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六十八 章 战地风云 (1)
葛家军有自己的军备来源,每当攻破一座城池之后,只是有计划也极有秩序地以税和租的形式征聚财粮,至少不会如北魏执政时那般苛捐杂税,几乎让百姓喘不过气来。
葛荣的部下有的是人才,不仅有打仗攻城的厉害将领,更有治理和整顿的人才,定军法、立军纪,并逐步将葛家军转化为正规的军队。各路山寨的人马竞相投奔,有的武林人物也不远千里赶来效力,所有这一切,使得葛家军以极快的速度澎涨、壮大,虽然也因此带来了许多麻烦,添了不少乱子,可这在葛荣的眼里算不了什么。
葛荣此刻要面对的就是定州之事,鲜于修礼就像一根毒刺,虽然刺不伤他,但也使他不痛不痒地蒙上了一层阴影。
破除内丘,烧了包家庄,更夺走了包家庄未能带走的财物,这就表明葛荣正式向鲜于修礼宣战,葛家军与鲜于修礼所领的义军,两军交手是在所难免的,也没有人可以改变这个局面。
安国镇,可谓龙蛇混杂,可算是三股势力的夹角,那就是定州鲜于修礼的势力,另两股就是新乐的葛家军及博野的官府势力。
官府势力以元融为代表,而元融更是元家数一数二的高手,只是因为其多数身处军中,在江湖上一向低调而为人所不知而已,但与其交过战的葛荣和鲜于修礼却很清楚。
安国镇,其实也不能算是个什么镇子,根本就不具规模,或许是因为战乱的原因,使得镇上已经破败。
残亘断梁,破败的酒旗在风中“噼剥”作响,似乎诉说着一种别样的凄惨。
这里常常成为三股势力的战场,所以在这里的人都基本上逃到别的地方去了,惟剩下几个不想离开故土的老人和少数几户人家,镇上几乎全都是外地赶来之人。因此,整个安国镇连一家像样的酒店和客栈都没有,只有几个茅草棚随便搭起的茶肆,即使镇中有酒楼,也像这些茅棚一样,只不过宽敞一些,以几根木柱架起四角,一层芦苇毡搭个顶,再铺些茅草,四周在天寒之时,也以芦苇毯一围,挡住风就行,里面是几张新旧不一的桌椅,抑或是擦得多了,竟闪着黑黝的光亮,有些洁僻的公子小姐们还不敢坐。
其实,在这种地方,这里已经算是极为高档之处了,至少还可弄几盆火来暖暖身,更有热酒上送。牛肉、面条、馒头、花生之类倒是俱全,有钱的人还可来上几道小莱,有大沙河的鱼,还有獐子、兔子之类的,只要有钱,那就很好说话。
这里也有官道,不过极其荒凉,杂草丛生,似乎并没有怎么整理修整,而这些小酒肆茶棚也就在官道旁边。
别看这种小酒肆,可生意还不算坏,往来的行人总免不了要在这地方歇脚,因为从这里到达博野,抑或定州与新乐,都必须再走上大半天的路程。如果不在这里打尖,歇歇脚,似乎也对不起自己的双脚和肚子,当然,那些难民们便无法享受这般待遇。不过,自这里走过的难民并不多,他们可不想在这个充满杀机的地方经过,自这里经过的人甚至会被人怀疑为奸细,生命在这里毫无价值可言,他们很明白这一点。
走这段路的人,骑马的极多。
在一家并不知名的酒肆外的几根木桩上,栓了七八匹马,更在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还有几匹正在荒野上悠闲着吃草的健马,马的毛色不一,但都极为健壮膘悍。
酒肆中喝酒的人有十余个,而在另一边的茶店中,品茶的人也不少,一壶热茶,配上几个小点心,倒也极富情调,只不过此镇太过荒凉。
当然,在如此冷的天气,人们更偏爱烈酒一些,烈酒不仅可以驱寒,更能够壮胆。
风依然极寒,北国之冬,似乎去得很迟,虽然此刻已是二月中旬,草也顶着寒风冒出地面一点新绿,但一片朦胧的生机却无法否认这是一个极冷的天气。
酒肆中倒是极为温和,声音也极其嘈杂,高淡阔论之辈似乎很多。
