服之情。

纪空手缓缓而道:“我们此刻面临的形势十分严峻,除了要对付项羽之外,随着凤孤秦的出现,我们还要时刻提防内奸与暗敌,而勘探百叶庙一事也是迫在眉睫,这三件事情只要有一件处理不当,就可能导致功亏一篑,是以我们必须谨慎行事!”

“公子说得极是。”张良点点头道:“宁秦有周勃的五万大军把守,以周勃的才能,相信宁秦不会有失,我所担心的是这凤孤秦既是冥雪宗弟子,必然与韩信有一定的瓜葛,他们此来咸阳的目的只怕是为了解救凤影!”

“凤影既是我们手中制约韩信的一枚棋子,我自然十分看重她!”纪空手淡淡而道:“不管这一次韩信是否亲自前来,他都必将空手而回,因为无论他多么聪明,都绝对想不到凤影此刻已不在咸阳,亦不在南郑,而是在一个他做梦也想不到的地方!”

他说得如此神秘,如此自信,就连张良与龙赓都被他的这一番话勾起了好奇之心,但他们深知纪空手言下无虚,又不喜别人刨根问底,是以两人谁也没有追问下去。

纪空手抬头仰望苍穹,眼中流露出一丝隐忧,低语道:“我现在最担心的一个人,不是项羽,也不是韩信,而是范增,范增不死,西楚难灭,惟有杀掉范增,才算是去了我的一块心病!”

他说话之时,脸上横生一股不可抑制的杀意,就连张良和龙赓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这几个月来,范增的心头也多了一块心病。

不知从何时起,他的眼前总是晃动着卓小圆那丰满诱人的倩影,更难以忘却那一双盈盈如秋水般的眼波,他自以为自己已经是年过六旬的老人了,对男女之间的事情不再有什么兴趣,想不到每次当自己见到卓小圆的时候,依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一种生理上的勃动。

“这女人当真是天生的尤物!”范增一想到卓小圆胸前那两团颤巍巍的****,就忍不住直吞口水,在心里这么叫道。

范增无疑是当世少有的智者,还在少年时候,他就已是名扬楚国的学者,盛名之下归隐山林,一隐就是数十年,直到老年才出山帮助项梁打拼天下,按理说他修身养性数十年,静心功夫已修至极致,绝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晕头转向,可偏偏就是这个卓小圆,却成了他神魂颠倒,不能割舍的一个痛。

他此刻位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被项羽尊称为“亚父”,应该算得上是权柄在握的大人物,在他的身边,并不缺少各式各样的女人,无论是姿色,还是风情,无一逊色于卓小圆,可是范增却始终对卓小圆情有独钟,莫非这就是一段情孽。

卓小圆是项羽的女人,贵为王妃,根本不是他范增能够染指得了的,是以,他惟有将这段感情深埋于心中,然而愈是这样,他愈是渴望有朝一日能一亲芳泽,将这千娇百媚的女人拥入怀中,男人岂非都是如此!

“得得……”范增的车驾在众多护卫的簇拥下,行进在长街之上,此时已是两更天时,长街上异常静寂,是以这辚辚车声显得格外的刺耳。

他是从酒席上下来的,一接到项羽的密令,不敢有半点耽搁,就匆匆赶往项羽在这座小城中设立的大军行营,一路上还犹自揣摩:“大王此时召见我,除了军情之外,恐怕不会有别的事情,偷袭宁秦的军队已然集结完毕,再过三日就要出发了,他急急将老夫找去,难道情况又起了新的变化?”

