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霸气初露 (1)
侏儒缓过气来,感到了一丝暖意,林渺的貂裘可以给他当被子盖。是以,他冰凉的身体有了一丝暖意,睁开眼,却见到了铁头,忙问道:“这是哪里?”
“大哥,你醒了,这是船上,我送大哥先去对岸!”铁头见侏儒醒来,顿时大喜道。
侏儒顿时松了口气,缓缓坐了起来,扫了小船上的众人一眼,神色顿变,急问道:“那位恩公呢?”
“他在岸上阻挡追兵!”董行觉得林渺有些傻气,漫不经心地道。
“什么?”侏儒目光投向岸上,果见林渺正在谷口奋力狂杀!顿时一立而起,沉声责备道:“兄弟,你怎能让他为我挡追兵?快!调头!”
“大哥!”铁头感到有些惭愧,怯怯地道:“是他让我们在河心等他!”
“兄弟,你真糊涂,人家与我萍水相逢,却为我而战,我鲁青岂能置身于事外?死则死矣,若是恩公有个三长两短,我鲁青有何面目活于这世上?调头!”侏儒激昂而坚决地道。
“不可!”金田义忙阻止道。
“是啊,我们若回去,他们会杀了我的!”董行怯怯地道。
“你这胆小鬼,再啰嗦,我丢你去河中喂鱼!”铁头怒叱道。
董行的脸色发青,却还真不敢说话,望着铁头,就像望着活阎王一般。
“我们龙头不会有事的,他既如此决定,自有道理,我们这便让他也上船吧。”猴七手也忙阻止铁头调船头。
“这里距岸有十余丈,恩公如何能上船呢?”侏儒急了,质问道。
金田义和猴七手也无言了,虽然他们对林渺很自信,但是这个问题却很实际。
“有了,有没有长绳子?我们只要将绳子搭上岸,那一切就好说了!”金田义突地道。
“有!这个就交给我去做!”铁头眼睛一亮道,说着放下大桨,自甲板之中取出一根鱼刺一般的长箭,箭身长有五尺,粗若拇指,有三个三寸宽的倒钩,而箭尾则是一根粗绳子。
“这是什么东西?”金田义不由得讶然问道。
“这是我猎鱼用的鱼箭,只要被我的鱼箭射中,再大的鱼也休想逃过我的手掌心!”铁头不无傲意地道。说话间,铁头找出一张人高的铁胎大弓,弓箭对准岸上的一棵大树。
“哚……”鱼箭若流星赶月般透过树身而入,船头的一堆绳索“呼……”地一下滑出。
绳索一头踩在铁头的脚下,是以并未被冲力全部带去。
金田义一看船与岸之间搭起了一根绳桥,顿时大喜,向山头发出一阵长啸。
林渺闻得金田义的长啸,心中微安,他没想到这群薛府家将这般难缠,虽然被他宰了近二十余人,但是他身上也添了七八道伤口,若非这些人畏惧他手中宝刀的神锋,只怕他早已身负重伤了,可是此刻他仍杀得极为艰难。
金田义这一声长啸倒使他精神振作了一些,那群薛府家将却吃了一惊。
林渺岂会放过这个机会?一转刀锋,便向河边杀去,可是这群人密密层层地围着,他根本就杀不出重围。虽然他神刀锋利,但是他进,敌退,他退敌又进,紧紧地把他挤在中间。不过,这些人一时也拿不下林渺,只好随着林渺身形的移走而移动,就像一群分食的鱼儿,不停地围在这块大食物的周围攻击,咬一口便退一步,另一只又来咬一口。是以,林渺心中也感到一阵苦涩,如果他根本就脱不开身的话,又如何能找机会上船呢?何况船又在河中间,这一段宽达十数丈的距离,如果这些人不给他缓气的机会,他根本就不可能横渡而过。
船上的铁头和鲁青诸人见到这般情景,也都骇然,林渺就像是一只被蚂蚁粘满了的水蛭,滚过来滚过去都无法甩开这些围攻的人。
金田义和猴七手也惊住了,他们没想到追兵竟这么多,而且还大多都是好手。
“哼,想借机逃走,门都没有!”一名薛府家将也看到了那连于树与船之间的绳索,立刻挥刀斩去。
“他们在船上,给我放箭射死他们!”一名家将发现了船上的众人,呼喝着指挥道。
