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献忠战死,大顺军群龙无首,变为一盘散沙。清廷原本以为,大顺军大势已去,趁着余威未尽,索性想把这股农民起义军连根拔起,掐灭掉这股反清的星火。清廷着李国英率领清军十万,声势浩大的从CD起兵南下,一路势如破竹,追击溃散的起义军,面对清军强大的攻势,各路起义军虽然名义上已经联合,但因疆界和战略的不同,还没能实现真正意义上的连诀,面对清廷的猛烈的攻击,终是不能抵挡。不由得纷纷向后撤,有道是兵败如山倒,这一撤就一发不可收拾。清军进军神速,不久之后就兵犯万县,监国朱容潘见清廷的穷追猛打,也觉得一筹莫展。正当踌躇之际,突然喜讯传来,说是罗田谭氏三兄弟,大战清军于万县而不退。
原来,谭侯虎三兄弟见明军,大势的溃退,想自己堂堂明军,居然被满清鞑子追着屁股打,心下愤然不已,不由得从罗田誓师起兵,直扑万县,谭家军刚一进万县,就和清军遭遇,谭侯虎命令就地布阵。
谭侯虎随即往高处一站,一股凛冽的寒风拂过,身后披风随风鼓荡,谭侯虎遥望着远方,只见清军铁骑浩浩荡荡,一眼望不到头,铁骑掀起的沙尘滚滚,气势汹汹的朝着万县城而来。谭侯虎脸间显出丝丝冷笑。随之不由得缓缓的闭上眼睛,静静的聆听金戈铁马的声音,那是一种铁骑踏蹂河山的声音,由远及近,声音也由小到大,突然之间,谭侯虎眼睛豁然大开,透出阵阵杀气,让人不寒而栗,谭侯虎手按腰间的佩刀,随之雁翎刀出鞘:“谭家军的兄弟听着,荡寇除贼,杀尽满清贼子,还我大明河山,给我杀!杀!杀!”
谭侯虎命令一下,谭家军如潮水般的涌向敌军阵容,瞬时间杀声震天,这些年的排兵训练,没想到在此刻派上了用场。虽然清军势大,谭家军步兵面对清廷铁骑,原本是以卵击石。但谭家军经过常年的强化训练,却能巧妙的穿梭于强大铁骑之中。谭家军一入敌军阵营,上劈清军,下砍马腿,杀得清军人仰马翻,半日之内,杀得清军溃不成军,纷纷的败退回去。
李国英望着自己精锐铁骑被打得溃不成军,而对手只不过是一群地方土兵而已,不由得显得大惑不解,这么多年的沙场征战,何以见过如此强悍的军队,此刻心也不免发虚,为了弄清对手的来历,不得不下令暂时后撤,屯兵于七里沟,命令军队不得擅动,固守以观其变。
眼见清军势头被拦截,众义军顿时军心大振,也都纷纷停止溃退,就地驻扎,对万县形成了一道坚固的防线。朱容潘见谭家军扼住了清军势不可挡的步法,心情大好,为此来见谭侯虎。
谭侯虎引领监军朱容潘在军帐中坐下,并奉以茶。朱容潘道:“此战役,谭公能够大胜清军,打击了清军不可一世的嚣张气焰,实在是功不可没。”
谭侯虎:“监军大人言重了,为大明出力是我谭某毕生的心愿,我三兄弟也以反清复明为己任。”
朱容潘:“依现在的形式,谭公以为该如何应敌?”
谭侯虎:“清军虽然新败,但实力却并没有消耗多少,如果和他硬碰硬的话,纵然能够取胜,但肯定会付出惨烈的代价,所以我见意,现在趁清军立足未稳,军心浮动之际,末将建议采用夜袭,直捣清军中帐,在清军对于我万县之地不是很熟的情况下,我明军四方发动攻击,我想到那时候,清军草木皆兵,必乱!”