不过,有几桌也算十分安静,不仅安静,而且气氛似乎有些死寂。那是靠近内沿厨房的两桌六个人,占了整个酒肆中人数的三分之一,另外就是靠门口的一桌,那一桌也是最为惬意轻松自在的。
“公子,那两桌有人认识小的两个,该怎么办?要不要避一避?”那坐在门口一桌上的两名车夫打扮的汉子有些担心地问道。
“应该叫老爷子,你们若再忘了,我就废了你们!”一个装束不太显眼的中年汉子低声冷冷地道。
那两名车夫打扮之人禁若寒蝉地望了那中年汉子一眼,又将目光移向另一名作老头打扮的人,诚惶诚恐地道:“是,是,小的一时顺口,以后再也不会出现纰漏了,还请老爷子原谅。”
“算了,以后小心一些,只能叫我老爷子或老爷,你们也不必回避,认识便认识,没有付么大不了的,他们要是发现了你们,就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苦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又怎么出来行走江湖?”那老者也低低地道,同时端起一杯酒,环目四顾,大有聛睨天下之势。
“是,老爷子教训得是!”那两人似乎放下了一颗心思,也放开了胆子吃喝。
“你是怎么认识他们的?”那老头突然又问道。
“惊蜇,泰山脚下,那六人当中有三个上了泰山,并在英雄庄拜见过庄主,当时小的二人负责接待,所以认识。他们是飞龙寨的高手,一个叫郑飞,一个叫付正华,还有一人叫冯敌,另外三个我们却不知道了。听庄主说,郑飞等三人都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好手。”那两个车夫低低禀报道。
那老者并未言语,也并不向那六人多瞧几眼,似乎对六人的身分早已了然于胸。
“哼,什么叫高手,只怕刑通那小子都不明白,这样的人也……”
“战龙!”那老者低声轻喝道,中年汉子立刻停声不说,他似乎对这老者的话言听计从.绝对不会违拗。
“那当然,我们庄主的武功怎能与大爷及老爷子相比呢?你们是江湖中的神话,而我们庄主只是凡夫俗子,他说的高手和好手都是针对凡夫俗子而言……”
“李宝,别再乱拍马屁,快些吃了好赶路!”那老老微叱道。
“是,是。”那说话的车夫忙应道。
靠近厨房的六个人神情极冷,似乎有着许多的心思而无从解开一般,那沉闷的气氛与酒肆之中的暖意显得格格不入,让人感觉到他们内心的忧虑,那几人似乎并无心观察外人,对两个车夫打扮的人物却是视而不见。
“嗒搭……”“吁……”“希聿聿……”一阵马嘶之声在外响过,似乎又有一队人马行来。
“不好,是定州的兵马来了!”酒肆中的掌柜伸出头来向茅棚外望了一眼,惊道。
坐在里桌的六人全都一震,只见其中一人抓起放在桌旁的连鞘刀向桌上猛力一拍,神情激动地吼道:“我跟他们拼了!”
酒肆中的人全都为之侧目,纷纷将目光移向那大吼之人。
“老五,别冲动,也许他们并不是冲着咱们来的。”那人身旁的郑飞一手压住同伴的肩膀,轻声道。
“是呀,到时候咱们再拼也不迟。”一个稍稍年长的汉子也附和道。
酒肆里的掌柜似乎对来人也深感畏怯,变得有些心惊胆颤。
“我们还是走吧,这些人少惹为妙!”那些本在高谈阔论的人突然全都站起身来。
“各位稍安勿躁,也不必忙着走人,坐下喝喝酒又有何妨?”酒肆内突然一亮,一股冷风涌了进来,几人掀开了门口的帘子大步行了进来。
光线又一暗,来人踏入之后,帘又已垂落,随着帘子一晃一晃的,光线也在轻悠地波动着。
酒肆之中的声音立刻静了下来,所有的人都不再说话,惟有门口一桌的那四人仍在悠闲地吃着,“吧嗒吧嗒……”的咀嚼声显得有些别具一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