林渺眼睁睁望着绳索被斩断,却无可奈何,他又宰了几人,却再次平添了几道伤口,不过却来到了河谷之畔,望着那满河谷的坚冰,林渺心中蓦地一动,大喝而起,刀锋一转,化成一道亮丽的彩弧。
“山海裂——”林渺声如焦雷,刀锋似乎将天光尽引而来,阳光射至刀上,自刀上反射至冰面,再自冰面反射而回,整个虚空似乎在刹那之间燃烧了起来,亮得让人无法睁眼。
光芒吞没了所有的人影,包括林渺,而在这让人心颤的光雾之中,似有一股疾旋的风暴,使得光影摇曳无定。气流若潮水一般发出锵然暴响,如有无数流体小球在相互撞击,其音其劲只让每一个人若置身于洪流海涛之中。
远处的战马受惊而狂嘶,有的调头便逃,仿佛巨大的灾难便要降临一般,远近的树木更是有如摧枯拉朽一般倒下。
河中船上的众人全都惊叹了,他们绝没想到世上会有这么奇异的招式,更感觉到了那暴绽的杀机自光团之中四面辐射而来。
人影四散倒射而开,身在光影之中的薛府家将一个个也都惊骇无比,他们根本就无法看清四周的环境,只觉得四面八方都是疯狂的刀气,这团突如其来有如风暴的光暴几乎摧毁了他们的意志,他们脑海之中除了退却便没有更多的念头。
“啊……啊……”一些人在这个时候并没有想到身边就是黄河,在飞退的时候竟坠落河中。在这寒冬腊月之时的河水冰寒得让人难以承受,是以他们禁不住发出了一阵阵惨哼,慌忙自河水中爬起。
“救我……救……”有些人跌入了那激流之中,由于后跃力度过大,跃入激流,根本没来得及反应,便已被浪头卷走,是以发出绝望的惨呼,但大多数是退到山石之上,也有的跃上冰面立足不住滑倒。
“别让他逃了!”光影暴散之时,有人终于看到了林渺,只是林渺竟然赤足奔行于那冰面之上,顺着坚冰,直向河心的小船靠去。
事实上林渺这一招根本就没有什么杀伤力,他只是想造成混乱,以借机突围,而他惟一的突破口就只有黄河这结了冰的一方!惟有让这些人退后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落入河水之中时,才不能及时出手来阻止林渺的逸走,而事实的结果并没有让他失望,这些人真的跌入河中,有些人在冰上立足不稳,根本就来不及阻止他逃逸。如果这一切是发生在平地之上,那么林渺的这一招便不会有多大的效果了。
不过,待这些人意识过来之时,林渺已奔出了五六丈之遥。
林渺光着脚,便不会打滑,是以落足稳健,而更让他意外的却是,冰面的寒气自脚底透入体内时,他丹田之中所存的一股莫名的热流竟自动生出抗拒,使体内的生机自然而然地激活,身体真气也如一个极度通风的房间,在寒热之流对流的情况下,他只感到身上的伤势似乎再无大碍,本来的疲惫一扫而空,真气越行越顺畅,仿佛有使不完的劲。
奔出十余丈,便出了山谷,而距河心的船尚有十五丈之遥,林渺一声长啸,脚下的坚冰竟暴散成无数晶莹透明的小块,飞溅而起。
“呀……”林渺在冰块飞溅而起之时,大袖一拂,无数小块的碎冰化成漫天的寒光直射向河心的天空。
林渺的身子如大鸟一般腾空而起,划过一道绝美的弧迹,追上那些洒落的碎冰,如云中漫步一般,踏着下坠的坚冰直向小船凌空横渡过去。
岸上的薛府家将一个人都愣住了,他们也傻眼地望着那一双赤足在黄河上的虚空之中错步乱踏,却飘然若仙的林渺,一时之间都不知该做什么。
船上的几人也都看得心神俱醉,他们没料到林渺竟能借碎冰横渡虚空,更被林渺那绝世身法给深深地震撼。
“放箭,快放箭!”岸上薛府有些人很快意识过来,他们知道,若任由林渺这样表演下去,借这些碎冰,足以横渡向那小船,但他们绝不能放走这样一个可怕的敌人。
“绳子!”金田义突地也意识过来,急呼道。