朱容潘顿觉耳目一新,觉得可行,当即回到自己行营,调兵遣将,以谭侯虎三兄弟仍旧担任主力,迂回至分水,因为一旦大败清军,清军一定会选择从原路退回,所以让谭氏三兄弟担任截击清军退路的任务。以刘文秀部绕道王家漕。再以白文选率众从万县直压七里沟。各部就位以后,大约20个时辰过后,各路人马以马鞍寨点火为号,对七里湾之敌从四面发动攻击,让他首位难顾。这样一来,明营加在一起的兵力也不下七万,虽然兵力和装备上还是有一定的差距,但明军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和出其不意,所以胜利的希望还是很大的,朱容潘命令一下,大家各自带领军队分头行动。
这边身在七里湾清军营帐之中的李国英,在当天夜里一直感觉到忧心忡忡,他并不是因为刚刚吃了败仗而忧心,因为自己的精锐铁骑虽然有损失,但却都是不很大,从战斗力来讲,其实也并没有损耗多少,其实有时候连李国英连自己都不知道这股担忧从何而来。只是感觉到今晚静得有些出奇,如此的战乱时代,却没有丝毫战阵的气息,就连野外蛐蛐唧唧的叫声都能分辨得清清楚楚。李国英走出帐外,仰望着浩瀚的星空,喃喃的道:“今晚安静得似乎过了头,难道这就是所谓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参军杨怡看出来主帅有心思,不由得道:“将军以为万县的土兵今晚会来袭营?我看将军所虑也不无道理,此地看似风平浪静,但实为贼窝,这里山形崎岖,完全不比得平原,并不利于我们骑兵作战,我们不如……”
李国英打断了杨怡的话:“那倒不会,想那明军在连连溃败下,今日突然取得如此骄人的战绩,必定是邀功狂欢去了,况且就算他们会来袭营,以我们那么多明哨暗哨,想要偷袭还是没那么容易的!”
杨怡:“李将军说得是。”
李国英:“杨参尉可知道今日和我们交战的是一支什么样的队伍,又是由何人带领?”
杨怡:“禀将军,现在还不知道,不过,将军请放心,今日我已经派人去打探去了,相信明日就会有答案了。”
李国英点了点头:“真还没有想到,区区土兵还会有如此强的战斗力,真是生平罕见!”
就在他们说话之间,李国英突然注意到万县马鞍寨方向篝火熊熊,染红了半边天,在黑夜之中显得格外的显眼。正在纳闷之际,突然发现营帐之外火把林立,一时间成了火把的海洋,远远望去,在山林和田野之间密密麻麻,到处都是,显得无尽无头。在此刻,一个通信兵上前禀报道:“不好了,将军,我们遭遇到了土兵的突然袭击。已经和外围的兄弟交上手了。”
李国英手一挥,通信兵起身走了下去。李国英本是久经沙场之人,可是在此时,心里也忍不住打颤,原因就是“在白天的那一场恶战,还触目惊心,那些土兵的凶悍是自己生平少见的。还有就是自己的判断这一次居然失误了,这么多年的行军打仗,自己的判断从未出过错,李国英明白,而这一次明显是遇到了一个不按常规出牌的劲敌。”
将军到底是将军,李国英到了此刻还是显得从容不迫,命人拿来地图匆匆的打开。
杨怡道:“将军,我们还是先从原路退军吧,他日再另谋计策。”
李国英摇了摇头:“你错了,从现在战场形式来看,领兵打仗的头领很有军事才能,今日你我能想到的事情,他又怎么会想不到呢,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在我们退往重庆府的路上,必定是重兵布防,而且加上夜晚难行和地形不熟悉的情况之下,更不利于我们行军打仗。”
杨怡:“依将军之见,我们该选择如何行军?”