他深知项羽此人性格乖戾,喜怒无常,自大秦灭亡,西楚建立以来,他愈发觉得项羽的脾气大了许多,比起自己出山时的那两年来,愈发不容易伺候,有几次他都准备归隐山林,拂袖而去,但想想凭自己的才情,却要庸庸碌碌地度过此生,未免心有不甘,于是这才忍气吞声,尽心辅佐,希望能借项羽之势留名青史。

他不喜欢去见项羽,但在他的内心深处,他又希望自己此行能够见到卓小圆,这种矛盾的心理折磨了他一段时日,一想到这些,他就感到头痛欲裂。

“相爷,到地头了,请下车吧!”驾车的人叫项诚,是项羽身边最忠实的流云斋卫队中的一个小头目,范增与他见过几面,是以并不陌生。

“大王身在何处?”范增撩开车帘,缓缓下来,顺便观望了一眼四周的动静。

项羽的大军行营设在小城一家富户的宅院里,规模宏大,布置豪华,占地足有百亩之多,到处都是楼台亭榭,花园阁楼,细算下来,光是房屋已有百数,范增来过几次,对出入的路径至今还是一脸糊涂。

不过幸好有项诚带路,穿过几幢小院,行过一段长廊,到了一个依稀亮着几处灯火的小院,项诚止步道:“相爷,大王就在院里,请吧!”

范增眼见这一路过来戒备森严,遇上不下十批巡逻卫队,正暗自叹服项羽在统军治兵上很有一套,听得项诚说话,微一点头道:“有劳你了!”

他正要带着自己那几个亲信随从进去,项诚一脸肃然,伸手拦住道:“这里乃是大王与虞妃下榻休息的别院,任何人未得传召,擅自闯入,都将格杀勿论!”

范增的心里不由跳了一下,摆了摆手,独自一人步入院中。

这小院不大,却十分别致,从一些花树的布置中可见主人的独具匠心和雅趣,只是整个小院十分静寂,让人平生一种静得发慌的感觉。

范增顿有一种失落感,此时夜深人静,想来卓小圆已然安然入眠,自己想见她一面的愿望终究还是落了空。

人到老了还这么痴情,这一点连范增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失笑起来。

“谁?谁在外面?”一间透着朦胧灯光的房中突然传出一个柔柔的声音。

范增的心跳骤然加剧,略带酒意的老脸变得通红起来,因为这个声音他曾在梦里有过千百回的回味,除了卓小圆,还会有谁能让他一听声音就能焕发青春的活力?

“在……在……在下范增……”范增似乎因为这个意外而显得有些激动,舌头都打起了卷儿,略定了定神才道:“受大王之命,深夜到此,如果因为微臣之故扰了虞妃清梦,还请虞妃恕罪!”

“啊!是先生来了,请稍待!”卓小圆的声音中明显带着一丝惊喜,而她直叫“先生”,而不是像平时那般尊称“亚父”,让范增好不容易平静的心里又起了一丝涟漪。

他早已不再是一个年青人了,也早过了自作多情的年龄,他自问自己在二十年前,也是一个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名士,可如今,他只能以老朽自居,但不知为什么,他每次见到卓小圆时,总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异样的色彩,更能从卓小圆的眸子深处读到丰富的感情。

“她难道爱上了我这个老朽之人吗?”范增这么想道,也正是有了这种想法,使得自己竟不知不觉地陷入了一场不该发生的游戏之中。

他静静地站在窗外不远处的一株古树之下,耐心地等待了一会儿,突然听到房里隐约传来一阵“哗哗”的水声。

范增的心里一动,陡然明白了卓小圆迟迟没有出来相迎的原因,敢情她此刻正在房中焚香沐浴。

他的鼻子已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香气清雅脱俗,犹如处子幽香,他的心儿为之一荡。

他情不自禁地向前挪移了几步,却又倏然停下,毕竟房中的女人是项羽最心爱的宠妃,他不得不有所顾忌,一旦有人发现自己偷窥的行径,那么自己这张老脸就无地自容了。

理智使他停下了脚步,但他的心里陡然生起一股莫名的骚动,浑身感到一种不可抑制的躁热,当他的耳中听到房里传出不断撩拨他的水响之音时,他禁不住在心里劝着自己:“此时已是夜深人静,看看又有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