铁头和鲁青立刻回过神来,此刻林渺已只距小船不过四五丈的空间了,但是在林渺的身后却涌出一阵疾箭。
“嗖……”林渺的足尖轻点一块下坠的坚冰,身形再凌空升上丈许,劲箭自脚下射过。
“哗哗……咕……”冰块、乱箭零乱之极地坠入水中,惊起一串串水泡。
林渺拔高的身子再斜掠向小船,但因冰块之力不大,无法让他弹得更远一些,便在小船三丈外向河中坠落。
“嘶……”金田义手中的绳索如灵蛇一般射出,卷向林渺的腰际。
“小心箭!”猴七手惊呼。
林渺正要伸手抓住绳索,但身后的箭雨如蝗般射至,如果他抓住绳索,必被射成刺猬,无奈之下,只好咬牙,用力下沉。
“哗……”林渺有如一颗巨石般没入奔涌如潮的河水之中,那一簇箭雨也全部落空,洒在小船周围。
“龙头!”猴七手惊呼。
“恩公!”鲁青也惊立而起,呼道。
铁头的目光则一眨不眨地盯着下游。
董行的脸色很难看,因为他发现水面上冒出了一些血花,林渺如果是中箭落水,在这种寒冬腊月里,且这一段河道水流如此湍急,能否生还尚是一个极大的问号。他不想林渺死,尽管最初他觉得这个年轻人很傻气,可是他却感受到了这个年轻人的一种让人心颤的气质,这让他向往,也让他崇慕,是以他不希望林渺死。
“哗……”众人正心神不宁之际,小船边突地水面炸开,一道人影若跃过龙门的大鱼般带着一股冰寒水珠翻上小船。
小船摇晃了一下,便听得一声轻呼:“快开船!”
“恩公!”鲁青大喜,这翻上小船的人竟正是刚才在三丈外落水的林渺。
船上众人看清上船之人竟是林渺后,皆大喜,董行却惊呼:“你们要放箭了!”
金田义操起木桨,横立船尾,箭雨赶至之时,他挥桨护住船身丈许空间,箭矢根本就射不过来。
“妈的,来看看老子的厉害吧!”猴七手抬起天机弩,对准岸边聚集的那群毫无防备的薛府家将呼道。
“嗖……”天机弩十箭齐发,那一排利箭平射而出,如追风逐电般挤入岸上的人群。
“呀……”这一击竟伤了六人之多,岸上之人哪里想到船上竟有这般的利器?而且天机弩体积小,猴七手上箭时他们根本就没看到,如果是大弓的话,他们定会加以防备,可是这一刻却是在没有防备之下。
岸上的众人大惊,慌忙散开找位置藏身,等他们再开弓放箭时,小船已在三十丈开外,那只有两百步的弓,其力道已经大弱,根本就构不成太大的威胁,何况有林渺和金田义这两大高手拨挡?倒是天机弩的射程可及千步,对对岸的威胁依然强。这一刻,鲁青才真的见识到了天机弩远程的力量。
“恩公,快把这衣服穿上吧!”鲁青忙把貂裘还给林渺,因为林渺也全身湿透,这寒冬腊月的,他怎能还穿着对方的貂裘呢?
“不必,我已是寒暑不侵,你自己披上,我调息一会儿就会好的。”
“你身上这么多伤口!”董行担心地道。
“龙头,我为你上药吧。”猴七手忙拿出金创药,给林渺敷上。
林渺却闭上眼睛,静坐着一动也不动。
“呜……呜……”岸上的薛府家将见大弓已经无法再威胁到船上之人,但他们却不想眼睁睁地看着这几个人就如此溜走,是以吹动号角召唤附近河面上和渡口的官兵来支援。有的则迅速调转马头而去,至于他们想去干什么,或是要干什么,这些都似乎没有必要追究。
林渺身上的伤口颇多,虽不会致命,但这十多处伤口,或深或浅,也绝不好受,肩头还中了一支箭。不过,所幸这支箭是他沉入水中之后才射中,被水力相阻之下,箭射入的并不深,也无大碍。不过,这么多伤口,看起来都有些触目惊心。
鲁青虽也受伤数处,但大多是因太过疲劳,又因其是自水道中潜出洛阳,在那刺骨冰寒的水道中受冻,这才使其伤情显得有些沉重,但无性命之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