李国英:“是我们太低估了明营,完全没有想到在这川府之内还有一股强大的明军势力,原以为张献忠一死,所剩下的也只不过是流寇而已,不足为虑,只要拿下南明皇帝,那么大清的江山就可以巩固了,没有想到还会有如此强大的战斗力,看来拿下渝东地区时机还不成熟。如今看来,我们只有向恩施卫撤退了,那里有原土司降将马永年,一来可以免去我们的后顾之忧,二来可以对马永年起到一个震慑的作用,另外还可以和明军形成一个对峙的势力。”
杨怡:“只是将军,从这里撤往恩师卫,而阻隔在我们面前的是长江,在没有浮桥的情况下,想我十万兵马如何能通过的?而且后面都是明军和起义军,如果在我们度河之时招到明军袭击,我们必败也!”
李国英:“正因为横在我们前方的是长江,我想对于明军来说,这里也是他们疏忽的地方,他们万万想不到,我们会在没有准备之下横渡长江!至于过江的问题,在我们沿江的路上,我看见岸边有很多渔船,命令士兵征集民船,每条船都抛下数个重锚,以船连船的形式铺陈一座零时的浮桥。而我所有我大清的军士,留下过于笨重的辎重,都轻装简行,迅速撤往江南,只要留得青山在,就不愁没柴烧。”
杨怡听了李国英的话,虽然惊心动魄,眼下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亲自下去督办去了。不到两个时辰,一座零时的浮桥就此搭成,在杨怡的护送下,李国英率领军队首先渡江。负责断后的清军在明军的抢攻之下,死伤无数,李国英计算得不错,尤其是来自分水方向,也就是谭氏三兄弟的谭家军,一路上势如破竹,杀得清军胆战心惊,丢盔弃甲。谭家军一路杀向七里湾,见清军主帅逃窜之后,又沿路对清军疾追,一直追击到江边,此刻天已经蒙蒙亮,天边显出了鱼肚白。
眼见着清军过江,谭家军对拦截的清军猛砍猛杀,沿着浮桥追击过去,站在对岸观看的李国英不由得大惊失色,为了阻隔明军的追击,慌乱之中不得不命人炸掉浮桥,只听轰然一声巨响,惊起擎天水柱,浮桥顿时被掀得七零八落,散落的木板散落在江面之上,可怜那些正在渡江清军,就近的被炸得尸体横飞,远的的也被掀落在了滚滚的江水之中,而那些还没有来得及渡江的清军,眼睁睁的看着浮桥被毁,自己的后路被断,如何不让人心惊的,眼见起义军又蜂拥而至,看着勇猛异常的谭家军,全都失去了抵抗的意识,纷纷放下兵器,选择投降明军。谭侯虎见浮桥被炸,知道此刻追击已经来不及了,只得押了俘虏,带兵撤回万县城。
这一次,万县之役,谭家军在节节失利的情况下大破清军,无疑大大的鼓舞了人们的士气,朱容潘也为之大喜过望,亲自大宴众将士。
席间,朱容潘对谭侯虎道:“此次大捷,谭公三兄弟,真可谓是功不可没!”
谭侯虎:“监国大人言重了,我三兄弟还要感谢监国大人给了我等杀敌立功的机会。此次大破清军,也是监国大人领导有方的结果。只是此次战役唯有不足的是,没有想到李国英似乎看出了我等的意图,居然向长江南岸撤退,这也都是我等完全没有预料到的,这也看得出来,李国英不愧是久经沙场的战将,这一次放跑了李国英,无疑是放虎归山,为我们以后留下了一祸患!”
朱容潘:“这一次,虽然放走了李国英,但也剿杀清军五万之众,也使清军元气大伤,更重要的是,清军从此再也不敢小觑我们。”
谭侯虎心里还有些顾虑,因为此刻失去了消灭李国英的机会,在不久之后他必定会卷土重来。
此战役大捷,朱容潘心里也清楚,谭氏三兄弟实在是功不可没,不由上奏永历皇帝朱由榔,为谭氏三兄弟加官进爵。并亲自为谭氏三兄弟封侯,封谭侯虎为新津侯,谭二虎为涪侯,谭三虎仁寿侯,封地万县,谭侯虎进驻天生城。
罗田谭府一门三侯,一时间在罗田引起轰动,对于罗田镇来说,无疑是一等一的大事。被封侯的当天,罗田人纷纷拥到谭府门前,目睹着这一盛况。
从这以后,谭氏三兄弟镇守万县,和其他南明军队和各路起义军联成了一片,以兴、房、竹、巫、奉一带为根据地,边务农边练兵,常出奇兵袭击南下清军。
对于清廷来说,国内各地区反清力量基本上都已经肃清,就连南明皇帝朱由榔也被迫由江南转战至昆明。然而在西南,战绩却始终不如人意,多次进剿都无功而返,而且自己还接连损兵折将,清廷明白,只要有这一股势力在,对于统一全国无疑是第一大阻碍,不拔出不痛快,这令顺治皇帝头痛不已,却也无可奈何。
正当反清战争进行得如火如荼的时候,不料明军内部内乱将起,1657年8月,秦王孙可望自恃兵多将广,率部14万,在贵阳誓师,公然内犯昆明,妄图取永历帝而代之。
永历帝大惊,急派晋王李定国,蜀王刘文秀统兵三万抵御孙可望。1657年8月19日,双方交战于曲靖交水三岔口,孙可望由于其反叛行为不得军心,部将白文选等临阵倒戈相击,孙可望军队大乱,兵将大呼“迎晋王、迎晋王!”十数万大军顷刻土崩瓦解,大部倒入李定国麾下,孙可望只带少数亲兵逃回,不久逃入湖南投降满清。
孙可望降清后带去许多南明军事机密,譬如西南诸省的军事地图,这对此前与南明打到相持且一筹莫展的清庭无异于喜从天降。这年12月,顺治皇帝正式下诏三路进军征灭南明:平西王吴三桂与固山额真墨勒根侍卫李国翰由陕西汉中南下四川攻贵州,征南将军赵布泰统兵取道广西北攻贵州,定南靖寇大将军罗托会同洪承畴统兵经湖南进攻贵州。很快贵州省大部被清军占领,永历朝庭虽然次年派李定国等反攻贵州,且几次进至贵阳附近,但无奈清兵势大,已不可撼动,鏖战近半年时间,各路明军纷纷溃败,李定国等只得放弃贵州。清军乘胜追击,此时昆明已不可保。
此刻摆在永历皇帝面前有两条路,一是进军大西北,二是入四川和此刻的谭侯虎等起义军联军一处,以大西南为根基,原本这是复国的大好机会,以此刻谭侯虎的锋芒对于南明政府来说,无疑是如虎添翼。这样一来,明军北可取陕西,顺江而下则可取湖南江西。若再联络沿海郑成功等部东西汇攻,加之此时各地反清力量风起云涌,民心思明,所以实现反清复明的计划那是大有可为的。但永历皇帝考虑到此刻的四川烽火连天,以完全处于清军的包围圈之中,如果再败的话,那么自己将无路可退。最终还是选择了进入缅甸,寻求缅甸王的庇护。(而正是这一决定,十数万明军不能集中力量。有的被清军各个击破,大多数则在失去与总指挥李定国联系,不知皇帝生死与否的绝望中向清军投降。最终导致永历帝被俘杀,当然这是后话,暂时不提。)
话说南明皇帝溃退缅甸,对于川东各路义军来说,无疑也是一沉重打击,至少在精神上少了一精神支柱,在南明军队中一度出现了不知道为谁而战,又为何而战的情况,而唯独谭侯虎三兄弟,仍然高举义旗。练兵秣马,整顿军士,把每个谭家军都训练场能征善战的勇士,防御咄咄紧逼的清军,谭侯虎召集群众达千余人,以九思堂(今万州卫校)作为指挥部,修筑一座牢固的城防工事,西北起太白岩间古陆游亭西(今何其芳陈列室西侧),东南止于苎溪河畔的陆安桥,长约2000多米,号称“万里城墙“,以此来抵御西北来犯之敌,把万县作为反清复明的基地。